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初入校园识乌梅

寂寞风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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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初入校园识乌梅

    樊小花死了,被草草埋葬,三邻四舍敢怒不敢言,从此开始更加疏远杨旭。杨旭成天以酒浇愁,连杨霄也不管不问。

    樊桂英每天给弟弟做完饭,就会跑到娘的坟头大哭一场,然后念念有词,好像在和死去的娘对话。

    几天后,樊桂英从娘的坟头莫名其妙消失了。那天,村子里没有人看见过她,赶集的人在杨家镇,在回来的路上也没看见过她,她就这样奇迹般人间蒸发了。

    有人猜测她可能跳了悬崖,但又找不到她的尸首;有人猜测她可能离家出走,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去了外地,但又没人看到过她离开;也有人猜测她和娘成天对话,成了仙,追随娘而去。

    总之,至今我们也没看到过樊桂英,她是上了天,入了地,或是被狐仙摄了去都不得而知,她的消失成为望日村至今未解的一个谜。

    樊桂英消失后,杨霄更加失魂落魄,成天坐在后山的菜园地里不说话,眼睛里噙满泪水,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远方,好像姐姐去了那里似的。

    我偶尔也会去陪他,去安慰他,但他还是不说话。我就这样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望着高远的天空和那或明或暗的云。

    转眼到了开学的时间,我在菜园地里对眉头紧锁的杨霄说:“杨霄哥哥,快开学了,我们一起上学,你得好好读书。”

    杨霄终于开口说话,冷笑道:“上学?读书?统统见他娘的鬼去吧!”

    我被杨霄的话语和表情吓到了,带着哭腔道:“你说过,开学了你就有我作伴了,你为什么不想读书呢?为了你娘,为了你姐,你也得好好念书啊!”

    杨霄被我的话震惊了,嘴角抽搐,眉头紧锁,似乎很痛苦地缓缓站起来,双手成喇叭状,向着一直遥望的远处拼命呐喊了几声。群山回响,群树动容,似乎也被感动得落泪。

    娘在杨家镇中心学校帮我报了名,缴了学费,领了书,还用旧布给我缝了个书包。那时,还没有幼儿园,也没有学前班,最低等的就是小学一年级。更没有六年级,五年级过后就是初一。

    上学第一天,天没亮我就起了床。娘起得更早,给我准备好早饭和午饭。我们匆匆吃了早饭,娘准备送我去学校。刚打开大门,就看到一脸落寞的杨霄。他嗫嚅道:“婶子,我和将天一起去,不用你送。”

    我兴奋得不知所措,抢过娘为我准备的午饭,拉着杨霄屁颠屁颠地跑远了。路上,我高兴地对杨霄说:“杨霄哥哥,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想读书了呢,那我一个人上学多没意思啊!”

    杨霄笑道:“我想通了,为了娘,为了姐姐,我必须读书,将来才能有出息。”

    我们背着书包,愉快地在山路上一会走,一会小跑,不断地超过其他起早上学的同学。远处响起了公鸡的打鸣声,我们离杨家镇也越来越近了。

    第一次踏进学校的大门,我看到校门口几个鲜红的大字,问杨霄是什么。

    杨霄笑道:“这是我们学校的校名——高县杨家镇中心学校,你好好念书,以后什么字都能认。”

    杨霄带我找到我的班级,我站在门口看到班里已经稀稀拉拉坐着几个半大孩子,正满脸好奇地盯着我看。杨霄推我进去,然后转身跑了。

    我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用同样好奇的眼睛打量着那几个同学和教室的环境。我看到一个男孩子流着黄橙橙、亮晶晶的鼻涕,另一个女孩子嘴角流着哈喇子,我心想:“我有那么帅吗?男的看到我忘记擦鼻涕,女的看到我竟然流口水,我以后可得小心点。”

    我边在心里贫,边看到了讲台上破烂的木桌和斑驳的黑板,黑板正上方歪歪斜斜地挂着几个领导人的画像,我只认识毛主席的画像,其他几个的不认识。因为娘说过中国的江山都是毛主席带领打下来的,因此让我像记住爹的模样那样记住他。

    看到毛主席的画像,我的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崇敬之情,身体坐得更加板正,决心做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学生。

    我看到我趴的木桌上“漏洞百出”,像一个个蚂蚁窝,每个蚂蚁窝都可以塞下一支铅笔。桌面上凸凹不平,被圆珠笔画得花花绿绿的。我的屁股稍微扭动一下,板凳便发出吱吱呀呀的抗议声,这时我低头看到旁边有一条断了腿的板凳,正可怜地倚靠着斑驳的墙壁,断腿板凳下更加可怜得躺着那条断腿,我暗自庆幸自己坐的还是一条好板凳。

    不一会,陆续来了十几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孩子,都找座位坐下。其中一个女孩子走到我面前,轻声道:“哥哥,让我一下,我坐里面。”

    我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绅士风度,站起来让她过去,还没等我坐回座位,就听到噗通一声响,那个女孩子跌了个屁股墩,嘤嘤地哭了起来,其他孩子哈哈大笑。

    正笑着,一个穿着干练的年轻女子风风火火闯进教室,腋下夹着一本书,我马上想到老师来了。她走上讲台,眼神犀利地扫了每个孩子一眼,那个屁股摔痛了的女孩子马上不哭了,爬起来站着,可怜兮兮地望着老师。

    老师走了过来,问我同桌:“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坐下?”

    我同桌嗫嚅道:“我叫马兰花,是落马村的,不是我不坐,是板凳坏了。”

    老师从马兰花手中接过那条断了腿的板凳,又从我手里接过那条断腿,皱了下眉,然后把那条断腿狠狠地拍进腿洞里,又在地上狠狠地砸了几下,晃了几下断腿,没有掉,便递给了马兰花,让她坐下。

    老师返回讲台,清了下嗓子,严厉道:“我叫乌梅,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教你们语文。第一节课不上正课,我先和同学们认识认识,接下来点名。”

    听到班主任的名字,我的嘴巴里分泌出一大摊酸涩的唾液,你叫什么不好,偏偏叫乌梅,真是酸死人不偿命啊。

    点到我的名字,我站起来响亮地答了一声‘到’,一眼不眨地望着乌梅。

    乌梅约摸二十岁的样子,眼睛大,鼻子挺,嘴巴翘,一头乌黑的秀发扎成马尾状,自然地垂在脑后。顺着她尖尖的下巴,我往下看,看到了两个坚挺的大馒头,和母亲干瘪的奶袋子相比,那里一定水草茂盛,资源丰富。我忍不住吞咽了两下口水。

    乌梅问我:“杨将天,你是哪个村的?爹娘叫什么?”

    我依然响亮地回答:“我是望日村的,爹叫杨炳,娘叫白素。”

    乌梅追问道:“你爹就是死在煤矿里的那个杨炳?”

    听到乌梅讲我死了爹的事,我的脸一下阴沉下来,轻声抱怨道:“望日村难道还有两个杨炳不成!”

    乌梅意识到赤裸裸地讲我死了爹不对,便红着脸让我坐下,继续念其他同学的名字。

    一整天,我们认识了教我们科目的所有老师,他们有没有记住我们,那就不知道了。我一下课就跑出教室,挨个往其他教室里瞄,总算找到了杨霄哥哥,我们就一起在校园里瞎逛,发泄着兴奋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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