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2章 昏迷不醒

木婉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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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迷的时候,意识却莫名清醒像是睡够了开始思考一样。

    黄昏渐渐入落至地平线的尽头,她在不知何处,瞧见对面走来的一家三口,中间那个穿着稚嫩粉色衣裙的小姑娘,正是她自己。原来花如柳和爹爹薛太傅站在一起,会是这么的般配。

    一旁两个快要看不清他们容貌的,竟然还能被她认出是自己的双亲。他们伸出大大的手掌任由她奋力用两只小手指紧握着扣在上头。

    年少无知的时候,她总以为只要自己伸手握住的,就真的已被自己紧紧关进了整个生命的宅院中,就再也不会弃她而去。可是后来她终于明白,生命若说是一座被黑暗无边所包围的宅院,纵使你将你想要长久留住的带了进来,再将门锁上。可惜,世上又不只陆七夕一个人,所以无数个人无数扇各处院落的大门相互交错,却又让你看不清楚。

    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别人就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开一扇门给你想留住的人一个去处。哪怕你关上了自己世界的所有门,却不能保证别人都会同你一样闭门留守;哪怕你最终费劲力气关上了每一扇门,将任拖了回来,你却也不敢自信地说一句,你留下的人是否能为你打开他的心门,原来,握住的不过就是那时那刹那的光景,无须感动,也无需记得,因为这些都将在某一日从指缝中溜走不是么?

    大到对陆七夕来说重要的不敢想起的父亲,小到秦卓这个邂逅的路人,陆七夕都留不住,都只能无可奈何……

    “香儿听我的,乖乖待在此处,我和母亲都不是要害你,而是为了你好。”薛天意温柔安慰的面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成了梦魇一般的存在,她不怕薛天意杀了自己,怕只怕她数十年如一日的蜷缩在陆七夕仅剩下的一番梦境之内,在她一边强迫自己开始新的生活,一到夜里薛天意就会纠缠着不肯放过她。

    十六岁的那年,那样一切猝不及防的意外,让陆七夕变的慌乱起来,她当时不否不该就那么轻易地信了薛夫人,或者不该帮薛天意作恶,致使薛夫人一直无法生育,陆七夕至今仍是不清楚,却也不敢再去思索分毫,她怕想了她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中,永不得脱身。

    人世间有无数中苦痛,却唯独没有人将内疚归入其中。但这恰恰是陆七夕最最怕的,她怕自己会有一日清醒,有可能因间接的过错害了某人的性命,而后终日惶惶,在对错悔悟之间碾杀了自己。所以不带感情的回顾乃是最有智慧的手段,却也是极少有谁能学得会的。

    陆七夕没有姐姐那么聪明,她只会强压心中的恐惧,不知道为什么就连在婚迷不醒时,她都逃不出那个当年延误了她去见冷镜的小房间。

    那时已经有些迷茫的陆七夕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着,以为门中会被人推开的,她最后却什么都没有等到,即便她不曾落泪,哪怕一句哭声都未能从的口中传出,不管是那日外头传来的,为了庆祝薛天意被皇上选入宫的鞭炮还是人们的雀跃欢呼,这些,他已统统听不见了。

    回应陆七夕的只是久久的沉默,一声比一声更加沉重。

    跟着迎接她的就是意识里的一片黑暗,黑的就如同自己曾经待过的那个昏暗不见天的牢房,甚至还能隐约可辨那熟悉的滴答滴答的水声。

    就这么一直待在黑暗里也似乎不算太糟糕,佛常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陆七夕想,她是不是错了,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好人,哪怕没有为国效忠为百姓谋福,哪怕大多数时间她都只肯,本本份份只待在狭小地空间里拼命保护自己。那又如何,至少她没有作恶多端,至少她不是坏人,至少她认为的理所当然该是这番面貌。

    可是从恨她的人口中听到实话的时候,方才有些大彻大悟了,原来自己最害怕变成的模样,却原本就是她自己一直保护的模样,那个间接杀人的陆七夕和自私为己的陆七夕根本,跟本就是长着同一张脸。

    陆七夕每一次皆是身不由己一般,似乎自己好像还来不及反抗,就被宿命拖着拉着往前走去,根本顾不上心里的意愿。一切喜乐,久而久之都变成了对活着的如火如荼的渴望,虽不至于不惜一切代价,但起码原本她最看重的自尊便是在重生的那一刻就已经被踏碎了,成会灰,消散的无影无踪。

    日子可以是这样过去,又是这么万籁之中就猝不及防的击中了你心内最软的一块骨头,不疼却足够你动弹不得。它有一双魔鬼送来的手,一会儿平静的如一池死水,看破红尘般让你怡然自得,一会儿却又让你跌落谷底,还不能立刻自救,任由身体不住往下陷进去,在漆黑的那一团迷雾里不能自己。

    她好像是和黑暗定下了某种契约似的,又像是永远被排在了死亡路的前头,每每都都让自己离死已经不远。苦笑却难言嘴角的心酸,心灰意冷,久久处于暗处的陆七夕几乎已经精疲力尽了,过了一会儿耳边不断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仔细一听却又根本没有任何声音传来,似乎是幻听,又像是真的存在于某处,只是她暂时看不见罢了。

    也是,至今为止,生死劫难少说也历经了多回,她习惯了这些恐惧,习惯了闭上双眼的时候不去挣扎,至少这么久之后,陆七夕已经不会再害怕死了,或者说,因为她最害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也许是上天看不惯它地过份惜命,怨恨她蹉跎了原本那个陆七夕的美好光阴,她给自己的道理次次都是如此让人难以招架,却又一次比一次更冰冷难忍,她不过是想告诉陆七夕,就算是她绞尽脑真也永远赢不了她是么?

    一片混乱的黑暗里,于她眼前突然显出一点光晕,那光晕慢慢放大,放大。

    陆七夕想起那次深陷牢狱之灾时,他多希望冷寂能出现,别说是救她就是和她说说话也

    好,可等到一切过去,一切的一切就好象只是做了个噩梦一般并没有有什么大不了。

    可是现在呢?她不断试着醒来,还是徒劳又接着重新遁入黑暗,不会有人来救她出去,至少不是这里。

    无处可逃的黑暗像是要吞没陆七夕小小的身躯连同她已经感觉不到的那丝气息微弱的意识都给一并毁灭掉,它无声无息的潜伏着,潜伏在她所看不见的每一处,等着她反抗,就立刻跳出来打垮她,周而复始,如此循环。每日都在打击着陆七夕好似坚强的心脏,疼的她咬牙切齿还是无法释怀。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要大彻大悟,成佛成家。就算是现在,她亦不能算坏的太透彻,却也好的不明显。只是对于恶魔来说只需放下手中的屠刀就能立刻成佛入道,对于好人来说尚且也还有九九八十一难这条明路,摊开了任他们行走。

    那么陆七夕呢,她这样两边都染指了分毫,却又不太够分量的人又该去往何处?

    佛曰:人生有八苦,即是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及五取蕴苦。

    要是来世上走一遭能将所有苦痛都尝遍的话,若非是此人命苦,就是老天太看得起他,以为他凡事皆能受之,悟之……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的光景,身上竟疼的厉害,而自己摸不着那痛处,也发不出响声。这是死了么?陆七夕费力试着睁开双眼,却被一股无形的更大的力量反弹过来,越发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呀!睁开眼看流粟一眼吧!”

    流粟?对!是她的贴身丫鬟流粟,是流粟在叫她的声音。

    流粟好不容易,找来了冷寂将他带了过来,但陆七夕却已经奄奄一息倒在地上。不是因为陆七夕趁机将流粟放走的话,恐怕这一次她早就已经撑不过去了。

    “流粟你别慌,先将她扶起身来,她是被刺中了胸口,但伤口不深,不会有事的,这里有一味药丸拿去给她服下。”这声音是许奕?这么说的话,莫非连冷寂也一同来了么?

    黑暗的周遭如图赫然被扯开了大幕,一下子变的明亮刺眼起来。画面中,陆七夕穿着先前还未来得及穿上的新衣裙,那是流粟一双巧手特意为她缝制出来的,墨绿的罗裙伴着蜀锦烫金花纹小裳,在夏日里美的那么的不真实。

    再看下去,却又变换了另一番情景。被浓雾笼罩的森林,有火光,有血迹,还有那双手上依稀可见的湛蓝色衣带;冬日自家花园旁的阁楼里,冒着寒气打开窗伸手去拿信鸽腿上绑的字条;或是某日夜里,万念俱灰的离去,心想着谁能来挽留的无助……

    “她到底是什么人?这样嚣张?功夫身手也都很好,只是看着又不像是朝廷派来杀小姐的人,还好像认识咱们王爷,难道说,正如小姐揣测的那样,那一位便是九王爷的侧妃?”流粟边哭边说着,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王爷居然会说谎骗了她家小姐。

    .许奕为难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还是继续为了王爷隐瞒下去。冷寂接到消息,是第一个赶到的,只是脚程颇快,珂敏一见他就扭头跑走了,冷寂立即追了上去此刻还不见人影。要说流粟会抱怨也是应该,陆七夕还昏迷不醒,冷寂怎么能就这么丢下她不管,反而去追别的女子呢?

    “你还是等王爷回来再说吧,我这个人嘴笨的很,一时间说不好这些,说的多了也怕叫你们误会了王爷,反而不好了。”

    流粟不再搭理冷寂,就知道他和冷寂蛇鼠一窝,自然是要帮着对方说话的,只可怜了她家小姐,好端端的新年初一里,就遭了人刺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