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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瞳孔里满是婴灵，有的孩子畸形丑陋，有的孩子浑身青紫，还有大部分孩子浑身破碎，靠着魂魄的力量勉强将脑、四肢连在一起，内脏翻露出来……我忍不住看了一眼工作站的后门，一个废弃的枯井里，全是婴儿尸骨，苍蝇蚊子飞舞，白蛆涌动。
虽然他们倾倒了过氧化氢来掩盖恶臭，可是人的尸臭是最难闻的！大家全吐得七荤八素，更别提谁还有力气想办法逃出重围。我望着车方向盘，心里默默想着，快开啊，快开啊！车发动了一下，兀自跑起来了。车开得越快，婴灵追得也越快，眼看就要甩掉密密麻麻的婴灵，突然一声巨响，车整个开进了小溪里。我本来就瘦小，竟然从窗口处滑到了溪水里。
糟糕，我是旱鸭子！我使劲用两个手滑水，可我却在看似不深的溪水越来越沉，溪水灌满了我的嘴，我扑腾都已经没用了。
好冷的水啊！
一张冷漠的脸，钻入我的脑海。很普通的女人脸，鼻子旁边一颗肉痣，眼角还有微微的鱼尾纹。
我不那么挣扎了，勉强自己冷静下来，那个女人在说话，你去死吧！流光，你去死吧！
我的心一抖，为什么又是螭女？
“喂！喂！”怂怂似乎咬住了我的手，很快我从那个奇怪的状态里恢复过来。我浑身湿漉漉地坐在草地上，哇啦哇啦吐出一堆水。
“你又招惹什么玩意儿了？”怂怂没好气地问。
“不知道，是个女人，很痛恨我的样子，叫嚣着流光你去死吧！”我一边回忆一边说。
城隍爷爷盯着溪水发了半天呆，小谢一句话也没说，怂怂急的上蹿下跳，我就更加一脸茫然了。
“那女子是不是鼻子旁有颗肉痣？”城隍爷爷问道。
我点点头。
城隍爷爷叹了口气，道：“八成是那郭美，无相，你怎么看？”
“不该啊，两千多年前，我们已经把郭美的魂魄打下地狱，她没理由能跑出来！”小谢一本正经地说。
“要出乱子了，你没发觉，当年被我们所落地狱的鬼怪纷纷出现了吗？应龙崇承死后，也该是堕入轮回，可他的魂魄飘荡人间已然成鬼妖，更别提那个家伙了！”城隍爷爷忧心忡忡。
我实在忍不住了，问：“你们能说清楚点吗？我还没完全想起那个螭女的事情，能不能别跟我打哑谜。”在极度濒死状态时，我想起了全部，可是一过完这茬事，只有晟留在我的脑海里，让我耿耿于怀。我真是够好色的，只记得男人，其他的统统忽略！
“那个家伙？就是黑乎乎一坨的家伙？”怂怂瞪大了眼睛跳上来问。
城隍爷爷看了看翻在溪水里的车，索性坐下来说：“当年，我们三个，和晟太子……”他指指自己、我和无相，又指指东海那边，继续道：“曾经杀了一个孕妇，那孕妇的情况和之前死去的李梦莹差不多，李梦莹是怀孕时被亲夫所谋杀，母子双亡而成煞鬼，被地藏菩萨收服。李梦莹的躯体因为残留很重的煞气，故而被鬼应龙用来孕育亡灵花，幸亏无相用楞严咒收服了，亡灵花也都被毁灭殆尽。但是，两千年前的情况不同，那孕妇乃是与狐妖****，胎中半人半妖违逆天道不说，更加是命格极硬，为防那孩子出来为祸人间，你，也就是螭女，用术法取胎杀之，郭美痛苦不堪跳江自尽，鬼魂曾日日追着你不放，被晟太子和你押进了地狱。”
我看了眼太阳，打了个抖，就算是替天行道，我也还干过这么残忍的事情？
“昔日，郭美也是成日设法将你拖下水溺死。偏你是螭龙，虽然能下水，呆久了还是要上岸透气，好几次差点被她得手了。”无相补充了一句。
“那！那！那是怎么回事？”我感应到婴灵追逐而来的气息，话都说不利索了。
怂怂扭头一看，漫天都是婴灵，瞳孔里站着一个女子，和一个形象极为凶恶的婴儿。我的心里莫名极度害怕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心虚，还是怎么回事，我感觉我恨不得刨个坑钻进地里去！我的裤子感觉一热，我尿了吗？不，是怂怂这货窝进我怀里的时候，它尿了！
谢辰徽和城隍爷爷迅速站在我前面，怂怂抖了抖腿，没事似的站在无相脚下，不知道为啥我觉得这个阵势很不靠谱。
“无相，什夷，流光，两千年不见，别来无恙啊！可惜，少了晟太子。”郭美那腔调，就跟电视剧里野女鬼的腔调一样一样的，这么平坦的地方，这几句话还自带回声，听得我头皮发麻。
怂怂摇摇尾巴，回头对我说：“我有种预感，等下又要送你去医院，然后你醒来就看到我这张猫脸！”
我真佩服这只怂猫，这个光景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你私逃地府，我定将你押解回地狱！”城隍爷爷义正词严。
那郭美走近了一点，我看到她下身的裙子被血染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她刺耳一笑，说：“哼，什夷，就凭你！地府里连个名头都排不上的小仙官，我既然能出来，自然就不把你们放在眼里！”
怂怂又自言自语插了一句：“你老头原来叫什夷，真难听！”
那凶神恶煞般的婴儿啼哭了一声，顿时整个空间全回荡着它那尖利凄惨的声音，我捂着耳朵在地上打滚。怂怂对着我叽里咕噜不知道念了一通什么东西，我立刻就听不到那奇诡的哭声了。
郭美抬起手，小溪水旋转成一个越来越大的水柱，无相和城隍爷爷立刻袭击郭美母子，怂怂化身为龙，咆哮着与那水柱卷在一起。女鬼郭美此刻看起来已非那种好对付的家伙，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鬼气让我非常痛苦。就在这个时候，无数婴灵围了过来，冰磔之苦犹如加强了千万倍，我被迫去看它们被碎体堕下的场景，那些血淋淋的画面大量塞入我的脑海。我的哮喘再度发作了，强烈的求生欲望在我脑海里冒出来，哮喘药飞到了我手里，我迅速服下后，慢慢开始好转。
青灰色的龙横贯天空，我感觉到楚河中无数阴灵水鬼在顺着小溪逆流而来，那股冰寒之气，覆盖压制了周遭所有的生活气息，令人感到无比窒息痛苦。
“你们，快回来！快回来！”我用尽力气大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