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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倾看着小家伙吃好早饭,将粥装入保温盒,给阳阳背好书包,这才领着小家伙出门。
“小云啊。”
隔壁晨练回来的孙阿姨看见云倾,热络地打着招呼,“晚上在家吗?上次孙阿姨和你说的事还记得吧?孙阿姨把照片要来了,晚上有空,孙阿姨拿给你看看。”
云倾礼貌地笑笑,说着谢谢,握住阳阳的小手,进了电梯蠹。
“妈咪,孙阿姨要给你看什么照片啊?”
云倾低头,捏了捏孩子一直晃着她的小手。
见阳阳仰着小脑袋好奇地看着自己,那双棕灰色大眼睛里有一瞬间仿佛滑过防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云倾摸了摸小家伙羽绒服帽子上毛茸茸的老虎耳朵,没有正面回答孩子的提问,只道“孙阿姨眼睛不好,让妈咪帮忙看看。”
“哦髹”
小家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狐疑地看了眼妈咪,清脆的嗓音煞有介事地说着“以后孙阿姨看不清,让阳阳帮忙看就好了,阳阳的眼睛可是班上最好的!”
*
车开在路上,云倾看着置物盒中的保温盒,想到那正昏迷不醒的男人,心里悄然叹了口气。为自己不争气的妥协,还是为命运的捉弄……
到了医院,云倾将车停在停车场,拿着车钥匙和保温盒朝病房走去。
想到张继在医院陪护了一夜,云倾在来的路上顺便去早市买了早点。
走进病房,张继迷糊地睁开眼,一晚上没敢睡着,刚刚眯了会儿眼,就见云倾来了,揉了揉眼睛,搓了搓脸,赶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从云倾手中接过早餐,他心里还有几分不好受。此时酒醒了,才想起来昨晚自己做过的蠢事。
昨天晚上一番发泄,他知道大哥是不愿让云倾知道的,可是当时,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只觉得大哥会这样都是因为她,不吐不快,便想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他不敢想,如果这些事被大哥知道了,会不会把他发配到国外去……
多少因为自己做错了事,看着云倾的眼神有些闪躲。
云倾完全没有意识到张继的变化,她现在一颗心都吊在半空中,眼睛看着病床上面色依旧苍白的傅彦彧,手术后,男人的嘴唇有些干枯的白,云倾看着他扎着吊瓶的手,不知道是一晚上都吊着,还是早上重新换上的,看着他如此脆弱地躺在床上,从心底滋生出不着边际的疼痛来。
“昨天晚上发烧,临时抢救了一回,早上输了液,情况基本稳定了。只是,不知道今天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张继拿着早点走出病房,看着背对房门的云倾,不放心地嘱咐一声“我先出去一趟,你在这边照看着。”
“嗯。”
云倾本就没打算离开,不见他好转,她的一颗心就不得安稳,哪里还有心情做别的事。
房门关闭的声音,寂静的房间里,能听见走廊上匆匆来回的脚步声,云倾走到床边,坐在椅子上,望着眼前男人消瘦的脸庞,仿佛一晚上不见,他又瘦了些。
伸手握住他那还在输液的手腕,依稀能看见两三个针孔,张继说半夜抢救了一回,她不敢想,幸好他此刻好好地躺在这里,虽然没醒,男人胸口微微起伏的被子告诉她,他还活着。
唯有亲眼看着他醒转,她才能放下一颗心。
低头,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男人因为输液而冰冷的手腕和手指,活络着他的手部血液。男人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大拇指和食指间有着厚厚的一层茧,云倾手指轻轻划过,她不知道他的手指什么时候长茧了,他的生活中没有需要做苦力的地方,过去五年,他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她终究起了好奇和愧疚……
又是一叹。
他的手腕上还有着一排没有消褪的牙印,尖利小小的牙印,这是被他们一同养大的狼犬咬伤的。
记得那个冬天,她录制单曲一直不在状态,被监制大骂一顿,她心里不痛快,偷偷地逃了出来,却忘了带钱包,一个人饥肠辘辘地在大街上游荡。完全没有考虑到当时已是深夜,路上行人稀少,便是逛商场都陆陆续续地关门了,她想打车回家,身上却没有带一分钱,想着还有几天就要巡演,可是自己分明不在状态,心里的弦紧绷着,她只想做一些别的事来发泄。
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给盯上了,在她被那个光头的疯子追着跑了一条街,精疲力竭地以为自己在劫难逃了,却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条狼狗,扑上去就将那疯子的手臂撕下一块肉来。疯子跑远了,那满嘴鲜血的狗回头盯着云倾,虽然只是一只小狼犬,可眼神里透出的凶狠让她害怕地一动不敢动。
远处有车灯照过来,云倾喊着救命,小狼犬听到了声音快速地转过身,防备地看着走进的人,那时的她只觉得傅彦彧仿佛是从天而降英雄,单枪匹马地将她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她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伤她的会是他,而救她的,会是狼犬。
*
五年前,她独自一人离开申城,将所有的东西都抛弃了,尤其是看着容易让她想起两人曾经的一切物件。她不愿意自己离开后还时时放不下,想不开,纠结着过去。
可是,在离开的时候,她没想到帅帅,那条已经长大的小狼犬,会跟着她的车不肯离开。
她是不愿意带着它离开的,毕竟这是他为她驯服的狼犬,可她终归不是狠心的人,论起感情,自然是时时带着它,陪着它长大的自己更舍不得,这条自己养大的狼犬,她不舍得看它孤独又可怜地追着车跑。
直到今天,她都还会想起它小小的,乌黑的眼睛执拗地望着自己,那份从眼神中传递的真挚和依赖,是她一生都忘不掉的感动。
帅帅已经离开五年了。
五年前,她开着车被撞下盘山道的时候,如果不是帅帅将她从车里拖出来,她可能已经死在了爆炸的车里;如果不是帅帅的叫声喊来村民,不仅是她,便是阳阳都有可能会失去……
这么多年,即便阳阳再想养狗,她也未曾同意,只因在她心中,没有一条狗能抵得过帅帅。
那个躺在她身边给她取暖的小狼崽,再也回不来了。
傅彦彧手指微微动了动,云倾抬头看了眼,小心地松开了自己的手指,将他的衣袖拉下来,掩住那一排深深的牙印。
*
傅彦彧醒来看见云倾坐在床边,有片刻的呆愣,似乎分不清眼前是哪里。不到一秒,眼中就凝满了欣喜,他的手指动了动,想要抬起来。
云倾急忙按住他的手腕,隔着薄薄的被子,眉毛一拧,“不要乱动。”
傅彦彧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臂,这才发现一边长长的针管,床角正挂着吊瓶。
即便低着头,云倾依旧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正定定地落在自己的面上,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便是一颤,她装作不知道地忽略掉他的目光,抬头看了看吊瓶,不知道自己呆坐了多久,这么一看才发现吊瓶都快见底了,赶紧起身按铃叫护士。
待护士取下针管,红着脸一脸害羞地走了出去,傅彦彧似乎有些不舒服地咳了声。
听到他一声难耐地咳嗽声,云倾急忙放下手中的包,转身快步走到床边,低头看着他,眼神询问,轻声关切道,“哪里不舒服吗?”
见他嘴唇有些发干,云倾试探地询问“要不要喝水?”
傅彦彧顺着她的动作,这才发现一旁的床头桌上正放着一个保温盒。
云倾将保温盒打开,从里面拿出早上特地准备的小茶杯,这个还是上次逛街特地给阳阳买着在学校喝热水的。刚才医生查房时看见,嘱咐了几句,云倾才知道刚做完手术连粥都不能喝,只能拿回去了。
将开水倒在茶杯里,吹了吹,待水温的时候才放心地递到傅彦彧嘴边,刚刚手术不能随便挪动,云倾盖上盖子将吸管拿出来,递到男人嘴边,想让他小小的吸一口润润喉。
傅彦彧看着眼前卡通兰的儿童茶杯,这就算了,还插着一个儿童吸管,不满地瞅着云倾,嘴唇紧抿,用行动表示抗议和拒绝!
“别担心,已经不烫了。”
看出他眼神中的不满和拒绝,云倾疑惑,皱眉劝说。
傅彦彧从鼻孔里发出轻轻的一哼,因为动了手术,连表达不满这个简单的语气显得气弱了些。傅彦彧烦躁地将头转到一边,没有再看眼前那个卡通茶杯,他还没有虚弱到需要用孩子的东西来喝水!
他不想自己这样虚弱地出现在她面前,更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动都不能动的滑稽样子。
看着他倔强的背影,云倾悄悄叹了口气,不忍心看见他这么脆弱的时候,对于他的不配合,云倾心里有些发火,可是想到他之所以会躺在医院可能真的像张继说的那样,是因为自己……
---题外话---【君匪要下山抢劫了,12:30左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