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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色手持傲川龙杖，焦急地看着脸憋成绛紫色的我，叶魇举着露霜剑劈向女鬼，斩断她缠绕的发丝，我刚松了一口气，又被扑上来的冤鬼们摁倒地上，此时我体内犹如被万蚁噬骨，痛痒难当。
我控制不住自己要运气施展灵火寒息，可是我的意识知道这样做是不行的，我应该将他们一起带入阴行路推下往生桥。
这时，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一颗绿色的鬼火炸开，所有的鬼魂都消失得无影无踪。那颗鬼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钻入我的身体，原本丰沛的灵力一下子被压制下去，我感到九泉珠好像与之融合。甘棠狂暴的魂魄安定下来，我掉落在地上不停喘气，那股狂怒的气息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达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人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手，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常存。甘棠魂魄，安息入定。”江唯摁住我两侧太阳穴，朗声诵念道。
“方锦城，你欠我的，我一定会向你讨回来！”甘棠尖利的嘶喊声，在我耳畔久久回荡，直到咒声停止。
“为什么又是你？无色和叶魇呢？那些鬼魂呢？”我警惕地看着江律师，扭头看向背后，无色和叶魇也不在大堂内。
“无色和叶魇我让他们先回离开。这里的封印，是我当年亲自设下，否则你早就性命不保。我需要你的血解开封印把冤魂处理，把手给我！”他根本就不是征求我意见的意思，直接抓过我的手腕，用指尖划开一道口子，血滴在地上，所有的冤魂一时间像脱缰野马奔腾而出，声音嘈杂，紧接着全部钻入他的身体，一切又恢复了寂静。
他是酆都帝君，他要怎么处理这些鬼魂是他的事情，我还能说什么呢。
“有件事，我欺骗了你。”帝君一脸平静地说。
“说吧，你骗我的事情还少嘛！”我很不耐烦。
“你不是守世仙，安在你身体了的是龙神之心。”他看着我，眼神深邃。
“我就说嘛，老天爷怎么会让一个连法力都不会使的人当守世仙，后来我被蒹葭挖心，龙神之心被我不小心打进无色的身体里。”我漫不经心地说，从当初无垢来救无色的时候，从无垢不屑的眼神里我就知道我兴许不是所谓守世仙。
“我让他们一起瞒着你，做这个守世仙去抓鬼送到往生路，只是为了让你慢慢强大，抵御流光和甘棠的魂魄对你不断侵蚀，这一世倘若你还是不能洗净她们，你就要灰飞烟灭了。”他叹了口气。
最近的晴天霹雳有点多，我诧异地问：“啥？灰飞烟灭？”
“甘棠死后魂魄驻留元灵不肯轮回，我身为帝君不能徇私，只有强行灌了她孟婆汤丢入忘川，本以为能洗净魂魄让元灵重入轮回，谁知道她的魂魄根本没有被洗净，依然附着在元灵之上。结果轮回为流光，诞生出流光的魂魄，一出生灵力强大，到最后甘棠魂魄苏醒酿成大错。我不得已将甘棠流光的魂魄都封印后丢入忘川，后面世代轮回都是一样的结局，自尽而死。忘川虽然能洗净之后轮回的魂魄，但甘棠和流光的魂魄，固执不化。我行将寿尽卸任，再也无力保护她俩，倘若不能洗净她俩魂魄，我就只有将你一起灰飞烟灭。”他缓缓地说着，语气恳切，并不像说谎。
“你为什么不直接把她俩魂飞魄散？”我冷冷地问。
“甘棠生前是我心爱之人，因我而死才会怨气冲天，那个时候我下不了手。我怕她苏醒再酿成当年流光之祸，设下三道封印将她压制住。当你的法力强大到可以解开封印的时候，你就去忘川河洗净魂魄，你有你的人生，你自己的因果轮回。”帝君语重心长地说，然而他说得话，正中我心坎。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切都说得通了，所有造孽的缘由还是甘棠，我只是天生命不好，非得是她的转世。我无奈地问：“是不是我做到了，就能过普通人的日子？”
“是！”他点点头。
“那你告诉我，怎么做吧！”我痛快地说。
“利用九泉珠的法力，自己解开我加诸你身上的三道封印，自愿堕入忘川河。唯有自愿，才能洗净她俩魂魄。从此，你就是你，不再是任何人，也不会再有一个自尽的结局。九泉珠和龙神之心一样，需要足够多鬼怪法力滋养，抓得越多你就会越强大，你的魂魄越强大，越能压制甘棠和流光。倘若你做不到，我便让你与我同归于尽。”帝君最后一句话，说得很重。
我相信他出于对甘棠的感情，绝对做得出来，既然无法再保全她，那便同归于尽，免于她一旦挣脱封印祸乱天下。虽然我不知道甘棠是谁，可是从那偶尔的苏醒里我感觉得到，她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我答应你！”我点点头。
“远离地府易位之争，做好你该做的事情。等你有能力解开第三道封印时，我自会带你去忘川河。”他说完，回头望了我一眼，消失在虚空中。
我这几年的心结一下子有了解决之法，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伤，解开封印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事情，我要怎么做到。过分催动法力，甘棠就蠢蠢欲动，惦记着流光往事，流光也不是善茬。我一个普通平凡的魂魄，肺魄还被啃过，要怎么跟两个灵力强大的魂魄对抗。
走出如愿大厦，冷风吹来，头发随风飞扬，我望着满天霓虹，扬手打的。一辆的士司机停下来，我打开车门坐进后座，没等司机师傅说话，就直报目的地。司机也没吭声，我默默望着窗外飞驰的风景，思绪纷乱。
无意间瞥了一眼后视镜，却见开车的司机双手握着方向盘，却没有脑袋，颈部血肉鲜红，脊索颈椎白骨赫然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