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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杨夕已经把她的计划对沐新雨详细的交待了一遍,并且再三保证自己不一定就会死,仍然拗不过沐新雨的强硬反对。这姑娘甚至绕过了一切光面堂皇的理由,直白而又丢脸的把私心亮出来给人看:
“杨夕,我这一生,从没落地开始就一直在失去重要的人。师父死了之后,我一度见了邢师叔那张大义凛然的脸,就想冲上去砍死他……杨夕,尽可能的情况下,我不想再失去你。”
可杨夕也有她不能放弃的坚持。
两相妥协之下,沐新雨同意带人先撤,却给杨夕留下了一整队二十个,擅长水火风雷土木光各种遁术的修士,如果计划失败,拖上杨夕直接遁走。
阵修自然也给留下了一个,只是杨夕没想到会是邓远之。
杨夕颇有些怔:“你这……”
邓远之有多怕死,杨夕是有领悟的。那是一种藏得很深的恐惧,具现出浸入骨子里的则是凉薄。他倒是从不惧怕拼命,可他拒绝一切掌控外的风险,但凡有半点旁的办法,他绝不是那种会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人。
邓远之看着杨夕:“我可不是来陪你牺牲的。是沐新雨求我过来,在必要的时候阻止你送死。”
杨夕点了点头,转过脸去盯着己方的阵地:
“撤退开始了,阵法画好,遁术准备。”
来自己方阵地的攻击,正在缓缓减弱。看得出来沐新雨到底是成功说服了所有人,撤退进行得有条不紊。
杨夕他们留在原地,渐渐被大部队抛下,一声不发。
云家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攻击的节奏紧追着撤退方空出的阵地,压迫感十足。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贴地而来的剑气,就已经沿着杨夕的脸颊手脚刮过去了!
轰—轰—轰—轰!
邓远之被一道剑气贴着胸口,刮破了一大块皮肉。他压抑的痛嘶了一声:“你确定要这样?那你还叫我来干嘛?”
“我们的目的是潜伏。”杨夕猛一翻身,险险躲过一道从头顶刷过来,差点把她从左肩劈开的剑气。
二十几个人并排匍匐在矮墙的背后,仅靠自己的反应毫不还击的躲过前方袭来的密集攻击,没有张开防御阵。
“人太多了。”杨夕低声的说,盯着剑气袭来的方向:“剑意是剑修们自我意识的延伸,如果有一大块地方用剑意怎么也无法穿透,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这里埋伏了人,即使看不见。”
话音刚落,二十位留下辅助的修士当中,就有一人被剑气从头到脚劈成了两半。鲜血炸向空中,隔着几个人,溅落在杨夕的脸上。
一瞬间的安静,没有人说话。
半晌,才有一个修士低沉的出声:“需要我们退走吗?”
防御二十人的阵法显然太大了,然而两个人却是可以的。即便有敌军的剑修发现,也只会以为是一片断墙或者石头。
但这个初经战阵的小姑娘,显然还干不出单设一个阵法保卫自己,却让别人暴露在危险之下的事情。
“你们怕死吗?”杨夕低声反问。
负责掩护的修士们,纷纷把放诸杨夕身上的目光收回。比先前更加小心的潜伏、闪避,仿佛对先前横死的同伴,没有半点物伤其类的情绪。
“快结束了。”杨夕说,“剑阵的攻击只有三波,我有离火眸,我数过。”
就在杨夕说完这些话不久,那种密集得梳子似的剑气刷地就停止了。依然来袭的剑气,横向间距非常大,足够十人以上以紧密收缩的队型藏于其中。
邓远之诧异的望了杨夕一眼。
杨夕仍是盯着前方,抬高了声音提醒他:“邓光腚儿别走神儿,发动阵法,看你的了!”
邓远之发动阵法的速度很快,那瞬间流窜于各种符文中的灵力,是普通阵修的几倍速度。惹得几个擅长遁术的修士,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然而邓远之并无什么得色,这是在打仗,敌人的攻击还在头顶嗷嗷叫着企图要他们的小命。
更何况,阵法,对他来说是吃饭喝水习以为常。
几乎在阵法发动的同时,铺天盖地的强杀伤型法术就砸过来了!
各种声势浩大的雷火冰风,爆炸一般在头顶散开,完全违背自然规律的咆哮着向沐新雨他们先前退走的阵地席卷而去。
邓远之一愣,相比之下,之前也并没有间断过法术攻击,似乎就有些雷声大雨点小了。并且之前的攻击,都是光效最远的光、雷属性为主。而现在杀伤力最强的大范围火系法术,显然才是这一波的主力。
“你……”邓远之刚对杨夕说了一个字。
杨夕一拍他的肩膀:“干得漂亮!”
其他十几个人也纷纷从地上灰头土脸的爬起来,其中一个对邓远之竖起了大拇指。
邓远之脸色绷得有点紧,他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干得漂亮。相反,他有一种在场人人都知道接下来要干嘛,自己却好像完全搞不清状况的烦躁感。
他目光从杨夕和其他几个修士脸上逡巡了一遍,觉得他们之间似乎形成了某种微妙的默契,却把自己排除在外了。
杨夕原地半跪起身子,扬起头回望己方的阵地。
天羽军队的暴风骤雨般的法术攻击仍在持续,杨夕他们却暂时安全了。丢出去的法术,泼出去的水。这种攻击的杀伤力再大,也难有剑气那般如臂指使侦查效果。
邓远之的阵法真的很漂亮,临时画出来的阵法,也能把头顶一丈的空间罩得牢牢的。水火风雷等漏下来的攻击砸到阵法结界的边缘,立刻就被反弹开去,溅出一簇簇光影,像在头顶不停绽放的细碎烟花。
邓远之更厉害的地方在于,这种强防御的阵法,竟然还没有隔绝外界的声音传进来。
那么被攻击的主力阵地呢?
除了邓远之,所有人都忍不住略带紧张的回望。却见云家军强大的法术,在把撤退修士们的阵地砸得好一阵抬不起头之后,那边的阵地上忽然竖起了一道看不见的墙。
说是看不见,因为那道墙无形无质。
然而杨夕他们看是看见了它的存在,因为那些咆哮的,压得己方阵地抬不起头的法术从一个间歇开始,好像猛然撞到了一条看不见的界限。
看起来势如猛虎的攻击好像突然之间哑了火,变成了一大片无害的荧光油彩,泼在了那面墙上。红的火,蓝的水,紫的雷,白的光,哗啦啦泼在那面墙上,又像粘性不够的染料一般沿着墙壁流下来。
“什么情况?”杨夕身旁的一个修士忽然出声,“我们有这么强的阵法?”
有这么强的阵法,还用他们这些敢死队来拼命么?
众人纷纷轻轻摇头,至少刚刚还是没有的。
不等他们多想,己方阵地赫然又从防转攻。
忽然也聚集起了一大片强力的杀伤法术,水火风雷如洪流一般凭空凝结,崩腾咆哮着穿过己方的防御阵法,悍然杀向云家军的阵地!
杨夕眼尖的看到,那些法术崩腾缠绕着,似乎是围绕这一个什么东西旋转,才凝集出这样的声势。
杨夕盯住己方的阵地:“夜城帝君醒了。”
邓远之心中攒起一点异样的东西:“他能赢过云家?”
“云家”两个字都还没落,这一波己方阵地自两军交接以来,第一次组织起的,稍微有点像样的攻击,就迎面撞上一堵同样无形无质的墙。
“轰隆“一声巨响!
云家军的这面墙更加强硬,直接撞散了那汇集起来的洪流,露出中间卡在墙壁中的黑色魔龙。
“怎么可能?卫明阳要是有那个本事,先前就不会被一群乌合之众围了三个月。”一只大手拍在他的背上,邓远之回过头,看见一张很平凡的脸:“走吧,小兄弟。花掌门只是这世界的一个美丽意外。”
花绍棠,战无不胜的名字,每一个昆仑耳熟能详他一个人对阵一百人、一千人、一万人、十万人,没有止境的压倒性完胜。
邓远之下意识回头,看见云家军那面透明的“墙壁”上,夜城帝君招牌似的魔龙,被死死镶进了墙里,露出择人欲噬的狰狞獠牙。
却仍是无法前进一分。
杨夕站起来:“走吧,别浪费卫帝座帮我们争取的时间。”
原本只敢原地潜伏不动的敢死队,终于能够在压力缓解之后,一边看着两方阵地对攻的法术呼啸着从头顶穿过,一边小心的向前接近。
很快,杨夕他们就逼近得,隐约可以看清云家军士兵的最前排的人影了。
这期间,己方阵地的那面“墙”摇摇欲坠得愈发虚弱,他们又组织起了几次那样有规模的攻击。
并未对云家军有什么实质性的杀伤。
杨夕他们所处的地带,变成了被两面“油彩墙壁”夹在中间的真空地带,双方的攻击为了尽快突破对方的防御法阵,都呼啸着直奔对方的阵法,并不肯在中间地带浪费。
杨夕望着被一片焦土相隔的两面墙,莫名想起了昆仑排名挑战上,苏不笑展示给她的心魔。
天空大地,花鸟人物,通通都失去了原有的颜色。
心魔中的世界,看起来是那样陌生。
战争……杨夕静静的想……莫非这就是,他自己都看不懂的心魔?
“不能再往前了,前面有神识圈。”一个敢死队员忽然停步开口。
众人立刻停下脚步,邓远之不知在想什么慢了半拍,被身后的汉子一把拖了回来。并赠予了一个“你是阵修,拖后腿可以理解”的眼神——邓远之差点把牙咬碎了。
杨夕回头看了眼己方阵地,由于夜城帝君组织起来的牵制,杨夕得以主动接近云家军。
于是就沐新雨并没有他们长距离的撤退,把全部阵地让出来给敌人抢占。
他们仍在地宫范围以内。
这样即使我失败了,他们也不至于在平原上直接面对云家。
杨夕心里轻松了一点。
能多一分生机,也是好的。不用赢,只要拖到昆仑的军队抵达……
杨夕抬起头,仰望着天空中那两个巨大的剑修虚影。
但愿还有命见到你们……
“散开。”杨夕整定心神,对眼前的情况进行了布置:“装成一地没死透的尸体。”
敢死队员们先是集体愣了一下,然后才纷纷找地趴下来。
邓远之这次总算跟大家行动保持了一致,没有那么“阵修”的拖后腿。
但他心中还是有疑问:“云家军又不傻,二十几个没死透的尸体躺在一起,神识一扫就会觉得有问题。”
杨夕却道:“邓远之,布一个阵法掩护我们,让云家看不清这里的状况。”
“你当阵法是我发明的么?你要什么效果,有什么效果?抬头看看两边的阵地,所有防御法阵都是透明的!”
邓远之压抑着焦躁说。
杨夕冰冷的看着他:“我没说要防御,我要的是幻阵。”
邓远之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毫无防御的幻阵,敌人都不需要侦查……”
“他们只会把攻击,照着我们的方向一波推过来,直接碾死我们。”杨夕接上了邓远之的话,并且说:“我们等得就是这个。”
“为什么?”这却是另一个敢死队员问的。
邓远之这才知道趴在这里的一地人,全都是搞不清状况的。
“因为他们接下来的冲锋,会用海怪。”
邓远之一脸僵硬的神情趴在地上,直到旁边的敢死队员轻轻踢了踢他。
“布阵吧,不要怕,有危险我会带你遁回去的。”
邓远之一甩头,坚决不肯承认自己是在害怕!手下的幻阵流水似的铺开,很快遮蔽住了众人。
幻阵大体分为三种,一种直接把幻术植入人的大脑,中招的人就像做了一场梦,以为自己在奔跑,然而实际上可能一动没动。
第二种欺骗人的感官,大脑尚还清醒,但行在其中的所见所闻,完全取决于布阵者想让你看见什么。
第三种听起来威力最弱,类似于一种伪装术。对幻阵中的目标本身进行伪饰,这是三种幻阵中唯一不需要对方入阵,就可以达到障眼目的的阵法。
邓远之如今能布的,显然是这第三种。
他们这一次等待的时间很长,卫明阳那边与敢死队无法联系,看起来也很不信任这几个人的行动速度,只好拼了命的尽量把能牵制的时间拖长。
杨夕估摸着,以卫帝座的尿性,没准还想着能直接拖到昆仑的军队杀进来,再里应外合干云家个落花流水最好。
如果可能,杨夕也希望这样,她并不是送死有瘾。
但看着那条“镶”在阵法墙上,奄奄一息的魔龙,杨夕就知道这个愿望只是看上去很美。
而现在己方阵地能配合卫明阳打出来的法术,已经越来越少了。
杨夕知道,这是自己人知道他们这些敢死队潜伏在中间,怕距离不够的法术会误伤。
这种超远距离的攻击法术,如果不是特意训练,寻常人很难长久维持。
凭己方阵营那群乌合之众的配合……说不定现在这些看似还有点唬人的法术声势,都只是卫明阳一个人打出来的而已。
杨夕趴在地上,微微仰头看着那条越挣扎越无力,已经快要趴倒在墙上任调戏的“小魔龙”。
“太独了啊……”杨夕叹一口气。
“你说什么?”没料到邓远之倒像个炸毛的刺猬一样接话了。
杨夕偏头看他一眼,决定成全他的自知之明:“你也是。”
“我就不应跟你过来,随便给你配个阵修,让你自己去送死就对了。”邓远之阴沉沉的道。
没想到杨夕这厮特别的无耻,脸厚的程度直接突破了一个人类的底限:
“你看,你又舍不得我死,又不肯相信我。明知道我是来冒险,又从骨子里拒绝一切失控,老远子,你不能一边跟人交往,一边又拒绝任何影响自己的事情……”
邓远之:“我特么跟你绝交了!”
“所以你在昆仑人缘儿不好呢。”杨夕特别实诚的说,看了看邓远之一片铁青的脸色,又补充道:“除了我和景小王爷,谁都不爱搭理你。记得上昆仑的时候,四个人一起从亡客盟的元婴手下逃出来吗?”
邓远之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恍然明白了,他被排除在外的,这群人包括杨夕之间的默契是什么。
“老远子,我们是敢死队。临时凑起来,不明敌情,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而你却想有计划的保证自己活着回去,现在退出的话……”
邓远之凌厉的看了杨夕一眼。
“已经来不及了。”杨夕特别老实的说。
果然是来不及的,因为就在杨夕话音刚落的一刻,众人的头顶忽然传来一声爆响,震耳欲聋!
然后就见夜城帝君那条强弩之末的本命魔龙,夹着尾巴“嗖嗖”往回跑。背后跟着一片青绿色的巨大藤蔓,一副誓死要把它捉回来调戏的触手模样。
卫明阳之前鏖战了三个月,受伤不轻。
所以魔龙显而易见的有点虚。
触手们高高兴兴的趁虚而入,欢欣鼓舞的捉住了魔龙的脚踝,邪魅狷狂的想要把它拖回去。
“救不救?”有人出声。
这黑龙是夜城帝君的本命,如果被敌人干掉了,卫明阳这个己方最强人就等于被拔了爪牙。
魔龙是为了掩护敢死队才遇险,可敢死队若救它必然提前暴露。
杨夕沉默片刻,沉声道:“不救。”
于是他们就眼睁睁看着,那条虚弱的小龙被狰狞的触手怪按倒在地,上下其手,翻过来调过去的□□。
小龙依然在挣扎……
终于轰然一声炸响,以半个身躯为代价,狼狈退出了战场。
杨夕忽然抬起头:“来了!”
云家军的确训练有素,解决了卫明阳那难缠的魔龙之后,几乎是间不容发的,就发起了下一波攻势。
一队头生长角,通身赤红的怪马从云家军的后阵冲出来,口喷烈火,足踏黑焰,直奔着杨夕他们所在的方向狂奔而来。
风中吹来血腥的气息。
那暴虐而凶残的红瞳,因饥\渴而发亮。
“果然发现了……”敢死队的一个修士,声音中带了一点紧张。
杨夕半跪于地,已经摆好了架势。
其他人纷纷在手上攒好了一个遁术大招,随时准备策应。
却听杨夕猛然一声惊叫:“怎么是方阵?”
邓远之也攒好了遁术,准备着支援——他遁术从来不差,只是阵法天赋太过突出,才把其他方面的才华趁得平平。
“应该是什么阵?”
“排阵。”杨夕简短的答道,“之前都是横拉的一排,长不到一里,宽不过十米,一直是。”
邓远之脸色一白:“卫明阳挡住云家军太久了,云家对海怪的驾驭没我们想象的那么趁手,维持不住原有的阵型了。”
“人手不够,不可能把它们逼成一排。”一个修士扫了眼近在咫尺的战局,“撤不撤?”
“海怪后面还有云家军,我们十丈之内,直接就会被秒!”
杨夕只挣扎了一瞬,就冷静下来。
不能撤,都到了这个关口了,只要还有半点希望就不能撤。
“带我直接遁进海怪的方阵里,然后掩护我三个呼吸。”
身后一片安静。
然而紧接着,就有人站出来,一把抓住杨夕的肩膀:“正中间吗?”
杨夕甚至没时间回头看一眼他的脸,简短回复:“靠前。”
紧接着,土黄色遁光闪过,“波”的一声响。
那人和杨夕,一同消失在众人眼前。
紧接着,“波”“波”“波”“波”
连续的人体消失后,空气震动的声响。
剩下的人也接二连三的消失了。
整整十九个人,他们加起来犹豫的时间,还不到一个呼吸……
邓远之憋着他的空遁,咬牙,松开,再咬牙,再松开。
最终怒骂了一声:“杨夕你个活驴!”
“波”消失了。
再说杨夕和抓着她的修士,直接遁入海怪的方阵中现身。
辅一睁眼,杨夕直接单膝跪倒在地,左手按住地面。紧接着她身旁的修士,直接就被迎面而来的马蹄踢飞到空中。
那修士一句话都没说,一把合抱住踢飞自己的马腿,在空中直接自爆。
“轰”一声响……
不要……杨夕心中的这两个字,含住了没说。
热血洒下来,淋了杨夕一脸。
眼前的怪马痛翻在地失去了威胁。它身后的另一匹,却高扬着蹄子,腾空而起,跃过了横亘在前的同伴。
巨大的蹄子从空中压下来,阴影遮住了头顶的光线。杨夕心中一沉。
“波”身后一个修士遁术现身,一眼抬头紧跟着又是一个遁术出现在杨夕身前。时间来不及准备,那修士直接以自己的身躯,挡在了黑焰环绕的铁蹄之下。
然而不足够,修士的身躯并不能拦住海怪的铁蹄。
杨夕清晰的看见那修士,在双腿断裂的瞬间笑了一下。紧接着遁术光华闪过,他竟然撕扯着海怪的马蹄,直接遁出了方阵之外。
几乎是立刻,就被方阵之外的云家军集火,连同海怪一起秒成了飞灰。
第一个呼吸……
身后接二连三现身的修士,瞬间打出十几道法术连同连同剑气,逼得迎面而来的海怪避过锋芒,绕开了杨夕。
她身后的一个修士却没有避过,人体骨骼被踩碎的声音,清脆得如同打碎的水晶。
下一匹海怪踏过来,来不及再发一波足够的攻势。
一个身影直接遁术现身在海怪的足下,用自己的脊背,绊倒了海怪。
海怪烦躁的一声吼叫:“嗷呜——”
第二个呼吸……
更多的人合身扑上去,直接用腰,用腿,用脊背,用头颅,绊倒海怪。
他们有的人成功了,有的失败了现身的不够精准,直接被海怪像踢一颗小石子般一脚踢飞。
一个修士拦身半跪在杨夕面前,双手张开一面巨大的气盾,企图螳臂当車。
而他还来得及回头,跟杨夕说一句话:“没关系的,我们都是昆仑。”
我们都是昆仑,我们没人怕死。
我们都是昆仑,或许也怕死,但我们还是会去。
我们都是昆仑,我们心怀信仰,珍惜着生命同时随时准备着为什么而牺牲。
只要……
此时,此地,我最合适。
小姑娘,你也是个昆仑,所以你就是死,也要把你的使命完成,知道吗?
杨夕仿佛听见了耳边有人如此絮语。
她依稀倏忽领悟了什么是战争。
在战争,明明已经即将结束的这个时刻。
第三个呼吸……
杨夕的掌心下,流光闪过。
八荒墙、六合障、五行眼、深海玄冰从掌下蔓延开来。金色流光随着阵法的图文,闪着璀璨的光辉,行云流水般铺展。
二十四跟盘龙柱墙,轰然落地。
以杨夕为圆心,十里方圆,刀尖上的血珠儿顺着刃锋流淌下来,汇聚成圆润的一颗,久久不落。
所有的人,都静止不动了。
——掌心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