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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大地上残余的生灵心惊胆战却又安然地度过新旧时代交替的那个战火纷飞的黑暗年代。编修历史的各族学识渊博的智者,一定不会忘记在旧时代厚重的史书上为某个出身最古老家族的食人魔重重画上一笔。描绘出第一首旧时代的悲歌。这的确是一首悲歌,食人魔督军阿卡烈有些迷惘地想。
如果昨天深夜自己没有不顾一切的跟那个一剑把一个贝贝斯劈成两个贝贝斯的狼人少女拼命,而是立刻去收拢被狼人冲散的部队。那么,自己是不是还有反戈一击的机会?
如果昨天深夜自己没有急不可耐的将刚刚从飓风堡垒赶来的贝贝斯喊进自己的大营,那心爱的贝贝斯是不是就不会死?
如果那个如同魔兽一样恐怖的狼人少女没有参与这场突袭,是不是自己就不会被拖在大营中在从而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如果自己不是被愤怒冲垮所有理智,先给手下的食人魔树立起血性和勇气,合理安排敢这次攻击地阵型,是不是这场微末战争的结局就会改写? 如果...
可惜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食人魔督军阿卡烈也从没有见过如果。
剧烈的喘息着,阿卡烈努力平复身体因为重伤和脱力而导致的虚脱。座下的铁角马有一下没一下的咀嚼着刚刚从牦牛身上撕扯下来的肉块,大量腥臭的涎水顺着它张开的血盆大口滴滴答答的往下掉落。很快便在他的脚下积聚出一个小小的水洼。
“缇鲁斯,要是我死了,记得一定要逃走啊!”阿卡烈轻轻抚摸着座下铁角马长满鳞片的脖颈,仿佛呢喃一样的说着。“还记得那年我离开家族,家族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嘲笑我竟然只选择了一匹铁角马作为自己的坐骑。可是,又有谁知道,你拥有最浓厚的独角兽血脉?”
“缇鲁斯,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我是不打算活着回到碎牙防线了,像我现在这样,即使是活着回到碎牙防线,最终也只是给家族带来无尽的耻辱。”
“呜呜~”
披着黑色鳞甲的铁角马像是听懂了阿卡烈的话,发出一起低沉的悲鸣,两条粗壮的前腿不安的刨动脚下的灰色土壤。 “没用的,替鲁斯。记着我的话,逃吧,有多远逃多远。那些牛头人是抓不住你的。”
阿卡烈苦涩的笑了笑,如果说金牙军团的突袭是不可预料情有可原,家族会为自己承担一切罪责,那这一次因为自己的愤怒而导致的惨败就只能由自己买单,付出他需要付出的代价。只是,自己对不起那些即使他一无所有狼狈不堪却依然紧紧跟着自己的食人魔了。
对不起。阿卡烈默默在心里说道。
铁角马不断刨动着脚下地土地,就像它每次载着自己最敬爱的主人,食人魔帝国最古老家族走出来的阿卡烈.狂暴,义无反顾地冲向敌军阵营!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进化成强大的独角兽,缇鲁斯,你一定要为我报仇!杀死他们,杀光所有你见到的兽人!”
阿卡烈悲伤了一阵,忽然一扫最初的阴霾,瞪着铜铃一样的大眼不甘心的说道!
支撑着疲惫的身子跳下了铁角马,阿卡烈亲吻着它隐隐散发出金属光泽地独角:“顺着那个方向走,缇鲁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带上我,连你也走不掉的!”
“呜呜~”…
叫做缇鲁斯的铁角马低沉的呜咽着,松开自己咬住阿卡烈衣服的猩红嘴唇。垂下头颅,轻轻摩挲着阿卡烈提着铁棍的右手。说不尽的不舍和牵挂。
阿卡烈假装没有感受道缇鲁斯的依恋,别过头看向已经被牛头人团团包围的战场。
战场上,最后一个食人魔亲卫左支右绌奋力抵挡牛头人易狂的攻击,在坚持了几十秒后终于一个疏忽,被一根横扫而来的粗壮原木狠狠击中后背,仰天吐出一道凄艳的血线!
“牛头人,你可敢和我一战!”
木.易狂挠了挠脑袋,骑在高近两米,身躯雄健的牦牛身上,易狂就如同一尊从远古而来地巨人,垂首俯瞰“瘦小”的阿卡烈。
“你在乱嚎什么?”木.易狂瓮声瓮气的问道。“现在就只剩下你一个了,你来陪我玩玩!”
不等阿卡烈回答,木.易狂便一把扯过他挂在牦牛背上的粗壮原木。想了想,他又瓮声瓮气的说道:“我也不欺负你,在地上和你打。”
阿卡烈不知道对面那个如同泰坦一样高大魁梧的牛头人说的是什么,只见他拿起那根险些把自己抽死的原木屁颠屁颠的跳下自己的牛头坐骑。
哦不,他绝对不是跳下坐骑的!他是先用双脚踏上大地,然后那头近两米高的牦牛顺从的从他屁股下面往后退了几步,再然后,他就,他就这样稳稳的立在这片空旷荒芜地田地之间。
“你是值得尊敬的对手!可这不会成为我放弃地理由!”
阿卡烈目不转睛地盯着木.易狂,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整理自己从昨夜就一直没有顾及地外仪。布满血丝的眼眶里,目光也慢慢变得清澈透明。
“砰!”
“砰砰!”
坑坑洼洼满是豁口的铁棍与成人腰身粗壮的原木在空气里发生最原始的碰撞,剧烈的轰鸣似乎要把头顶的苍穹都一股脑震裂开来。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在半空中迅速扩散,带起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几次力与力的较量以后,阿卡烈一颗悬起的心微微放下一点。他甚至还有点庆幸,对面的牛头人完全就是一个仰仗自己无以伦比的力量地莽夫,根本就没有经过系统的修炼。如果自己没在之前受到狼人少女重创的话,他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木.易狂当然不知道阿卡烈的想法,更不可能知道眼前这个和自己势均力敌的食人魔在和自己交手之前,就已经受到重创。
“卡擦...”
粗壮原木毕竟只是一根普通地木头,经受不住食人魔和牛头人倾力的辣手摧残。前端多次与铁棍撞击接触地部位在损失大量木屑以后终于发出一声如同布昂撕裂的脆响,濒临断裂的边缘。
“嗯?”木.易狂从穿着青铜鼻环的鼻孔里发出一声疑惑的哼哼。随即不再理会,埋头就是一阵横扫千军力劈华山。
阿卡烈见状心中一喜,这个身高**力量**的牛头人应该就是这些牛头人的首领了,要是自己把他拿下,再用他威胁裹挟那些战力强横的牛头人,说不定自己还会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阿卡烈强忍着因为剧烈撞击身体的不适和眩晕,咬牙抵挡住牛头人如同大海浪潮一样汹涌澎湃的攻势!并且寻找间隙加以反击!
“咚咚咚咚...砰!”
大概是动作太快没反应过来,木.易狂被阿卡烈拿在手里的铁棍一棍狠狠敲在脸上。一道有碗口粗的红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出现在他的脸上,从最中间地位置把他那张愈是粗狂愈显英俊的大脸一分为二。
“嗷!”
木.易狂疼的一声惨叫,差点没把手里的原木给扔出去。脸颊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使他疼的直打哆嗦,呼啦啦往下流的鼻血如同下了一场纷飞的雨。
“你激怒我了!!!”
易狂抹了一把鼻血,感觉疼痛稍微减轻了一点。只是穿在鼻孔上的鼻环被铁棍打得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这让他真的很受伤!
“嘭!嘭嘭嘭!”
原木与铁棍再次蛮横的撞到一起,只是这一次的撞击却是让食人魔督军阿卡烈连退了七八步,大口大口吐着稠粘的血块。
“比刚刚强大三倍的力量!呵呵,原来他刚刚竟然只使用了三分之一的力量!”阿卡烈茫然地看着手里弯曲成u形的铁棍,从心底升起一抹绝望。
“结束了。”他说。
“可是我还是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他发出最后不甘的怒吼。
“砰!”
如同西瓜碎裂的声音打断了阿卡烈的悲呼,代替他不甘的声音在这片苍穹之下久久回响。
“嗯?怎么突然站那里不动了?”易狂放下手里的原木,蒲扇一样的手掌本来像挠挠脑袋,想了想。还是龇牙咧嘴的摸了摸鼻子。
“滴答~”
食人魔帝国某个古老家族最核心的禁地,一尊高达几百米的魔神雕像的眼眶里突然流下一滴血泪。
“是阿卡烈死了。”
禁地里突然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沉寂了片刻,又有另一道声音悠悠地响起。
“去查。去杀。”
......
易坤伸了伸蹲的有些发麻地右腿,身后是北地一望无际的荒野。
第三批赶来的食人魔步兵攻击有些出乎意料的强烈,很难想象,如果是整装待发全盛时期地他们,又是怎样强横一方的存在。
不管食人魔步兵们咬牙切齿发出的攻击有多么强烈,这依然只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或许,它们连战争都算不上,只是一次摧枯拉朽的屠杀。
易坤不知道食人魔军官的脑袋里面都装的是什么。前面冲锋的精锐和后面步兵竟然完全脱节,这难道是食人魔帝国研究出来最新的作战方式?还是自己遭遇的这支食人魔部队只是慌不择路,单纯的想要逃掉!
跟随易坤负责截断后续赶来食人魔的五百牛头人几乎没有伤亡,全速奔跑十里的食人魔能在体力耗尽前赶到这里已经显示他们的素质相当不错,哪里还有什么战力可言?
牛头人是天生的战场推土机,除却少有几个以蛮力著称的种族,鲜少有人能在面对面的交锋中占据优势。就算食人魔也是一个力大体壮的种族,可是相较于膀大腰圆身高普遍接近两米的牛头人还是弱了一筹。
以逸待劳的牛头人几乎没有费太大的力气便结束了这场不对等的战争,易坤所说的不留俘虏被本应憨厚淳朴地牛头人忠实的执行。于是,堆积城小山一样的无头尸体从上往下都被血水浸染,潺潺流动的血液从高处望低处流淌,百川归海一样汇聚成一条浅浅地溪流。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完全渗透进这片荒芜的土地里。
“酋长...”
铁木.牛二满脸沮丧地低着脑袋,慢腾腾的走到易坤面前,在他手上,两个长满浓密毛发面目狰狞的头颅还在滴滴答答往地上掉着稠凝的血。
“只有这么多了。”牛二低了低自己的嗓音,灰色的眼睛里除了失望还有另外一些东西。
“受伤了?”易坤轻轻地问。
牛二低着头,蠕动了嘴唇,没有说话。只是郑重的把手里的首级放下,然后眼神飘忽地望向战场。
易坤陪着他一起沉默,战场上也已经找不到任何一个还能站起来的食人魔。
“西山死了。”牛二忽然说道。
“嗯。”易坤微不可察地应了一声。“这是战争,战争总是会有死亡。你明白吗?”
“哞~”
一头生着白色绒毛的幼小牦牛不知何时漫步到易坤身后,没心没肺地舔舐着滴落再地上的红色液体。在离它不远的地方,一头遍体鳞伤地牦牛正以最深切地目光久久望着它。
它早死了。
易坤摸了摸牦牛柔软地绒毛,从怀里摸出一捧精细的草料:“看见了吗?这就是我们为之努力的希望。”
牛二似懂非懂的点头。虽然他不懂易坤说的是什么,可是他能感受到易坤发自内心深处的哀伤。
或许,我在乎地只有我熟悉的人。而酋长却要为所有死去的族人哀伤。西山,你先走好,等我看一眼酋长的理想,就下来陪你。
牛二这样想着,铜铃大的牛眼里慢慢流出一滴无色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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