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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摔门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林二娃大概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人了。“要么按照我的想法再改一遍,要么立马滚蛋走人,本社不需要你这种废柴。还有,我明天早上一早就要看到结果,要是我看不到,那你以后也不用来上班了。”老板那九十分贝的怒吼言犹在耳。
“特么的,说好了一起装逼,现在特么全让你一个人装了。要不是老子苦苦支撑,现有的2个客户早跑了,你不感恩戴德反倒故意找茬恩将仇报,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林二娃低着头愤怒的想,一连用上了好几个成语。
当然这些话,林二娃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口来。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是满脸堆笑,连忙点头哈腰的说:“老板您说的对,您真是说的太好了,我这就按您的意思去做。”
林二娃是一家工作室的小漫画家,一年前被这家公司的老板姚自然礼贤下士从竞争对手那里挖过来,许之以部门主管的职位,约定三个月的见习期。半年过去了,姚自然绝口不提担任主管的事,林二娃几次三番仗着胆子暗示,姚都以行业发展不景气,公司可能裁员等等打回去。
林二娃是个胆小的人,虽然名为小漫画家,但心性也就与白天搬砖晚上撸管的穷吊丝无异。一场主管美梦梦碎,又被老板威胁裁员,吓的连续好几天患得患失睡不着觉。他自暴自弃的自我安慰,想想当上CEO出入上流社会赢取白富美的机会是多么渺茫,还是趁早放弃得过且过吧。他没事的时候喜欢看武侠、玄幻小说,这时候的心境也就跟少林寺的扫地僧一样,无欲也无求。
也许是姚自然狼来了说的太久,一场行业危机很快来临,半年来公司由15个大客户锐减至2个,公司核心人员也都纷纷作鸟兽散各谋他就,只留下几个没多少信心能找到更好工作的战战兢兢勤勤恳恳。
林二娃自然就是留下来的少数几个人中的一个,他所在的创想部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那天,公司接到一个相当霸道总裁的客户,居然抬着一副棺材上门,并且板着脸,就跟谁欠他二百五似地,凶巴巴,墨镜、黑西服,很容易联想到周星驰电影《功夫》中的斧头帮。
这黑社会的要求也古怪,要求按照这副棺材设计一组这世界上不存在的棺材,要具备这个世界上不具备的功能,不能跟世界上任何棺材相似。林二娃虽然是个吊丝,也算见过形形色色的客户需求,但这样奇葩的需求还是第一次遇到。且不说棺材这东西是多么晦气,单是“这世界上不存在”这一项就让林二娃傻了眼。
他当然大义凛然的拒绝,奈何黑社会的根本不吃他那套,径自从包里拿出一捆钞票扔在桌上,定金,一百万元,斩钉截铁让林二娃必须完成,且规定了截止时间,然后扬长而去。林二娃甚至还记得那人临走时眼睛里的一点寒芒,钻心的冷。
姚自然大喜过望,想不到患难时候还能遇见这么爽快的财神爷,自然言听计从千依百顺。到了交稿截止日期的前一天,还不见林二娃有何动静,亲自到林办公桌前,见桌上仍只有几张废弃的草稿,姚自然勃然大怒:“你这个烂泥糊不上墙的东西,平时见你鬼子点一个接一个,关键时候就怂了?一个棺材都画不好?”
林二娃满脸通红,慌忙解释说:“我的漫画风格是写实,我真不知道怎么画出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功能。”
姚自然呵呵冷笑,说了几个自认为可行的方案都被林二娃以“专业的角度”否决。姚自然鼻孔里开始冒冷气,声音提高到九十分贝,居高临下的命令:“要么按照我的想法再改一遍,要么立马滚蛋走人,本社不需要你这种废柴。还有,我明天早上一早就要看到结果,要是我看不到,那你以后也不用来上班了。”
林二娃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本想发作,想到刚不久才在朋友面前吹过的牛逼,还有银行户口那点可怜的几乎为负存款,立刻软了下来。人穷志短,只求能干到月底发工资,等拿了钱其他的再做打算。
他那点心思哪能逃得过老奸巨猾的老板的眼睛,姚自然见他点头哈腰的恭顺样,愈发放肆的挖苦:“就你这**样,一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难怪小田不喜欢你。”
林二娃滕的一下直起身来,一道杀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倒吓的姚自然不自禁退了一步。那一刻,他恍惚觉得某个强大的身影钻进了这个吊丝的内心,一瞬间眼前的人竟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度,即使是做了十多年的老板,他也从没见过谁拥有如此强大的气场。
林二娃脸色发白,一字一顿的说:“我X你妈。”说完,摔门而去。
小田是林二娃的死穴,这在公司人尽皆知,却谁也不愿意多提。小田全名叫田贞,长得甜甜美美,妖艳动人。本来跟林二娃一起进的公司,也许是因为林二娃“见习主管”的光环所致,田贞对林二娃大感兴趣,经常成双成对的出入下午茶餐厅、食堂、下班等车地点等多个地方。算得上的林二娃的初恋。
但过了三个月,林二娃主管的职位毫无转机,田贞便逐渐疏远了他。最后一次低于20公分近距离的看见她,是在老板姚自然的办公室。
那次林二娃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去姚自然办公室,一时忘了敲门,推开门只听见田贞“呀”的一声惊呼,从姚自然的办公椅底下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站起来跑了,脸上还带着潮红。
后来听说田贞干脆辞了职,全心担当起姚自然的二奶来。这件事也成为林二娃经常被拿来取笑的事情之一,但多少关乎老板的名声,所以同事间表面上仍和和气气一副虽然你是****但我不说的表情。
林二娃在门口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回想姚自然愤怒但嘴角哆嗦愣住的脸,一阵报复的快意,只恨没有拍下来每天看一遍。这时因外出刚回公司在门口的同事张辉略带诧异的跟他打招呼。
林二娃冷冷一笑,对司机说:“开车,到神龙广场。”同时心里暗暗立下誓言:吊丝终有逆袭日,你们等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