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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伤心的老人
周围的一群人也都很慈祥，连连点头，说还会来看你的，衣冠禽兽，张小东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这个词，一个个人五人六的样子，可是一转身就不是他们了，刚刚从这屋子里走出，就到一妇人，好象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手上拿着箩筐进来，见到很多人，就望着雷正进笑笑，这笑比哭还难看，她对着他喊道：“他叔叔，你过来了？”
雷正进半天呆住了，狠狠的对他说道：“市里的领导来看孩子他爸，你们一定要想办法生产自救，领导不会不管你们的。”说完，又转头对张小东说道：“张领导，你看，我们这里都是这样，见面就喊叔。”
张小东心里清楚，越是下面的干部，越是贪婪，绳头小利，往往想到的是自己，或者是自己家的亲戚。看过这家，又看了几家，都是大同小异，张小东这时候提出到田里去看看干旱的情况，旁边的人都连连说好。
何副县长看了看手上的表，哎呀一声，道，你们看，都快一点钟了，我看我们还都成了工作狂呢。张小东自然知道他是说自己，只是借助这时间来说呢，张小东想想，说道：“那就吃了饭再看吧，不过，我看，你们有的人要是休息的话就休息，不休息的人跟我走。”这话等于是说，你们不要休息好了，都跟我走，你想，市委书记的秘书下来了，谁不想多陪陪，到时候，到市委去了，也认识几个人呢，找书记找不上，但是找书记的秘书找的上，不也是很好的事情吗？
饭安排在路边上的一家小饭馆里吃，那里条件不是很好，不过张小东倒是喜欢这田园形式的小饭馆，乌黑的桌子上摆满了菜，菜都是用大大的瓷碗装的，摆在桌子上，很有分量，张小东被推到上席坐下，他数了数，菜倒不是很多，就是十五个，而是那分量，一碗菜足足有城市酒店里的四五个菜之多。
特别是苕粉熬鸡汤，熬出黄黄的油，浮在汤碗里，肥大的一只完整的鸡躺在汤水里，好象一美女在浴池里正洗着牛奶浴。硕大的龙虾，红红的摆在大海碗里，旁边的锅巴粥，金黄的锅巴，白色的米汤，粘稠的挂在碗边上的几滴雾一般的液体，让张小东不觉得咽下了几口口水。
喝了一点酒，何副县长也不是很积极，这就导致这酒喝不下去，张小东就知道何副县长是对自己不很感冒，他想，一定得给他看看，自己是不是有点说话的分量。
什么才叫分量？领导干部下乡，就是两点，一是拿钱来，二是能提拔干部上去，三是对不好的干部可以现场罢免。可是现在张小东手上一条都没有，一条都没有的领导，那叫什么领导呢，不算是一个正式的领导，张小东就不是一个正式的领导，可是他却把这些记在心里，要看看我张小东的手段怎么样。
饱饱的，出来，只见一个人站在门边上，一直看自己吃饭，张小东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只是觉得那人就是这里的群众，从衣服上可以看出来，等到张小东一起出来，那人很胆怯的朝他们望望，马上就走了进去，一进去，就朝刚才吃过的餐桌子上走去，张小东特意的留在后面，想看看他到底是要做什么，只见那人把没有吃完的菜和饭，都倒到早就准备好了的容器里，那动作很是小心，生怕有一点闪失，张小东想找个机会，问问他的情况。
找了一个上厕所的机会，先是找到了一间厕所，本来张小东是没有拉尿的意思，可是硬是挤出了几滴，还把水放得山响，放了一会，张小东想，那些人一定是在门口等着他，那收拾桌子的人也不敢先走，这样就来了机会。
张小东在后面，正好面对那人，他注意看到那人朝自己这边的时候，马上向他招了招手，那人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走了过来，有点不要意思，弯着腰，点着头，很小声的道：“领导好。”说话的时候，嘴巴里很是含糊，好象含着什么东西。
张小东朝他笑笑，也小声的问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那人点点头，张小东说道：“请问你家里缺粮食吃吗？”那人先是点点头，后来一想又是摇摇头，嘴巴里鼓鼓的，张小东看了半天，才知道他嘴巴里是吃的桌子上的剩下的菜。
张小东心里一阵寒冷，手擦在口袋里，摸出了两百元，递给他，他好象烫手一样，手马上就缩回去了，恩，恩，哼了两声，头也摇了两下，张小东一把拉过他的手，把钱按在他的手上。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人啊，满手都是沟壑，乌黑的手指，个个都有伤痕，手掌上都是茧子，手指由于长期磨损，有的已经变短，指甲几乎都没有了，只有红红的肉露在外面，他的手不能很大程度上弯曲，只能是稍稍的弯曲，张小东按住那钱的时候，他的手，很是刺手，张小东说，那东西就不要拿回去吃了，那是猪吃的东西呢。
他挣扎着快步走了过去，张小东知道他是怕人看到自己给钱给他，张小东也走了出去，一出去，马上大家都站了起来，何副县长说道：“张主任呢，休息一下吧？”
张小东想想，说道：“这样，我们看看干旱的情况，就回，县长大人，你看呢？”何副县长脸色不是很好，但是只好同意张小东的意见。
七月的中午，大家都在家里休息，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大家都光着头，没有想到新来的领导竟然在这一点多钟，最热的时候，到田畈里去，真是有病呢。
何副县长快五十岁的人，张小东一看，他就是身体不很好的人，心里嘿嘿的两声，那好，我就要看两个小时，看你怎么办。室外温度已经达到了五十度，一出门，汗水就下来了，田畈里车子不能去，由于来的仓促，连草帽都没有带一顶，人人光着头，在烈日下行色匆匆。
只有不怕热的小孩子，在田沟里抓小鱼，见到一群人过来，都很好奇的打量着他们，不知道他们是要做什么事情。张小东看了看，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有的田里的水很足，可是有的田里却是没有水，庄稼干枯了，张小东问旁边的村书记雷正进：“这是什么原因啊？”
“这水，不是随便引进来的，从远处的河里引水过来，就要花钱，有的村民就不愿意出钱，不出钱，就没有水，我们跟他们做了工作，说村里也拿点钱出来，你们自己出点，可是那些人就是不愿意，还说有那钱还不如去买点粮食吃呢。”
这时候，何军山头开始晕起来，他知道自己不行了，马上蹲了下来，张小东一见情况不好，马上安排几个女士回去，陶美美还想跟着张小东，被张小东一呵斥，就只好扶着何副县长离开了。
只剩下镇长江道一，还有村支书雷正进，张小东这时候就开始显示出自己的威力，他对镇党委书记道：“江书记，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说。”
江道一很快的过来，张小东扶着他的肩膀，好象很是亲热的样子，说道：“我跟你说实在话，你们这里的情况很严重，我是代表市委书记下来的，你现在必须跟我说实际的，把真实的情况给我说清楚，否则，你是要受到严厉的处理的。”
市委书记的秘书，一个小小的镇党委书记，两人的差距，对于江道一来说，自然是知道的，他脸色一下就变了，点点头，声音都有点颤抖，说道：“我说，我说啊，请领导还多多关照，你看，我们这里的条件就是不好，不过，总的来说，还是我们做了工作的，领导，你看是不是？”
他有点语无伦次的说着，张小东说道：“我问你，到这里来，是不是领导安排的？”他说是，一个是字，声音很大，张小东把口袋里的机器已经按响了，张小东又问道：“这里是不是村里的干部得了好处？”
江道一想了想，与其自己承担责任，还不如说是村里的干部做的事情，自己不是很清楚，他连连的说道：“我们县里，镇里都是拨了钱给村里，可能是村里的干部没有把钱很认真的发下去，我们一定要查清楚……”
“我会把这情况向市委反映，希望你们尽快的拿出措施，我跟书记到时候是要到这里来的，你看是希望把你这里作为好的典型，还是做为坏的典型，这就看你自己的了。”
说完，张小东喊过村支书，笑道：“还是回去吧，我看何县长身体不是很好，算了，我跟江书记已经说了，事情就到这里吧？”江书记点点头，自然知道张小东的意思，只有村支书还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
还好，何副县长休息了一下，精神上来了，见到张小东，笑道：“我说张主任，你可差点要了我的老命呢。”张小东道歉似的说道：“真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还请县长原谅。”
“还出去视察吗？”何副县长问道。张小东心想，你这老东西，还真是跟老子斗争呢，土都埋到脖子的人，还说什么硬话呢，你不知道后生可畏么？
“就是从县长大人的身体着想，我也不会再出去了，不过，下次县长领导我们下来，我就一定要县长到办公室里啊。”张小东见到镇党委书记一直望着张小东想说说话，可是张小东就偏偏不鸟那人。
车子开动，那个先前说村里书记坏话的老人，追着小车大声喊叫，最后跌倒在地上，张小东转头望那老人，眼睛里一下涌出了泪水，那真的是很象自己家里的父亲，张小东心里暗暗道：“一定要在自己的手里改变这种局面。”他的拳头握的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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