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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余棠的说法,冷琴和他一班飞机回来,甚至就坐在他旁边,她应该也在上海,昆门失火,那群食人魔莫名其妙死了那么多人,她竟然没有出面?谢帝桐在台面上应对此事,剩下的几名元老也在,可唯独她不在。
她去做什么了?
丘荻马上打电话给了余棠,电话很快就响了,余棠那边很吵,应该是警察局里的声音。
“喂,丘荻啊?”
“棠哥儿,问你个事。”丘荻说,“那个叫冷琴的女的,她真的和你一班飞机回来了?”
“对啊。问这个做什么?”
“你确定?”
“当然确定,我眼睛又没老花。”
“可是她没有出现。”丘荻在电脑上和金召的线人确定台面上的情况,“现在只有谢帝桐和其他几个元老在处理昆门道观失火和元老身亡的事情,冷琴没有出现。”
“她会不会也死了……”
“不对,时间卡不上。她如果和你一班飞机,那要多快的速度才能赶回昆门,经历火灾?那个时间没有地铁,从机场打午夜的士,排队的时间你我都是知道的。”
“万一她有车呢?呃……也不对。那天为了凑最快的航班,买的是浦东机场的票。她确实不可能赶回去。”
“所以她还活着,却没出面,她在哪?做什么?”丘荻的不安感越来越强——冷琴会去做什么?她应该只有一个人,在上海这一边,他不会落单,昆麒麟、封隆和金召都不是能靠武力轻易对付的。如果她此时离开,那么目标是……
王兆和苏子?
“丘荻,有件事我刚才发现了。”
“什么?”
“兆哥儿的手机一直忙音。”余棠的声音有些迟疑,“因为不是关机或者无人接听,所以我起初没在意。十分钟前我给他电话,想谢谢他这次,结果是忙音。然后刚才我再打了一次,还是忙音。我待会发个短信看看。”
“不对……”
“啊?”
“不对,冷琴根本没有离开机场!”突然之间,他明白了这个圈套,“她在那里……”
她前去找余棠,故意再在机场重逢,甚至全程坐在余棠身边的位子,就是为了让他们彻底觉得,她在上海落地,不会再去其他地方了。
但是她根本不在这里。当下了飞机之后,她直接去了另一个登机处。
“她在青岛……”
——青岛机场的登机站前,王兆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
“这次玩的开心吗?我看你很喜欢海。”
“嗯,开心。”
“你是哪里人?”
“不知道。”苏子说,“我是被领养的。大概家里不想要两个这样的孩子,就把我们扔了出去。”
说起这话的时候,他没什么悲怆,就是平平淡淡的,仿佛在讨论今天的温度如何如何,今天的早饭如何如何一样。
“‘你们’?”王兆怔了怔。
他听出来,似乎和苏子一起被遗弃的,还有一个孩子。
苏子点了点头,“我还有个双胞胎兄弟。双胞胎,白化病,估计我亲生父母不太能接受这个事情。”
“这没什么不能接受的。”王兆笑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谁照顾你长大的?”
“大师兄。”
苏子说起封隆的时候,总会忍不住笑起来。这是个大男人主义的人,却很会照顾孩子。不过他对几个年轻的师弟都很冷淡,这种冷淡像是故意装出来的一样。
据说,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对其他人很好,尤其是一个小师弟。后来,这个小师弟背叛了他。
或许留下的伤痕太深,封隆便不再像以前那样了,彻底变了一个人,恨不得和谁都划分出一道界限。
信息牌翻新了,王兆拿着证件,去替苏子办理登机牌。他不年轻了,很多年轻人用的快捷方式也不会用,还是用最老式的换登机牌的方式。这让他们的速度慢了许多,不过苏子也不着急,坐在椅子上等。
“你是一个人坐飞机吗?”
旁边忽然有人问他。
——那是个漂亮的女人,穿着一件灰蓝色的素净长裙,带着宽檐帽,手上拿着一本时尚杂志。苏子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是淡淡的甜香。
他没有答话,只是转开眼,继续和师兄发消息。但是就在这时,他发现消息无法发出。
信号不好?
刚才一直没有问题,但是现在信号明明是满格,却显示发送失败。
他正想关机重启,一只纤细的手盖在了他的手机屏幕上。接着,苏子只觉得肩上微微一痛,一支细小的针管离开了他的胳膊,被她扔进了包里。
眼前的景象快速昏花了起来。他向前倒去,靠在了她的怀里。
一切发生的很快,没有人对这一幕有什么怀疑。这看起来很寻常,就好像一个困了的孩子被年轻的母亲带走了。冷琴松了一口气,将苏子带到了停车场。这里停着她事先租好的车,从青岛回上海大概需要九个小时左右,她会直接开车回去。苏子身边还有个男人,不过那个人应该只是普通人罢了,不必太在意。
她打开了车门,将苏子放到了副驾驶座。停车场是户外的,摄像头只是个摆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修好。
就在她即将关上车门的时候,一个人在背后叫住了她。
“——你想把他带去哪里?”
冷琴愣了愣,回过身,看见是个中年男子,看不准年纪,但肯定不年轻了。他背着一个褐色牛皮的单肩背,笑容很和蔼。
“是你啊……”
她看出这就是陪着苏子的那个男人,应该也是昆麒麟他们的朋友。
普通人罢了。
她抬起手,像是想将北风吹乱的头发拢到一边,但是飞快地出手,打向那个人的太阳穴;这一击如果打中,普通人绝对会立刻被打昏,过几个小时才醒来。
但是,同时响起了一声嗖的轻响。
冷琴向后倒去,摔在地上。她的眉心有一个黑色的洞,少量血液正从枪孔中流出。
那个人收起了手里的枪。冷琴从动作到抬起手大概是两秒,两秒的时间里,他从牛皮包中拿出了手枪和简易消音器,根本不用瞄准,扣动扳机。
“……果然不是人类啊。”
他低头看着冷琴眉心的伤口。这把枪应该能造成开放伤,近成这样的距离,枪口几乎是贴着皮肤的,可是流出的血很少。
不过王兆没有管她。这里随时可能有人来,否则还能慢慢处理尸体。他将苏子扶下车。小孩子没什么事情,只是昏迷了,要快些送去医院。
他们慢慢离开了这辆车。但是刚刚走出三四步,王兆突然向左侧让去,躲开了后面的这一击;然而第二次他没有躲过,虽然尽力躲开了,可是头上仍然被重重打中。他倒在地上,眼前发黑,只能看着冷琴一边擦去额头上的血,一边抓住了苏子。
“新裙子呢……”她轻声说道。王兆已经昏昏沉沉,可是她仍然想要再补一下,以免后顾之忧。就在这时,停车场那一头有人来了。冷琴耸耸肩,只能放过了他,带着苏子上了车。
“喂?嗯,人已经找到了。”她说,“虽然遇到点小麻烦……”
昏迷的王兆已经被人发现了,停车场里有了些骚动。她开车离开了机场,直接上了高速。
“生死束缚……啊,找到了。”她看了看苏子的颈后,有一个和谢帝桐颈后成对的印记,“不过要怎么解开呢……什么?不急?为什么不急?”
电话那头,谢帝桐告诉了她原因。冷琴笑了笑,说,算了,只要能找到车慎微,这些小细节我也懒得管了。
“始祖也死了啊……那个叫乐阳的小美人,到底还是嫩了些。”冷琴打开了音响,一边放音乐一边开车,“你把他怎么样了?……那么奢侈?金屋藏娇啊。”
谢帝桐没有杀乐阳,只是将人关在了老洋房的处理室里。
“接下来呢?今天天气很好,你准备做些什么?”
她哼着歌,看向窗外的海景。青岛的栈桥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模糊,向山上蔓延而去,不知通向何方。
这让她想起第一次见到谢帝桐的时候。
一条未知的道路——这是谢帝桐给她的感觉,仿佛在黑暗中,乍然开启了一条新的道路。至于另一头是通向更深的黑暗还是光明,有什么关系呢?
只有他能让她摆脱一成不变的生活。
“不过,哥哥死了,毕竟还是很难过。”她想起冷弦,微微叹了口气,“记得最后将车慎微交给我。冷弦啊……明明说着什么接受新思想,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守旧派。和他一起生活,日子过得太压抑了。”
“是吗。”
“说起来,今天这样的好天,你就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随便啦,反正时间多得是。乐阳……把他留一块给我吧,不要一个人吃独食啊。”
她笑着说,音乐声越来越大,让手机那头传来的破碎的尖叫声显得模糊不清。
“啧啧……有点可怜啊,但是,年轻人总是要受一些调教才好的。”冷琴吹了声口哨,挂断了电话。
她知道,那是乐阳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