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1章 笑面虎

木婉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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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有记载说,冷镜下令杀了那名上谏的臣子时,说他是个只贪图利益的小人,这种人一旦露出半点不对劲,就需要立即处理,否则便会后患无穷。

    而后,朝臣们皆因为此事哗然大惊,在不能继续效仿前人进言的情况下,他们纷纷把矛头指向了罪魁祸首周艮处,既然不能对皇帝进言,总不能不让他们在私底下厌恶周艮吧?

    于是乎那段时日里关于周艮的谣言便铺天盖地而来,说冷镜听信了阉人的话,只恐怕大夏百年的安定将要毁在一个宦官手上……诸如此类的传闻多到连皇帝耳朵里也会不是听到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周艮既没有生气,更没有因此而消沉下去,反而在某日上朝前的时间里,去了趟平日里常去传话的枢密院,手上还带了一些能证明他清白的东西。

    “我与各位大人相比,就如太阳和星辰相较,谁更利害谁更羸弱,也不必在这里一一赘述了吧。只是我虽为宦官,但好歹大小他也是个官,且每日里我有大半的时间是侍奉在陛下身后的,可看看如今我有什么?宅院?也不过是陛下登基时赏给我那一处罢了,田地、银两……那就更不必说。倘若这么些年来,我在陛下身边进的都是谗言,且威胁到了大夏的江山社稷的话,想必我至少也该得些切实的好处不是。

    虽然敝人亦不算是个多有用的人,身上肩负的与各位比起来更是不值得一提,但若要强在我脑袋上扣个逆臣贼子的名声,我周某人可是绝对不答应的!”

    周艮那一日就这么昂首阔步走进了枢密院,这个往常上朝前,大臣们都会聚集的地方。

    他手握着厚厚的卷宗,狠狠拍在那张历经了两代君王的紫檀木早的四方桌上,显得义无反顾。

    那里都是先前上书控诉周艮的那位大臣被查出来确实犯下的过错,像是与商户勾结,或是倒卖本朝消息卖给敌国,这些一样样桩桩加起来都是必死无疑的罪责。

    但这个人为了自保,竟然在东窗事发之前,反诬陷了周艮一把,却是他始料未及的事。

    但罪证都摆在面前,那个大臣的确因为做贼心虚才会想要趁死前再搏一把,反将他直接推向了死亡。

    “还请各位大人好生看看这些,此人乃是一个善变之人,在平日里搜刮民脂民膏,将日子过得自在潇洒之后,直到要出事之前方才想的起,

    做做好官的样子,借机想要陷害于我,本想着诸位大人皆是一心一意为了江山社稷着想的肱骨之臣,是不会被这些小把戏给轻易蒙骗了的,谁知,这个乱臣贼子没能将我打倒,倒是各位大人先要和我过不去了……只是你们可以说我是阉人,亦可以直接说因我为一介宦官,所以才对我产生了这么大的误解,但误解也该有个度才行,想我全心为了陛下思虑,诸位大人却要逼得我走投无路……”

    无论从何处看来,周艮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或是说他的身份不仅仅是内务府总管那么简单。也是因为他超凡的智慧,能将大多数不利转换成利益,所以冷镜也十分信任他。

    身体健全的不及周艮办事牢靠,身体有残缺的人中,他更是最突出的一个,一旦一个人多拥有的能力已经超越了他所在位置上需要发挥的智慧时,受人重用或是被人陷害那都是在寻常不过的事。

    而回到此时的同文馆,周艮已经用几句话便那些才子们都有些不自在,开始自我反省起来。并非是他说的太好,只是因为周艮的出事方法相较于他人来说,显得有些不着边际,却又处处都透着能说服人的道理。

    李崇斟和另外与他拌嘴的书生打架,周艮进来时却不肯帮他们中的任何一说好话,而是直接将问题仍给了在旁边假装看不到这些人身上去,

    一旦有什么是无法解决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引出新的方向来误导他们,这些人既然想看看周艮是如何处理这些事的,那么他就偏要反向而行,告诉他们,其实从一开始他们就是犯了错的人,当然这在一般人身上未必适用,只有对有才学、装有才学的人才能起到影响。

    毕竟无时不刻要做到人前榜样的他们,肯定不会让自己露出一丝一毫的缺陷让人有机会诟病他们的不完美。

    所以多半只要说的有理,就能立刻让他们显出一脸大彻大悟的样子来。

    这却未必是出自真心的自省。

    待受了周艮一番斥责后,到了快要比试的时间,大家就都一个接一个的出去了,等这些人在前头走的差不多了,周艮才慌忙叫住李崇斟。

    “李公子莫要见怪,适才我只是不得已而为之,那么多人看着呢,所以不能直接偏袒哪一方,恐在此时惹了非议,闹出新乱子来,便要威胁到公子今日的发挥。”

    李崇斟摆摆手,脸上一点伤痕都不见,看来刚才厮打在一起的两个人,却都舍不得在对方脸上留下什么伤痕,生怕被自考的官员看见了,就会失去继续比试的资格。

    李崇斟似乎很满意周艮的做法,这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毕竟脾气已经发完,还不必在他人引导下惹了众怒,况且只要他李崇斟能平安无事的参加最后的比试,文采状元和天下第一才子就都会是他的囊中之物!

    来不及道声谢,周艮就离开了同文馆,而李崇斟不放心的伸手探了探自己胸口的那个位置,摸到李吉给的题目扔还在,便就放下心来,一时间信心大增的他脚下生风一般,离去之时也快的惊人。

    半个时辰后,于亭阁处的最后一轮才学的比试刚刚开始了不到一会儿。

    其实诗词会的比试手段和规矩,与三年一回的科举并无甚差别。只是在初选时,多了几分随性,只需想来参与的才子们,即兴拟诗一首,做出的诗只要不拗口,韵脚又不曾出错的话,便就算是过了。

    在上京之前要经历的最大规模的比试,便是到出生地的首府,人最多最繁华的地方设下绝对对联,最后只择选一位对的最妙的,便能代表家乡前往京城。

    相比起各地花样百出的比试方法,京城的繁华旋霓虽甲于天下,但关于诗词会的初选以及入御华苑前的最后一场比试,都是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就进行完了的。

    这种情况也只出现在冷镜当上天子之后的两三年里,毕竟京都是大夏的都城,诗词会的胜出者能获得封赏的惯例,纵使是相隔千里外的偏僻小城的人都在跃跃欲试,京都有天子坐镇,还有那么多达官贵人汇聚,谁会放过这个难得的良机。

    虽然朝廷给的一官半职在那些重臣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可需得知道的是他们的儿子或是孙子,未必都和他一样聪明,也许凭借着家中的势力,在京城谋个职位不算难事,但若要说是皇上钦点的职位,那意义可就要大于其他买来的要来的官职许多了。

    但凡是得权的人,想要的只会比普通人还要更多,而不是更少。而这种能为他们增光添彩,让本来一无是处的后代,至少不在面上看去觉得难看的事,越是容易办到的自然也就会越想得到。

    李崇斟就是这里头的一个,他是被李吉一路保着入了苑的,虽不知他本身拥有的能力够不够让他靠着自己杀出一条活路来,但他最后会选择用了这个更为便捷的方式,不就是说他比起相信他自己来说,还是更加信任他父亲的权利么。

    但他自己从不认为有个可以依托的权势,是什么值得羞愧的事。

    今日的主考的大臣不止有一位,除了李崇斟的父亲之外,吏部、礼部的士郎都到场了,加上一直坐在靠椅上,一动不动的九王爷冷寂,这里前前后后统共就有四个人在看着他们。

    此时李崇斟在心里暗自窃喜,还好李吉已经将流程大体都告知了他,比些什么内容,哪一日在何处会来什么官,他都了然于胸。

    今年最后出的一道题居然是说绛雪的,关是思索时低眼撇见那一抹答题纸张泛出的惨白光泽,就够令他们头疼了。

    直到写完各自的答案之后,方才能离开亭阁。

    而一转眼外头的天色已经被夕阳的余晖镀上了不协调的金色,映衬着旁边的满地化雪之痕,实在看得人眼睛疼。

    “爹爹!”不远处的树下,正是李吉与冷寂相谈甚欢,李崇斟略有些不快,于是就假装没有看到李吉身边的人,故意带着挑衅的只喊了他的爹爹,而未同冷寂行礼。

    “没大没小,大名鼎鼎的九王爷在老夫身边你都看不到?还不快给九王爷行礼!”

    李吉面上一派和气的怒斥了李崇斟几句,紧接着转向冷寂致歉。

    “还请王爷看在老夫的面子上,不要怪罪犬子适才的一时失礼”,是老夫对他管教无方,听说他这几日给九王爷添了不少麻烦。”

    冷寂将不屑隐在了和温和笑容背后,从刚才李吉简单的几句话里,就能看得出来他对冷寂仍还是有那么些不待见,反正像是薛太傅、李吉这类的文官眼里,冷寂哪怕做的再多再好,也不过是个武夫。

    虽然自小受皇上书房熏陶了不少年月,且教冷寂的先生里就有薛太傅。但他们这帮人的观念固执到了常常会让人觉得可怖的地步,识字也好,饱览群书也罢,若是手持兵器,并参与过几场战事的便是武夫。

    尤其是冷寂这样,明明有实力去做文官,偏要跟着冷隆征战多年浪费了不少时光的人,在他们眼里就更是接纳不得!

    索性一开始冷寂不解他们对自己的厌恶从何而来,到如今明白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道理,也不过就花了几月的时间,如此看来,倒是他们的厌恶一直延续到了此刻也不曾消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