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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十日的黄昏,地牢里的阴湿之气叫陆七夕的脸已经白的不似人样。
还是没有光,一丁点零星的碎光都没有,自日出到晌午,再从日落到暗夜……
还以为在没有什么是比牢房里的干草气味更叫人难受的,直到陆七夕不知为何,突然被人转到了最底层的地牢里,她才觉得当时尚还能见到依稀的光时,哪怕没有温度,也是那么的奢望。
果然,人就是要在不断不断的比较中才能够感觉到之前所认为的不堪处境有多美好,而那时的自己又有多矫情。
“给!”外面的衙差凶神恶煞的递进来装着饭菜的篮子,不应该说递,因陆七夕压根没有起身的力气。还未等她走过去,那人就已经重重将篮子摔置于地上,幸而恨奴换上的菜篮足够结实,一想她几日前还为了遮掩夹在饭菜中的纸条子,而特意叫木匠做了个加厚的菜篮。
大概恨奴与陆七夕都不会料到,千方百计为了逃走的计划而做的准备,最后竟然成了挽救陆七夕果腹食物的法宝。
陆七夕吃力的蹲下去捡起篮子,再重新站起来,这样简单的动作因为手上带着沉重的手铐所以变得十分艰难。
她仅不过十日,就已经觉得自己的一双手怕是要废了,更没办法想象那些在这里待了几年的人是如何度日的。
或许比起同样关在地牢里的其他犯人来说,实在是羸弱的有些过分,但像她这样能得以在有生之年,被关进大理寺的女子,却独独只有她一个,这么看的话,陆七夕就不能被称为弱女子,而该被唤一声女中豪杰。
费了许多力气,终于打开了篮子,狱卒老伯已经在两日前就不见人影。
虽然不愿意想到更坏的结果,但心中难免已经有所察觉。
陆七夕在新的衙差给她送饭来时,便会安慰自己,或许老伯只是因为陆七夕被换了位置,而地牢这种看压重犯的地方他也不能随意出入,所以只得不再帮陆七夕运送东西。
如若不这样想,只怕地牢这个白日里都密不透光的地方,就会显得更加可怕起来。
而恨奴告诉陆七夕,她会想办法救陆七夕出去,陆七夕自己也仍有未完成的事要做的。
所以除了肉身不死之外,她的心更不能死!
“七姑娘,见信安好,吾以写好信笺托人交付给周大人,今日他需出宫去同九王爷一道参与诗词会的诸项事宜,大抵夜里就能收到我的消息。此外有件事要告诉你,就是陛下他还未放弃救你,他已有连着五日不曾上朝,就是为了以防那些居心叵测的臣子,在早朝时借机逼他处死你。就连一年一次的诗词会,都是九王爷打替他主持的大典。
这该算是好消息,至少除了你我二人以外,还有人没有放弃救你!
另外,这里也有有一则不妙的消息要告诉你的,陛下和你的事,以及如今你被压在大理寺之事,全京城的百姓都差不多知道了。本不愿意与你说起这个,但又怕待你出去之后却连如何同亲人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新来的狱卒对你还算客气么?虽不能与你来往传信,但能如此通过我的只言片语传递些你需要的信息过去,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如此我便觉得心满意足了。”
陆七夕手捧着还带有饭菜余温的纸笺,鼻头微微一酸险些就要哭出来。
还好,外头刚好有人经过时的露气吸不得不收敛一触即发的情绪,假装只是在端出菜碟,以免惹人怀疑。
那日里,在恨奴走后也直到今日才终于收到了来自她传递过来的纸笺。中间隔了那几日的时间里,鲁七喜每夜都要忍不住设想一番,假如恨奴是皇后派了来害她的,她该如何是好,或是她迟迟不与她联络,难道是办事途中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说陆七夕不多疑那就如抬举了她一般,或许在往常她并不会这么翻来覆去的想一件事,只是如今她整个人就困在此处,能想的除了冷镜将会如何处死她之外,也就只有恨奴带给她的这一点希冀了。
看到她娟秀的字迹,陆七夕也就安心了些,而令她大为意外的却是恨奴在里头同时提及到了,冷寂和冷镜二人。
冷镜居然会为他与大臣们对抗?这还真是让人受宠若惊的消息,陆七夕并且感到有一丝的喜悦,只是这对于此时的她来说一个的确是个不容小觑的好消息。
至于冷寂……
陆七夕复又看了一眼纸笺,缓缓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么?
他什么都没做也许正是因为被公务缠绕,一时脱不开身。
冷镜选择在此时将冷寂推将出去,简直就是刻意在把他往众矢之的的路上推,不可能连陆七夕这样的旁观者都看的清冷镜居心不良,而一向睿智的冷寂却看不出来吧。
此刻梳理一番,便也清楚了冷镜究竟为给会舍得为了陆七夕,而与众位大臣翻脸。
原来陆七夕此番出事,竟算是帮了冷竟一个不小的忙。
陆七夕自己倒是没什么只是这一次,又是因她而将冷寂卷入到复杂的事情当中,尚还不能为他查出他想要的真相之前,陆七夕就已经先给冷寂添了无数的麻烦……
想到此处,未免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但这样想总好过每日不断思索着为何他不来救自己更好吧。
毕竟他们之间,起初是因为互惠的利益才会做了这笔交易,自己如今对他而言恐怕早就是于枚弃子,他也不会再见到如陆七夕这样自私自利的盟友。
等到重整理好思绪,再将手里的纸团销毁之后,陆七夕若无其事的端起见凉的碗来一口一口咀嚼着食物,这举动令她对挨饿时期的自己多出几丝同情,一想到当时在脑海里拼命幻想着,哪怕能有个馒头充饥也好的自己,和现在竟敢因为心绪不佳怠慢了食物的自己,那真真是该叫做天壤之别了。
而这些差别却都只是发生在陆七夕一人身上的,不得不说巨大的巧合,方才令她渐悟了前人所言的,所谓饱食思淫欲的道理。
话粗但理不粗,**都是在填饱肚子以后才会有的。那时她只一心求些用以果腹的食物时,脑子里就没空理会别的事情。
而这不是恰好和得到的越多,想要的反而会更多的道理,不谋而合了么。
一去她自己先是想活着,再后来便只惦记着复仇,之后即是如何取得冷镜的好感,再往后就是一并计划着讨好太后……
原来她陆七夕所想的,不是为了取悦别人,便是为了取悦她自己。
而更加直白的说,她取悦自己的方式,就是让她深陷于过去的泥沼中无法自拔。
大概上一辈子,她所学到的可以称之为血的教训的便只有那一条,处事如不圆滑,就会死的很难看。
“谁?”
正当她走神时,忽听得有脚步正在接近她,当即一个转身回眸看去。
没想到来到此处的竟然是会是冷镜!
陆七夕睁大那双清澈如许却依旧略显深邃的眼睛,用受伤的小兽般的眼神,惶惶不安的看着正朝她步步逼近的冷镜。
那目光里犹如惊弓之鸟般的惶恐,是在冷镜入内之后,才有的。
而初见她时,眼带警惕的神情,如今却还依旧如故。
一身黑衣的冷镜,外披着同样是黑色的斗篷,似乎很怕被人发现他来到此处的行踪。
但却在见到陆七夕眼里的惊恐时,毫不犹豫的一把摘掉了挡在额头前的斗篷边缘。
“七夕,是我!”
冷镜试着放缓脚步,不愿意再次惊吓到她,想象不出她这几日受了多大的委屈,整个人才会变得如这般脆弱。
“是我啊,我来……看你了……”话说到一半,连冷镜自己都才意识到刚才那一刻的迟疑,对于此刻的陆七夕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他来到这里不说千辛万苦,这却仍要算是他一个皇帝所能表现出的在意里,最奋不顾身的一次。
可他见到陆七夕那张憔悴的面孔时,也就深深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来见她,却不是为了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如果只是为了告诉她,你看我还是在乎你的,我这不是不辞辛苦的来看你了么,那在宫内躲着和亲自来看她也没有什么差别。
凝滞了的时间,让冷镜没有再开口说下去,深切体会到词穷的含义竟然还需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从安排这一次见面起,冷镜就不停的揣度着,该如何表现才能安慰陆七夕所受的委屈。
不论是再见到她的时候,故意没有称自己为朕,还是为了不让她受到惊吓而明显放慢的脚步,这些已是一个帝王多能给予的温柔里最难能可贵的几样。
除了告诉她他并没有在和短如眨眼长如几世的十天里,彻底忽略陆七夕的存在。甚至自她被关进大理寺之后的日子里,冷镜做的几乎每一件事的目地都是为了要救出陆七夕。
.让她知道,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可以为了保护一个人而完全不计较自己的得失。
除此之外,身为一朝天子的冷静竟然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可以再为陆七夕做了。
他是试图抵抗外界的,是在与群臣的意思背道而驰,可尽管作为一个皇帝,他的行为已经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但只用一个看待普通男子的眼光来看待他待他的话,其实他为心爱的女子所做的还远远不够。
万千华丽的赘述,仍抵不过轻描淡写一句“走,我是来接你离开这里”来的震撼。
起先以为,作为至高无上的权利所有者,冷镜信心十足的认为,能给予陆七夕的只会比别人给她的要多更多,现在看看,原来自己的所作所为,相比起普通人来说,竟然要算是给少了的那类。
重新抬头将目光凝滞在陆七夕的面容之上,却听到她用有气无力的声音问了句。
“你是来杀我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