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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小棋做好了满当当一桌菜，愣是没见着尹曜的人。
葱爆大虾已经冷得黏在了一起，童小托着脑袋坐在餐桌前和林姗姗面对面发呆，良久，她站起身，拿着外套就往外走。
“你跑哪儿去啊？”
她头也不回地答：“我马上回来。”
也不知道尹曜跑哪儿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还不会人傻钱多的总裁还是个路痴吧？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跑到楼下，就被迎面而来的一辆送货小车给拦住了。
她侧身准备腾位置，却和推着小车的尹曜打了个照面。他戴着口罩，看见她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闷闷地说：“你怎么出来了？”
“找你。”她顿了顿，目光看向他推车里的那些东西，不解地问，“这些都是什么？”
“蛋糕。”
“……”她咽了咽口水，“你到底买了什么蛋糕，这么大？”
他解释得理所当然：“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都买了一份。”
她瞪大了眼睛。
“人傻钱多啊你！”
他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还真是一点都没猜错她的反应。
这一顿饭吃得林姗姗非常悲伤，她发现自己成为了一个一千千瓦的超大电灯泡横亘在两个人中间，再多待一秒随时都有短路爆炸的危险。
于是明明就没有吃够葱爆大虾的林姗姗万分识趣地出门“散步”去了。
童小棋咬了一口蛋糕，随后满足地咂了砸嘴，笑道：“还有十九份，怎么办？”
“如果你嫌浪费的话，我可以帮你解决一份。”
“尹曜，你别委屈着一张脸嘛，你小时候可喜欢吃甜食了哎。”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眼里是满满的笑意。
“童小棋，你好像对小时候的事情记忆犹新。”
她没有否认，拿起玻璃杯喝了口啤酒，想了想，答：“大概是因为我年纪越来越大了……总是容易想起以前的事。”
“以前的什么事？”
“以前啊。”想起那段往事的时候，她总是啼笑皆非，“以前你总爱欺负我，不仅你自己一个人喜欢欺负我，还拉来一帮男生欺负我。我那时候可真的是恨死你了。”
他有些不满地吸吸鼻子，没有答话。
“可是后来我发现，你并不仅仅是欺负我而已，你有些蛮横地只允许你自己一个人欺负我。”童小棋站起身来，感觉有些冷，便走到阳台上关窗户。
尹曜跟了过来。
“其实我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当初那么执着于欺负我的你会突然转性似的差点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这么多年来我每每想到这一幕都会觉得后怕。”
尹曜仰起头看着满天的星光，淡然道：“答案，十八年前我就告诉过你了。”
——我这是在对你好！
童小棋噗的笑出声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唐格在一起吗？”
“嗯？”
“我遇到唐格的时候刚上高一，他代表学校讲话，他讲起自己小时候的经历，说他以前在上海上学时候的那些事儿，他说了一句让我印象特别深刻的话——肉眼看见的往往并不是真相，真相需要我们自己去发现，这就是实践的重要性。当然后面那句话我当空气了，我只听到了前面两句，我想，会不会我肉眼看到的宋南风并不是真正的宋南风？那个爱欺负的宋南风，是假的吧。那一瞬间，我把唐格当做是你了。”
他波澜不惊地嗯了一声，并不着急回应。
“以前你老喜欢倒我豆浆，久而久之我便特别讨厌喝豆浆。高中那会儿我们学校爆发流感，学校安排了营养早餐，不让我们去外面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每天都有学生干部来检查我们是不是好好解决了早餐。有一天唐格来检查，我眼巴巴地求他，他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把我豆浆给倒了。很牵强是不是？但我却又把唐格当成了你。”
“我和他很像，是么？”
“并不是，我所不了解的他和我所不了解的你，很像。”
“那么现在呢，你了解我了么？”
童小棋遗憾地摇了摇头：“并没有。”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宠溺地说：“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们？对于这个称呼，童小棋有些困惑。
我们，是指我和你，童小棋和尹曜么？
她先前一直无法确定的，她和尹曜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双方都没有开口，也都没有戳破，像是一碗米酒自己发酵，却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想要的那个味道。
既然无法理清楚，那就索性问明白吧。
童小棋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道：“尹曜，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嗯，你问。”
“我们之间，现在到底算是什么关……”
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他的手机就响了。
他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眉头微微锁了一下。
是谁？
他不动声色地走了几步路，背对着童小棋站定，随后接通了手机。
她不知道来电的人是谁竟会让尹曜这样防备，亦不知道对方究竟在和他说些什么，她隐隐约约能听到尹曜说了句“与你无关”。
他把电话挂断后没几秒，他刚转过头来的空隙，电话就又打了过来。
这一次，他没有背过身去。
电话那端的声音很大，对方在高声说话，是个女生。
他嗯了半天，最后竟拿着手机笑了起来：“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来接你。”
她有些愣神。
她不可置信的是，居然看见尹曜露出了这样的笑容。不是对生意胜券在握，不是对她露出的那种笑容，这种笑容……让她无法描述。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笑容，却是对另外一个女生。
他放下手机，匆匆忙忙地就要往外跑。
“我去机场接个人，先送你到我公寓去吧。”
他下意识地拉住她的手，被童小棋缓缓地挣开。她随便找了个借口：“那个……我还有点事情要跟姗姗说，你先回去吧，我等会自己去就行了。”
他并没有注意到她眼里闪烁的不自然。
尹曜嗯了一声，也没多做挽留。
门被他关上，童小棋重重地舒了口气靠在了沙发上，突然有些发慌的难受。
他们之间，果然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吧。
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就应该发现，他尹曜哪是那么容易专一的人，他可以不拒绝任何想上他床的女人，自然也不会拒绝她。
也许他对她好，只是因为她是童小棋，他们小时候认识。
他虽然说过喜欢她，可从未真正表明过自己的心意，一直这样模棱两可，她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天知道当她发现尹曜就是当年的宋南风的时候她有多高兴，可是他却是淡淡的。
他其实从未说过喜欢她。
其实，他根本就不喜欢她吧。
他不是宋南风，他是尹曜，尹曜是绝对不可以喜欢上童小棋的。
她早该分清楚的。
林姗姗见尹曜走了，风风火火地赶回来，又看见童小棋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放空。
她撞了撞童小棋的肩膀，问：“怎么回事？他怎么先走了？”
“他有点事。”
“哦。”林姗姗半信半疑，“那你现在干嘛？”
“能干吗，睡觉呗。”
林姗姗不明所以，撇了撇嘴道：“刚才尹总出去的时候心情不错嘛，你又说了什么好话讨他欢心了？”
她干巴巴地回：“没有。”
“哎，童小棋，你也真的是好命啊。能有个大总裁对你情有独钟，你这得少奋斗多少年啊！不对，你这压根就不用奋斗了呀！不过我知道你是个自立自强的女人，是不会靠着男人往上爬的。但是呢，就算你不靠着尹曜蒸蒸日上，能遇见这么个爱你的男人，也是值了啊！”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是让人难以捉摸的薄凉。
“可笑吗你说，我曾经也这么觉得。”她兀自站起身，沉默了许久之后，继而道，“可是他是尹曜，不是其他任何人。”
“什么意思？”林姗姗急得跳了起来，冲着童小棋就是一阵臭骂，“你该不会又怂了吧？好不容易从唐格那个渣男那里走了出来，这也几个月过去了，你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还是你要跟我说，尹曜压根儿不喜欢你？我可不瞎！”
如果换做之前，她一定会反驳回去，她一点都不喜欢尹曜，所以尹曜对她是什么感情，她一点都不关心。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尹曜不仅仅是曜石集团的总裁，他还是她的初恋，宋南风。尽管她不知道尹曜在这过去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她无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继续对他不抱任何期待。
她最害怕的是，她一不小心付出全部真心，却只是自己一个人痴心妄想。
他是曜石集团的总裁啊，她配不上他。
童小棋拿起沙发上的包，声音里满是疲惫：“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看看的。我先走了。”
她只觉得自己累得可怕，回到公寓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耳畔传来有人开锁的声音。
尹曜回来了吗？
她轻声喊了一句：“尹曜？”
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伴随着门打开的声响，还有笃笃的高跟鞋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女士香水味。
童小棋不自觉地坐起身，惊讶地看向门口的位置。
一个穿着白色塑身连衣裙的女人，拉着行李箱正在门口，看见她的时候女人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挑衅似的微笑。
“这次的长得不错。”女人柔声发问，“说吧，尹曜给你开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