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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舒娆一脸讶然,第一直觉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心心不是楼翼的女儿?这怎么可能?
他之前跟她说过他和楼蕊之间的事情啊,难道小恶魔不是那一晚他和楼蕊有的吗?
而且他对小恶魔那么好,她就没见过比他更爱孩子的男人了,小恶魔那么能折腾,整天大祸小祸一起闯,可是他从没有对小恶魔动过一根手指,别说打了,连骂一句都舍不得。
小恶魔能作不假,可她之所以这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楼翼给惯的,他对小恶魔的那种宠爱,简直可以说是溺爱了。
而小恶魔也很爱他,她在机场第一次见到小恶魔的那天,小恶魔就说过,她最崇拜的人就是她老爸,两杠四星呢!
这样一对父女,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小恶魔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女儿呢?不是他的女儿又是谁的呢?
舒娆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连串的问号,可却一个答案都想不出来,他的过去她没有参与过,所以她无法猜测太多,她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和楼犀还有楼蕊之间的故事,如果小恶魔不是他的女儿,难道……
“你可别告诉我,心心是楼犀的女儿?”如果真是这样,那楼犀不可能不知道,那他岂不是存心瞒着星辰?
舒娆的脸色忽然一变,事实上,她并不在乎心心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可是如果牵扯到楼犀,牵扯到星辰,她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楼翼看到刚刚还一脸恬淡温柔的女人忽然之间变了脸,那愤然的表情跟那次她在机场打他耳光的时候一模一样,连忙安抚,“不是不是,你别瞎想!”
不是?
舒娆正欲上扬的怒火倏地停下,眼睛里只剩下了错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楼翼轻叹了口气,心里面百转千回,他一说心心的身份,连娆娆都会不自觉地往楼犀身上猜测,更遑论是别人了,所以他这些年来才一直没有说。心心的身世,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连他的父母都不知道。
“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在楼犀去美国之前的那个晚上,我和大院里的一群哥们去酒吧为他践行吗?”
“嗯。”
楼翼微微仰头,目光触及帐篷的上方,距离不算远,记忆却那么幽远,声音里也更低沉了几分。
“就是那个晚上,我和楼犀,还有蕊蕊的心情都不太好,可以说是各怀心事。我知道蕊蕊喜欢楼犀,却无力阻止,我当然很难过,也很不知所措,如果她喜欢的是别人,或许我还能稍微好受点,可她偏偏喜欢楼犀,我的亲弟弟。”
“那个时候,我和蕊蕊已经订婚两年了,在名分上,她早已经是楼犀的嫂子了。这一点,楼犀当然也清楚,所以他才躲着我,不敢让我发现。”
“而我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尤其他第二天就要去美国,所以谈不谈结果都是一样的,因为不管怎么样,他都得走,就算他和蕊蕊一起找我摊牌,他也不可能带着蕊蕊一起走,在那种情况下,谈比不谈更糟糕。”
“所以我们都憋着不说话,心想只要过了那一晚,一切就都可以平息,可是大家的心情都不怎么好,再加上离别的气氛使然,我们一群人都喝得很醉,连蕊蕊也一样。”
“那一晚,整个酒吧我们都包下了,所以大家喝醉了之后,就随便找个包厢睡觉,我也一样,在二楼随便推开一个包厢的门,倒头就睡在了沙发上,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人靠近我,虽然我喝多了,但毕竟在部队锻炼过,基本的警觉能力还是有的,我睁开眼睛,看到蕊蕊跌跌撞撞地走来,她手里甚至还拿着酒瓶,醉得一塌糊涂,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抱住,她完全醉了,醉到根本分不清我是谁,我也醉了,而且那时候年轻气盛,自制力还不够好,我们两个都有些意乱情迷,可是当事情朝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时,我忽然听到蕊蕊嘴里叫着楼犀的名字,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推开她,狼狈地离开。”
“我的思绪很乱,再加上酒精的作用,根本无法思考,我凭借着最后的一点点理智,摇摇晃晃地离开了酒吧,酒吧对面就是后海,我坐在水边吹了一夜的冷风,冻了一夜,也想了一夜,到了天亮的时候,我终于想通了,如果蕊蕊和楼犀两情相悦,那我退出。虽然我和蕊蕊订婚了,但毕竟不是结婚,还有回旋的余地,而且当时我所在的部队正要选拔特种兵,我本就想去,再加上蕊蕊的事情,我也想离开一段时间,正好楼犀也去美国,三个人都分开一下,好好想清楚,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做好了心理决定,想回酒吧想找蕊蕊说清楚,告诉她我的想法,可是当我回到酒吧,回到包厢,却发现……蕊蕊衣衫不整地躺在沙发上,她很明显被人侵犯过。”
“我整个人一下子懵了,我想到蕊蕊喝醉的时候一直叫着楼犀的名字,所以想到的第一个人也是楼犀,可是那并不能平息我内心的愤怒,无论蕊蕊是我的妹妹,还是未婚妻,我都不能接受那样的事实,就算他们两情相悦,也不能在那种情况下,发生不明不白的关系,毕竟我和蕊蕊的婚约还没有解除,楼犀又马上要去美国,那对蕊蕊来说太不负责任了,所以我当时真有跟楼犀拼了的冲动,可是就在我抄起啤酒瓶想要去找他算账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沙发的缝隙里,有一把很小的瑞士军刀,而那把刀的主人,不是楼犀。”
“蕊蕊从小就是大院里的公主,喜欢她的男生排成队,也包括那把瑞士军刀的主人,他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其实本性不坏,应该也是酒后冲动,他连自己最心爱的军刀都落下了,可见是落荒而逃。”
“我猜出一切,整个人如坠冰窟,手里的啤酒瓶掉在地上,惊醒了蕊蕊,她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又看到我,很吃惊地问,怎么会是你?”
“我顿时又明白了,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只心心念念想着楼犀,以致于根本分不清任何人。”
“蕊蕊当时就哭了,不是那种嚎啕大哭,而是那种没有声音地哭,整个人像是没有生气的娃娃,陷入了绝望。”
“我无从回答她,也不能回答她,因为我不可能告诉她,其实昨天晚上不是我,更不是楼犀,而是另外一个男人。如果我真那么告诉她了,我敢肯定,她会当场跳楼。所以我没有解释,用沉默回答了一切。”
“蕊蕊很痛苦,因为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可能跟楼犀在一起了,可是我没有办法对她说出真相,因为真相会让她更痛苦,甚至会害死她。事情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我只能承担下来,毕竟我和蕊蕊青梅竹马,而且早有婚约,如果是我的话,她多少还能够看开一点,起码不会去寻死。”
“我沉默着走出包厢,手在口袋里紧握成拳,紧紧攥着那把瑞士军刀,有杀人的冲动!可是天已经亮了,楼犀的飞机都快晚点了,我先去叫醒了他,然后佯装若无其事,楼犀马不停蹄地赶去了机场。”
“酒吧里的人陆续醒来,我发现自己想要找的人不在,可是我不会放过他的,只是还不等我有所行动,大家就接到了消息,他在酒吧附近的一座立交桥上跌落,桥下正好有车子经过,当场死亡。所有人都以为他是酒醉后出了意外,只有我知道,他是畏罪自杀。”
“短短一夜,几个人的命运都改变了,就跟做了一场噩梦一样,当楼犀上了飞机,当那个人死去,我以为噩梦结束了,可是没有,不久之后,蕊蕊发现自己怀孕了。”
“蕊蕊虽然是被楼家收养的,可是从小到大,我爸对蕊蕊比对我和楼犀更好,因为蕊蕊未婚先孕,我差点被我爸打死,如果不是我妈拉着,他真的会拔枪,最后还是蕊蕊为我求了情,我爸的怒气才平息下来。”
“我看到蕊蕊还会为我说话,心里就更加坚定了,我隐瞒真相是对的。可是当时我和蕊蕊还不够法定年龄,没办法领证,所以也没有结婚,幸好之前有婚约,而且大家都知道我们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才免去了一些流言蜚语。”
“只是蕊蕊当年毕竟二十岁不到,当妈妈真的太早了,而且她心里真正喜欢的人不是我,所以怀孕的过程中一直郁郁寡欢,而我当时身在部队,刚刚经历了两年新兵的阶段,正是进一步锻炼和发展的时候,变得更为忙碌,我们几乎没有怎么见面,可是我发誓要对她好,不管她经历过什么,不管孩子是不是我的,我都必须对她好,我必须尽我所能地去补偿她。”
“可是天不遂人愿,心心出生后,我终于有机会回家,可是我妈却告诉我蕊蕊得了产后忧郁症,她根本没有能力照顾心心,所以我放弃了进特种部队的机会,然后可以经常回家照顾心心。”
“很快,心心就百天了,家里举行了盛大的满月酒,那一天,楼犀也正好从美国回来,他看到心心后,当然很震惊,蕊蕊看到他也很崩溃,两人先后离席,却不想会在外面发生车祸。”
“噩梦一个接着一个,当蕊蕊死于车祸,当楼犀重伤,所有人的心都伤痕累累,而唯一能让我支持下去的,就是心心。她真的是一个可怜的孩子,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世界,父母又都早早地离开了她,只有我能照顾她、爱护她了,所以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她的身世,连我父母都不知道,楼犀更不知道。”
“当年蕊蕊去世后,楼犀不惜跟家里闹翻,毅然决然地离开北京,我知道他是难以面对我,难以面对心心,所以我更加不会说出心心的身世,如果让他知道真相,他会比我更自责、更内疚。他已经承受太多太多了,当年的车祸,他几乎丢了命,他甚至牺牲了他的梦想,失去了去西点再度进修的机会。”
“其实在这整个事件里,没有人对,也没有人错,只是当时年少,我们都不懂得怎么处理感情。如果在我和蕊蕊订婚的时候,我或者是她,其中一个人提出反对,那后面的事情就都没有了。如果当蕊蕊去西藏找楼犀,如果不是赶上他正好要去美国,或许他会处理得更好一点,那后面的事情也都不会发生了。如果他当时不是急于出国,不是身负使命,或许我们会好好谈谈,那或许又是另外一种情况了。如果那天晚上,我们没有去喝酒,如果我推开蕊蕊,不是自己一个人走,而是带她一起走,她也不会遭人可趁之机……可是没有如果,没有人想发生那些事,可因为时机赶上了,就发生了悲剧,然后悲剧就像是滚雪球那样,越滚越大。”
“但人一定要受过伤才会沉默专注,无论是心灵或肉体上的创伤,对成长都有益处。过了这些年,楼犀遇到了星辰,现在又有了宝宝,而我有了你,心心也一晃长这么大了。”
楼翼将所有的事情缓缓陈述出来,舒娆听得泪流满面,她真不敢相信,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么傻的男人,怎么什么事情都自己去扛,他这些年,到底是怎么独自守着悲伤的秘密,怎么熬过来的?
“傻瓜!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她抱住他,深深埋进他的胸膛,像是要给他温暖与力量。
楼翼轻轻拥她入怀,“这些话我原本不想对任何人说,但是我们快结婚了,我不想对你有任何隐瞒,本来打算结婚之后再告诉你,但今晚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所以现在告诉你也合适,其实我跟你说这些,主要是想让你更了解心心,你也看到了,她被我惯成什么样了,所以以后,就由你多多管教她,做一个严厉的妈妈,好吗?”
舒娆撇了撇嘴,故意反驳道,“那我不成了虐待女儿的后妈了吗?”
楼翼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珠,温柔一笑,“你这个后妈可是她自己挑的,再说你都是她偶像了,你说的话她一定听!”
舒娆想起当初小恶魔在机场目睹她打楼翼耳光后,不但没有责怪她,还反过来很崇拜她的样子,忍不住破涕为笑。
小恶魔果然不一样,她那个脑袋瓜里不知道是什么构造,可是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小恶魔是很爱她老爸的,也很爱她这个妞儿!
“你放心好了,以后我们一家三口会很幸福很幸福的!”她坚定地说道。
“只有一家三口?小恶魔好像不是这么想的啊!”他意有所指。
舒娆的脸腾地一红,双颊泛出两朵羞怯的红晕。
楼翼看得情生意动,紧紧拥住她亲吻,而舒娆亦是倒向他,两个人一个像是港湾,一个像是小船,相遇后,从此不必再寻觅漂泊。
小小的帐篷里,很快又展开了一场缱绻缠绵,温柔且疯狂。
◎ ◎ ◎
叶星辰怀孕七个月的时候,楼犀终于在百忙之中回了一趟北京。
他进门的时候,叶星辰正在午睡,随着怀孕进入中后期,她的体力大不如前,肚子圆滚滚的,像颗皮球,再盖上被子,简直像是一座小山一样。
楼犀轻轻推开房间的门,目光在触及那座小山时,英俊的脸庞上露出了惊悚的表情。
即便在沙场上,面对无数敌人,他也面不改色,可是在面对她那高高隆起的肚子时,他的心里却忽然有些泛酸。
好几个月没见,她的肚子已经这么大了,他看到她的脸庞依旧瘦弱,可以想见那被子下的身体,除了肚子,其他地方仍是像从前一样瘦,看来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把她折腾坏了。
她的长发已经剪短了一大半,整个人看起来更为年轻,可是她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思思安静地睡在她身旁,床很大,小丫头非常非常乖巧地躺在另外一侧,可能是怕碰到她的肚子,所以不再像是以前那样,黏在她怀里,而是自己侧睡着,双手安放在脸庞,笑容甜美。
母女俩的呼吸都是轻轻的,微软的呼吸声,给他一种安宁的感觉。
“爸爸……”思思忽然发出一记梦呓。
“宝宝乖,爸爸会回来的……”叶星辰也跟着发出一记梦呓,却是在跟肚子里的孩子说话。
楼犀的心一下子揪紧,看到她们睡觉都会想念着他,他心里面有说不出的心疼。
他真的是丢下她们太久了!
“唔……”叶星辰忽然发出一声细微的闷哼,像是难受。
“星辰,你怎么了?”楼犀紧张地走近。
闻声,叶星辰像是不敢置信,以为自己还在梦中,豁得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真的在眼前!
“楼犀?你什么时候回……”话还没有说完,她又是“哎呀”一声。
“怎么了?你哪里疼?”他紧张地问道。
叶星辰动了动右腿,咬牙回答,“小腿抽筋了。”
在怀孕末期,在七个月后小腿很容易抽筋,有时发生在大腿或脚趾,究其原因,孕妇在孕期中体重逐渐增加,双腿负担加重,腿部的肌肉经常处于疲劳状态,另外,怀孕后,对钙的需要量也明显增加,如果缺钙,也会导致抽筋。
楼犀连忙上前,半跪在床边,手伸进被子里,帮她按摩,一下下,带着温柔,也带着歉疚。
揉开了纠结成团的肌肉后,他又打来一盆热水,亲手为她洗脚。
叶星辰的心猛然一跳,迟疑地咬着嘴唇,总觉得替他这种行为太过亲密,可是看到身材挺拔,神态严肃,全身上下充满了坚毅与力量的男人,蹲下来为她轻柔地洗脚,不但一点都不突兀,反而还充满了迷人的魅力。
楼犀微微抬眸,对上她满含笑容的眼眸,一抹满足的笑容跃上他薄薄的薄唇。
“可以再帮我一个忙吗?”她柔声问道,指了指旁边的药瓶,里面是孕妇专用的钙片。
“遵命,上校夫人!”他故意开起玩笑,连忙擦干了手,帮她递过药瓶和水杯。
叶星辰轻声一笑,吃了钙片,然后又指使他帮她把药瓶和水杯放回去。
其实这些事情她自己也可以做,因为东西就放在床头柜上,十分方便,可是她知道他很想照顾她,可是他又没有时间为她做什么,所以她就给他创造机会,哪怕只是一点点小事,也是好的,也能给他安慰。
而楼犀也格外珍惜这样的机会,因为他能做的,真的太有限了,他会的有限,时间更有限。
“你能在家呆多久?”她期待地问。
楼犀帮她擦脚的动作微微一顿,重逢的喜悦还来不及享受,就已经又要说别离,“今晚就走。”
叶星辰挤出微笑,故作轻松地说道,“还有半天时间,不错啦!”
楼犀也用力微笑,真希望时间可以就此停住,将这半天凝结,成为半年,成为永远。
“对了,看看我的头发,好不好看?”叶星辰拨了拨她的短发。
“好看。”
“那这里呢?”她指了指自己变了形的腰身。
“也好看。”
啊?
叶星辰轻觑着他,“楼犀,你学坏了啊,居然会说谎了!”
楼犀无法自制地放下毛巾,坐在床头,单手圈住她变粗了的腰身,贴向自己的胸膛。
其实他没有说谎,虽然她的腰变粗了,可那是因为她的肚子里孕育着他们的孩子,因为那是生命的曲线,所以再怎么不好看也都是最美的,美得令他屏息。
“还有三个月,对吧?”他期待地问。
“嗯。”她幸福地点头。
再有三个月,小家伙就要出生了,他们这个家里,又多了一个新成员!
“出生了我非先打他一顿不可!”楼犀负气地说道,这孩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把他的星辰折腾成什么样了!
叶星辰弯了弯眸,她才不信他真的舍得打呢,这个孩子对于他们而言,弥足珍贵!
半天的时间,耳鬓厮磨,每一分钟每一秒钟,他们都舍不得错过,因为相聚太短,离别太长。
楼犀走的时候,叶星辰只跟他挥了挥手,却没有说“再见”,因为舍不得说。
楼犀大步冲回来,将她抱住,抱得很紧,很持久,然后又吻住,吻得很深,很认真。
◎ ◎ ◎
叶星辰怀孕进入第十个月,楼犀又有一次机会回北京,可是他却没有回,因为他要把假期攒着,想等到她生产的时候,能多陪她几天,所以宁可先苦后甜。
叶星辰也赞同他的想法,毕竟生孩子对于女人来讲,就像是过鬼门关,虽然她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还是希望到时候他能在自己身边,给她勇气和力量。
而且她也希望,宝宝出生的时候,他能成为第一个抱孩子的人,因为他也是那么那么期待这个孩子的降临。
距离预产期越来越近了,楼犀每天每天都在等待与煎熬中度过。
当某日,接到家里的电话,说星辰已经入院待产,他立即请假,直奔机场。
部队给他的陪产假,再加上他积攒下来的假期,加起来总共有九天,而医生预测宝宝会在七天内出生,他想,自己肯定可以陪她进产房的。
然而,事情并非他想象中的那么完美。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星辰,你怎么还不生啊?这已经是第六天了啊!”楼犀看着叶星辰圆滚滚的肚子很是担心。
叶星辰也很困惑,“我也不知道啊,没有要生的感觉呢,可是医生说一切都很正常!”
楼犀急得直冒汗,“我明天晚上就得走了,你要是还不生可怎么办啊?”
“没事,你走你的,这里有妈和林嫂,她们都有经验,再说还有这么多医生和护士。”她连忙安慰他说道,自己心里却也是没谱。
楼犀狠狠盯着她的肚子,腹诽吼道:小家伙,明天你赶紧给我出来,不然我真打你!
可肚子里的小家伙,就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似的,到了第二天晚上,仍旧是安安稳稳的。
楼犀气得直咬牙,只好拎着行李,无奈地回到云川。
接下来的几天,叶星辰的肚子仍旧是毫无动静,楼犀每天急得饭饭吃不下,觉觉睡不着,整个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终于,在某个半夜,通讯室的小战士咣咣敲他的房门,“营长,北京来电话了,说嫂子要生了!”
闻声,楼犀豁得坐起,套上裤子,衣服是边跑边穿,用特种兵独有的行军速度,狂奔下楼,一口气冲到机场。
到机场后,没有票了,他出了五倍的价钱,从一位旅客手里买了票,更改了手续,然后冲上飞机。
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后,却看见叶星辰安安稳稳地躺在病房里,肚子还是那么大!
“不、不是要生了吗?”
叶星辰十分不忍心地告诉他,“本来是要生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产房后,肚子忽然又不疼了,医生说今天生不了了。”
“……”楼犀气得想骂人,可却不知道该骂谁才好。
没办法,他再一次灰头土脸地回到云川。
战士们都以为他这回荣升为爸爸了呢,兴冲冲地问,“营长,嫂子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一个,还是两个啊?”
楼犀的俊脸黑了半截,怒吼一声,“集合!十公里越野!立即出发!”
战士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当爹了了不起啊,问问都不行啊,摆什么架子啊?这不让他们这些耍单帮的存心嫉妒吗?
楼犀郁闷到不行,只能加倍地训练手下的战士们,于是他们很快就又刷新了特种大队的新纪录,一天半完成了一周的训练量!
叶星辰的预产期已经过了十二天,可还是没生。
第三次折腾,是在中午时分,楼犀正在食堂蔫巴巴地吃饭,忽然通讯室的小战士又跑来汇报,“营长,嫂子又要生了,让你赶紧回去!”
哗啦——
餐盘掉在地上,饭菜落了一地。
“哎,这不行啊,浪费粮食,赶紧给军犬送去,别浪费了!”众人故意“报复”说道。
楼犀气得直咬牙,却没功夫搭理他们,连忙奔向机场。
这次更离谱了,他硬生生花了十倍的价钱,才从别人手里淘了一张机票,但好歹是上了飞机了。
可到了北京,到了医院,叶星辰还没生!
她几乎无颜见他,“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肚子里的小家伙一会儿想出来,一会儿又不肯出来,我也没办法啊!”
楼犀握了握拳,一拳捶在空气里,那叫一个无奈啊!
就这样,折腾了一次又一次,折腾得楼犀都快疯了。
终于,在某日清晨,在他正带队出早操的时候,叶星辰的肚子忽然有了剧烈的波动,医生诊断后,宣告说道,“这回是真要生了,羊水都破了,马上推进产房!”
“妈,我害怕……”叶星辰下意识地抓紧了婆婆的手。
“别怕别怕,妈陪你进去。”韩凤仪决定进去陪产,可是医院有严格的规定,除了产妇的丈夫,其他任何人都不准进去陪产。
韩凤仪急得直冒汗,其实她也知道,医生这是为了产妇好,丈夫陪产的话,能鼓励孕妇,因为男人更有力量,可以抓住产妇的手,而她虽然生过孩子,可看到媳妇儿那么害怕,估计她到时候会怕得更厉害,不但帮不上忙,反而误了事。
“星辰,你别害怕啊,我马上叫楼犀飞回来!”
“妈,还来得及吗?”叶星辰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生了啊!
“来得及,来得及!”韩凤仪安抚着她,然后连忙拨了特种大队的电话,这些日子,这个号码她倒背如流,连接电话的小战士的声音她都记住了,“小贤啊,赶紧通知你们营长……”
小战士最近也被搞得神经兮兮的,接到电话后,撒丫子就往操场跑。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三三四!”
操场上,战士们正在出早操,吼声震天。
“营长……”小战士的声音完全被淹没在口号里,情急之下,也不顾纪律什么的了,抢了大队长的喇叭,大声喊道,“营长,嫂子这回真要生了!千真万确!”
楼犀一听,险些把自己脚上的军靴踢出去,疯狂暴走。
此刻的他,完全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和淡漠,冲到机场,冲上飞机,再冲下飞机……这样的流程他已经十分熟练。
“快,到军区医院去!”他跳上一辆计程车,急切地吩咐司机开车。
司机接到指示后,踩下油门,一路疾驰,可遇到红灯,还是不得不停下,楼犀急得冒汗,后背的军衬,湿了一层又一层。
终于,在他一路有惊无险地赶到医院时,产房内正好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