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 入宫意旨

木婉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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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了确切的回答之后,大夫人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陆七夕的闺房。

    原本她该是困倦难耐的,一夜不眠加上做了着许多事之后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用来睁眼的。可胸腔内像是死了很久的心脏开始猛烈的跳动起来,犹如一个深陷困境而忐忑不安的野兽般,扰的陆七夕辗转反侧多次,还是不能安然入梦。

    她在锦被中时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白日里她与公主会面时的情景已被许奕看了去,不知道他又会如何同冷寂叙述,那之后想必他也是一路尾随陆七夕而来的,想必公主与她做交易的事都已被许奕听了去,她竟然恍惚间忘却了这么重要的事。

    闭目时开始从心中渗出来看不见的血液,丝丝缕缕像是蜘蛛织就的网似的向身体各处开始蔓延,她心疼的无以复加,那是比恐惧更深的一层情感,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陆七夕心里了。

    她竟然天真的以为自己历经过重铸骨血般的疼痛后,就能算是一个真正活着的人了,冷寂不是说过的么,感受不到活着的人亦是没有人需要的人……这二者都在陆七夕身上应验,然而可笑的是她居然还活着。

    这种说不明道不清的痛苦同当初血肉活生生剥离感受起来并无两样,可在神经末梢却又稍稍有些不同,但她仍是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感受到苦痛。

    只是深夜里她娇弱的身子抖动得越来越厉害,陆七夕一直以为她死过一次之后就成了世上最有勇气的人,便是什么都不会再怕再顾及了,只要是能够助她成功复仇的,她都可以利用,这条路上得到的一切都只是暂时的,所以无论是刻意牺牲还是故意摧毁的,都没有什么关系。

    窗外的风声呼啸渐弱下来,她的黑发肆意散在身上各处,如图泼墨画般的古香古色美的让人舍不得叹息。

    忽然想起冷寂那双冰凉的绿眸来,虽然以前也有过但这次却不是因为惊异,他说不会杀了陆七夕,虽然那时不肯信,但心蓦地一软她却还记得清楚。

    她本不是那么残忍的人,她知道的清楚,冷寂绝对不是那种为了权利不择手段的人,他眼里或许只有自己的那一方天地,小到只够他跻身便是满足了,这样的人陆七夕怎么忍心毁掉,若是日后报仇成功,那么恐怕是要殃及到冷寂。

    犹记得那年陆七夕生了一场大病,病到直不起身子来,仍是在听说冷镜入府来找她之后,强忍着钻心的疼,虚弱地支撑起身体,将身来到铜镜前细心打扮着,为了见到冷镜一面。

    又是多少年后,宫中的陆七夕无名无份,带入宫中的唯一一样物件就是当时用的那面铜镜,在他几乎忘了自己的存在时,她仍笑着轻轻拂去很久没有碰过的镜面灰尘,看着看着眼泪却不经意滑落。

    那笑容像是那日与他相会在树下时的欣喜,那泪却是她肝肠寸断后因不见半点血迹勉强落下的。

    为了能够陪在她身边的那一日,她等啊等终是到死的那一日都不曾见到他来。

    诺大的宫殿联宫女都只有两个,除了她的叹息多年来静不再有半点声响。

    这样让她苦苦等着的人,当年竟随手指了她姐姐入了宫,那时还不晓得什么上恨,只想着若是能再见伤他一面也是好的,如此她便了无遗憾。

    最后死去的时候,她看不见自己的尸体是以什么姿势倒在那滩血泊中的,样子是否美丽,是否能后让人心生怜悯,死前残留的意识不会说谎,那时她想着等了那么多年,他终于要来看她了,想必看到一个活人死去在冰冷的心也会有触动的吧。

    可他还是不来……应该说是不肯来了……

    “我等你来看我,想告诉你我已经不再那么爱哭了……可是我等了许久等到我都快枯萎了,你怎么还不来?”

    陆七夕想起自己曾在被子里躲着哭的语无伦次的样子,沉叹了口气,这会儿她才知道有些东西纵使拿了命去换,也都是换不来的……

    王府那边同样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冷寂早已睡下入了梦。

    许久未出现的梦境今夜不知怎的再一次出现了,他看见当年那个清晨天际蔚蓝,光热却仿佛刚遭遇了大火焚烧似的火红一片。

    当他再一次看到自己少年时的青涩面庞骑着马从眼前驰骋而过时,他有些惊讶起来,原来日头还是艳丽的一如当年般丝毫未变,可是,那少年的青涩稚嫩却已经被这无情的岁月生生烧成了干。

    梦醒后便是无心睡眠的,窗外天色还未见亮,外头却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该是许奕吧,他来定是有什么要是准备禀报的。

    冷寂立即起身匆忙套上外衫,迎将出去,迎面而来的是许奕仓皇失措的面容,神色在面对冷寂时有些躲躲闪闪,

    屋内的方桌上摆着一壶清酒,那是喝了不会上头的酒,从边境回来后好长一段时日里,冷寂得需酒精入口才能睡着,如今已经好多了只需清酒即可。

    金玉杯中清冽如水的美酒,可以让人沉沉睡去,却不能真正解开人的心结,将恶梦彻底根除,所以酒总是不够,愁却是与日俱增。

    想着许奕刚从外头赶回来,一定受了冻,屋内虽然暖和但是对有行军经验的人来说,什么都比不过一杯酒入吼的快感。

    “要与我喝些清酒暖暖身子么?”冷寂经常这么问许奕,许奕大多数时都是摇头直接说事的,今夜却不是如此,他迈步直接上去抬起酒壶仰首一灌,将冷冰冰的液体悉数灌入吼中。

    下人们及时燃起了火烛,那烛光窜着明丽的火焰,不知道还能燃到几时。冷寂清明入水的眸子,在烛火映照下多了一丝落寞。

    “属下不求王爷赎罪,这从一开始就是属下失职所致,是属下监视不当没有看好她,才会变成今日这种情况,使属下没有及时上前阻拦……”

    冷寂心里咯噔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打从许奕入内时就觉得许奕有些不大对劲。再往后想想,许奕这几日都是寸步不离跟着陆七夕的,想到此处冷寂面上不由一怔。

    “别忙着认错,说下去……”

    “属下听王爷吩咐在七姑娘离开王府后就一路跟着她,她后来并没有直接回到陆家而是……而是于端宁公主一道去了胡翎楼,七姑娘同公主交换了条件,她拿监视王爷的一举一动汇报给公主的好处,来换公主手里的关于……白天香事情。”

    冷寂听罢,微微蹙起眉,仰头看着许奕的面色可有变更之处,他从前从未怀疑过许奕的消息,因他是跟随在自己身侧多年的旧部。

    “王爷!”许奕竭力压低声音像是在警示冷寂什么,又像是受伤。

    只见冷寂素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隐约透出不安来。

    皱起眉头冷冷问:“你说的可是真的么?”

    “属下跟随王爷这么多年,所言的句句属实,王爷若是不信大可以将七姑娘或是公主分别,问问看就能从他们面上看出事实了……”

    现在的冷寂像是断了线的布偶,淡淡点头,而许奕那里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恕属下多言,王爷万万不能将陆七夕安置在宫中,倘若王爷只是想要调查太妃事,属下愿意尽力一试,潜入宫中帮着王爷查探消息,虽然……未能比得上她插的那么仔细……或者王爷可以换一个人入宫,否则陆七夕成了皇帝身边的人时,王爷的危险也会与日俱增的!!”

    “我的事情无须你指手画脚的,难道我堂堂一个王爷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么?还有……许奕……你口中说的皇帝乃是我的皇兄,日后别再让本王听到你对他用这种不敬的称谓,你可以回去了,若是有陆七夕的消息随时回来禀报我。”

    冷寂转过身去,许奕颤抖的手不知不觉间被他捏紧成了拳头,他忠于冷寂平生最恨的就是伤害冷寂的人,这伤害可是肉身上的刀痕也可以是心上的疮痍。

    “本王的命令你都不肯听了么?即刻回到陆家去!”

    冷寂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的怒气,但是许奕知道冷寂已是怒不可遏了,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就是,让许奕继续监视陆七夕的一举一动,往深了说便是叫许奕不得伤了陆七夕的性命。

    许奕跨着大步离开了九王爷的寝殿,之前是为了急忙赶回来告诉冷寂,他将要有危险,如今却是被冷寂赶了出来。

    人走了,酒壶空落落的躺在桌脚,门一开就又封刮了进来吹熄了微弱的烛火,这个向来不会表达感情的冷漠男子在此时却不住发抖起来。

    原本为数不多的几只蜡烛都已经灭光了,他并没有叫宫人进来重新点燃,黑暗无边的房内,只剩下几声痛苦沉重的呼吸声。

    不知道是不是幻听还是因着夜里过份的伺机,良久之后在冷寂的寝殿里骤然传来几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