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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色从云端跌落,叶魇破空而出朝我扔出缚灵索,同时为他铸起结界托住他的身体,残躯的血液四下飞溅。月身殿火灾爆裂之声惊醒了寺中僧人,他们乱作一团去救火。
望着那团黑雾凝成的胖僧人,我第一次感到自己体内有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我用鼻子轻轻哼气了几声,一个鼻子冒出火花,一个鼻子冒出冷气,围着他盘旋了几圈忽然对准他喷出混合着火焰和冰气的气体,那鬼僧瞬间飞去老远。我掉头冲向火海中,抓住那个被火烤化的尸蜡坐像,还能看出一副骨架子。
即便是龙身,我依然能从骨架子中感知到这妖僧死前的画面,冰磔之刑加诸我身反而更加狂烈,我仰天长啸发泄着剧烈痛感,那种阴暗晦涩的画面断断续续出现。鬼僧生前只是天佑寺一个普通的小沙弥,病重之时要求辟谷闭关诵经,希望如此虔诚藉此能往生西方极乐世界。谁知道这一闭关便坐化,饥饿、绝望、成佛的执念时刻缭绕着他,坐化之身不腐不烂成为尸蜡又被奉为肉身活佛。他死后的魂灵竟以为自己成佛,又接受众人香火供奉,百年来成为一个鬼妖,法力日渐高强后以自己的好恶干涉因果。直到圆正大师入住天佑寺,以无上佛法镇压之,近几十年才未能出来作祟。而今,圆正大师坐化,新方丈法力不够无法震住它。
“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了,你惹了我,就会直到什么叫做后悔!”我将爪中的骨骸朝空中一抛,冰火对着下落的骸骨喷去,很快就消散得渣都不剩。
那鬼僧浑身冒出黑烟,尽管如此他依然没有消失,他的法力已经不需要倚仗这具尸蜡骸骨。鬼僧口中念念有词,很快从黑雾化成了人形,看这细皮嫩肉的长相,真看不出是饿死的。他手持一根木质法杖,朝着我龙颈处狠狠敲下,我猝不及防从空中跌落,从紫螭龙身化回陈伽尔的肉身。
我郁闷大喊:“他奶奶个熊,斩龙刀。”寒光利刃飞入我手中,我握刀朝着他拿法杖的右手臂砍去,立刻卸掉他的胳膊。还没来得及挥第二刀,这丫竟然长好了右手。砍不断是吧,老纸就当剁青菜了,挥着斩龙刀不断砍去,血肉横飞之间,那鬼僧依然完好无损。看到这般情景,我是有些心急,可杀红了眼一时也停不下手,拼命砍来砍去。
就在这个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元灵附着于天灵盖,他这个凝聚出来的人形也应该是在天灵盖上附着魂魄。我握紧了斩龙刀,就在他的法杖迎头劈下来的时候,我敏捷地闪过两步,踏着叶魇的身体借力翻上半空,凌空劈开他的脑袋。脑浆迸裂飞溅出来,就在他试图恢复的时候,我甩出缚灵索捆住他的颈部,然后将斩龙刀从颈部贯穿而下,转动刀柄搅烂胸腔后直接破开身体,四肢断裂在地,我挥刀将血肉斩碎。最后,那就是一团看不清形状的肉糜。
那些肉糜终于不再弹动,很快发黑散成一地灰。我身上和刀上的血也变成了灰,落在地上。我恍恍惚惚看到,钟乾坤曾经虔诚跪求想要财源滚滚,钟灵则希望从这段婚姻中解脱出来,于是就发生了后面的事情。而宁玉祈求投资成功发一笔横财还清所有债务,宁萱鹤不堪重负求活佛让宁玉回头是岸得到解脱,这鬼僧竟然杀了宁玉让宁萱鹤解脱,又曲解其意认为宁萱鹤咒杀姑妈,杀死宁萱鹤维护所谓的善恶平衡。这分明是草菅人命,我将刀往地上狠狠一插,恨不得继续将鬼僧千刀万剐方解气。
叶魇几乎被吓坏,颤抖着喊:“长姐……你……你……你冷静一点!”
我已经杀红了眼完全不认得谁是谁,提刀劈向叶魇,叶魇带着结界整个人向后退出数十步。一道银色光芒钻进我的身体,清凉的感觉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我喘着气收起斩龙刀和缚灵索,心里那种狂怒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散去,如果此刻还有啥玩意能惹我,我照样剁成肉糜再烧成灰让它渣都不剩。
“冷静下来!你冷静下来,深呼吸几口气,冷静下来……”叶魇惊恐地说。
她说完,我意识到刚才的反应太过激烈,回头一想刚才自己做的事情,实在太可怕了。我连杀鸡宰鱼都要犹豫的人,竟然丝毫不眨眼把鬼僧的人形给斩碎。
那到底是流光,还是我干出来的事情!我捂着自己的脸,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你想起灵火寒息了?”叶魇惊讶地喃喃道。
“又喷火又喷冰气的叫做灵火寒息?”我后知后觉地说。
一转头看到躺在结界中的无色,他脸色白如皑皑白雪覆盖的冰原,涌出来的血已经在结界中快泡满他的身下。我崩溃地呼喊他的名字:“无色,无色……他怎么样了?”
“只有一个办法,让天极山的无垢来救他,据我所知,无净仙逝后只有他还会合灵术。”叶魇对我说。
“先带回家,我让无相去请无垢来!事不宜迟!”我焦急地说。
叶魇点点头,将我和结界中的无色带回家。
夜深人静时,谢瑕和谢辰徽看到无色成了这个样子,都被他惨烈的样子吓到。无相迅速去找第四位守世仙无垢前来,我们几个守在家里看着结界中的无色。他本该恢复猫形状,可如今背后皮肉都被撕碎,内脏露出,极为恐怖。我难过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止不住地哭出来,虽然我一再竭力想要忍住,可是就是怎么都忍不住。
谁都可以离开我,唯独无色不行。
这时候门外传来阵阵阴风,浑身毛发长如斗篷的怪物悄无声息出现在我家门外的小院中,我警觉地跑出客厅,獓狠朝着我步步紧逼,它的目标很明确——结界中躺着的无色。它向着我张开血盆大口,密密麻麻的獠牙映着月光,闪出诡异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