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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城
三月暖黄的光穿透了茂盛的枝叶漏进书房,折射下点点的星光,斑驳不一。暖意渗入空气却渗透不了人心。
仇恒一身墨黑的袍子被风吹的碎发起舞,翻飞的发遮住了他的眉眼,看不出此时的神情,双手附在身后似在等待着什么人。
张掌柜在屋外迟疑的敲了下门,等仇恒应了一声,他才推门而入。
“主子,那药不要再给柳姑娘吃了,如果时间久了会......”张掌柜在门外徘徊了许久才有勇气敲门进来,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把心底的话说出来。
他以前是伺候夫人的,在夫人还是皇妃的时候,他就是夫人身边的侍卫,直到如今。这么多年,他几乎是看着少主长大了,他怕以后少主会后悔。
仇恒背对着他冷冷的说道:“这就是你来找我的目的吗?最近天香楼的生意是不是太闲吗?你居然闲着来管我的事情了。”他的声音静静的,没有起伏,语气却如同千年寒冰渗透人心。
张掌柜面色一沉,有些畏惧的朝着仇恒看了一眼:“主子,那药虽然每一次放的计量很小,但是如果长期服用,恐怕有性命之忧,而且柳姑娘又受了伤,恐怕会......”
仇恒转身正对着他,森冷的看着,眼底没有半分的暖意:“这个不用你提醒,那药的药力我比你更清楚!”
在话出口的那一瞬间,他心底有着迟疑,那张绝美倾城,却有倔强,沉寂的脸缠绕脑海,如同魔咒般缠绕心头。
他很清楚那药的药性,但是她体内的逍魂散却只能用那个药清除啊!那一次殷霆虽给她解毒了,但是逍魂散的药性霸道,残留的药力却始终留在她体内。
况且他需要有人来牵制殷霆啊!他记得她曾经说过,我于你不过是个工具,所以你伤不了我。他想知道,自己是否真的伤不了她。这么多天,她的冷漠,她的厌恶都烙印在他的心头。
“主子.....那药是不是可以缓一缓!”张掌柜看到主子脸上有了一丝的动容,继续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他看的出来,那女子救过主子,主子对她是不一样的,否则不会在出宫后画着她的画像让他们在天香楼等人。那一次,当主子听到有人拿着扳指到天香楼,主子就焦急的赶了过去。且不说主子对柳姑娘的感情如何,只为着柳姑娘有着同夫人一样的容颜,主子爷不能伤害她。
仇恒沉默了很久,沉寂的空气就连呼吸声都能清晰的落入耳中。
“那就先停了吧!过些日子再说!”冰冷的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情绪在空气中幽幽的响起。
张掌柜这才松了口气,脸上划过淡淡的笑,这才禀报最近新到的消息:“主子,最近派进皇城的探子回来汇报,宫中再也探查不到昏君的消息,那昏君好像察觉了我们在御林军中安插了人手!且在最近,御林军由莫隐亲自查阅,经历了一次大清洗,我们的人都被筛洗了出来。”
听着他的话,仇恒诡异的笑着,此时眼底才再次燃起了斗志。
“看来殷霆比我们想象中的聪明,他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就为彻底查清我们安插在御林军的人手,看来他早就怀疑御林军中有我们的人了!”他沉声的说着,低低的笑着。
当初,他能逃出来便是因为有人内应相救,其实单凭柳单尹帮他处理伤口,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出去的。
“以后恐怕要知道昏君的事情,并不容易了!”张掌柜蹙着眉,不明白主子为何还这么开心。
“我们有他要的人在手,害怕他不送上门来!之前不过是试探柳单尹在他心中的位置,如今既然确定了,这盘棋自然要好好的下!”仇恒抬眼看着张掌柜,那清冽的眸子里精光乍现,幽暗的深邃处似晨霜满铺、似剑影刀光。
“可是.......”张掌柜偷偷的朝着仇恒看了他一眼,原本想说这样伤害柳姑娘,恐怕她以后不会原谅你。但是终究咽了下去。
他很清楚如今的这个主子早已经不是三年前善良的主子了,他在天牢受尽折磨,曾经那颗善良的心已经被淬烈的阴毒,无情。
“你下去吧,有任何的消息禀报我!你只要好好打理天香楼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仇恒再次转身背对着他下着逐客令。
张掌柜轻声的叹息,转身离开了。
仇恒听着离开的脚步声,苦涩的笑着。
如今,还要他这么收手,他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这三年支撑着他的仇恨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的。
况且他和殷霆之间的仇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且他很清楚,这一次自己表面上赢的很彻底,殷霆是狼狈逃出了临江城,但是他其实根本没有赢,临江城中殷霆秘密培训的那一批杀手,以及三年前诛杀他的十二骑都未曾露面,若他这次真的是把赢了,那十二骑,和那批杀手都会倾巢出动,前来救人,但这一次除了那冷炎出现,其他人都未曾出现。
原本他是想把殷霆逼上了绝境,让那些他暗处的人手出来营救,可那些人一个都没有出来,若殷霆真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十二骑怎么可能不出来营救,所以他早已给自己留了后路,即使那一天柳单尹不出手,他也能离开临江。
空气中有着若不可闻的呼吸声随着暖风穿透空气。
“出来吧!我的书房不必躲躲藏藏的!以后你想到哪里,可以随意进出!”仇恒突然开口,淡漠的声音有着旁人听不懂的无奈。
柳单尹索性不躲藏了,光明正大的从绕了过来,直接走进了书房。
“如果以后想听,光明正大的听就可以,这里没有什么你不可以听的!”他说的坦然。
然而听着他的话,柳单尹脸上的笑更加的嘲讽了,冷漠的看着他。
这人真会说场面话,话总比唱的好听。
“我从来没有想要瞒着你的,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此时他说的样子极真诚,仿佛柳单尹真的是误会他了。
若不是刚刚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恐怕此时她也会被他这所谓的真诚给骗了。
“你的事情我没有什么想知道,所以听不听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她淡淡的回了句。
仇恒神色一凛,双眸闪过一丝的苦涩,却被他掩饰的极好:“伊儿,为什么你说话总是带着刺呢?难道我们就不能好好的说话吗?”他有些无力的说着。
有时候他在想,是不是她同夏洛轩,同殷霆说话的时候都是这么的生硬,什么句句带刺,更或者只有和他才说话才这么的不留情。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前些日子为何他要派人去查有关夏洛轩以及她之间的一切。
“我问了你,你会回答吗?”柳单尹清晰的说着,唇角总有着那一抹冷笑,分外的刺眼。
仇恒看到她嘴角的讽刺,心头一痛,伸手猛抓住她的肩膀,用力一带,两人瞬间便紧紧贴合,气息交织:“只要你开口,我就会答!”他那双冷漠的眸底闪过一丝的迟疑。
“好啊,那你告诉我,张掌柜说你在给我用什么药,用多了好像问题会很大!我想问你,是什么药,你怎么给我下毒的,我那么小心防范!”柳单尹淡淡的开口,似乎只是随口聊聊,并没有太在意。
仇恒紧扣着她肩膀的手骤然的松开了,沉默了许久才道:“你听到了!”
“你不是说你的事情没有我不能听的吗!”柳单尹整整身上的衣服,朝着他淡淡的笑着。她早知道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潇洒的转身离开。
但她心底疑惑的很,虽然她对毒不是很了解,但是不管是吃的东西,穿的东西她每次都那么小心翼翼,按理说他不应该有机会下毒的。难道还有她没有在意的小细节吗?
仇恒望着她决然的背影,冷漠的脸上有瞬间的恍惚。
她说她一直在防范他,可是她怎么忘记了防范他最亲的人,她没发现,每一次她喝的药他都是让老师亲自送去的吗?
她会防范所有的人却忘记了防范自己的父亲,即使她嘴上说有多恨,可心底还是对他有着期盼的。她终究是个善良的人。
从仇恒的书房出来,柳单尹便无所事事的在这烟柳山庄徘徊着。
她四处勘察着这里的地形,却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按理说不管是什么地方都应该有出入的地方,可是这么多天以来,她找遍了这里所有的地方,看不到入口,也找不到出口,她就差没有把这片地方翻过来了。
“难难不成这里是同地上隔离的吗!”她自言自语的说着。
绕过一座假山,沿着长廊走着,一群婢女给她行了礼,同她擦身而过。
“你们等等!”没走几步,柳单尹道。
那群人不明所以的望着她:“是,夫人?”
“之前,我从未见过你们,你们是新来的吗?”柳单尹打量着这群陌生的脸。
其实这烟柳山庄并不大,她一直在这里来来回回的找出去的路,所以这里的东西和人她都很熟悉。
“是的!我们是昨天来的!”其中穿着自已长裙的婢女恭敬的回答。
她们虽然是新来的,但进来之前早已被告知她是这里的夫人。
听着她们的话,柳单尹双眸一亮,心底的阴霾瞬间因为她的话化为乌有了。
“那你们是如何进来的!”
“禀报夫人,奴婢们也不是很清楚,我们进来的时候张管家命人蒙着我们的眼睛,所以怎么进来的我们也清楚。”那人如实的回答。
柳单尹一愣,没想到这个地方这么隐蔽,连新来的婢女都是蒙着眼睛进来的。
“我知道了,你们先去吧!”
那群婢女按着她的吩咐转身离开,其中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从她身边经过时,重重的在她肩膀上撞了下,不着痕迹的在她手中塞了张纸条。
柳单尹一愣,随即若无其事的同她擦身而过。
等到回到屋子,四处无人,她才打开刚刚拿白衣婢女塞在她手中的纸条,上面只是潦草的几个字:“伊儿,等我!”潦草的字迹,醇厚的字体,那分明是殷霆的笔记。
她呆呆的望着自己手中的纸条,心底被暖意化开了。
她知道,他会来的,却没想到他这么快,而且居然已经知道这个地方了,居然还命人混了进来。
她一直都知道殷霆是个聪明的人,却没想到他早已把所有的事情都掌控在手中。
“嗒,嗒,嗒.....”刺耳的敲门声打破了她的思绪,她迅速的把手中的纸条收好,应了声。
“进来!”
推门而入的却依旧是柳鑫挂着慈爱的脸:“伊儿,吃药了!”即使每天,柳单尹从不和他说多余的话,但他却每天在这个时候准时的送药来。
柳单尹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心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想法。
她突然警惕的开口:“这药是谁煎的!”
柳鑫一愣,许久才开口答道:“是我让婢女熬了亲自送到我房里,我在端来给你的!”
听着她的话,柳单尹心底的疑惑瞬间明朗了。
她刚刚听到说仇恒一直在给她下药,所有吃的用的,她都小心翼翼的防范了,却忘记防范这人端来的药,她没想到仇恒居然会用她父亲来加害他。
仇恒的这一招不可谓不狠毒,一面假惺惺的劝慰她原来他的父亲,一面在他端的药里下毒。
她伸手取了支头上的簪子,在药力探了下,只是轻轻一放,簪子便瞬间变黑了。
此时看到那簪子变黑,柳鑫的脸铁青,那碗药被他抖落在地上,他脸惨白,急切的开口解释着:“伊儿,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药里有毒!”他说的急切,双眸急切的看着柳单尹。
柳单尹冷冷的望着那碗药,心底凉透了。
“你真的不知道吗?你不是仇恒的老师吗,你不是跟了他十年了吗?”她冷笑的说着,心底的凄凉蔓延开来。
十二年前,他把她送入丞相府,可是却来照顾别人的孩子。当时她只有八岁,八岁的孩子一个人在丞相府,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是个女儿身,被人欺负只能忍着,被毒打只能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那时候她一个人在承受的时候,他在哪里。
“伊儿,我不知道这药里有毒,我真的不知道!”柳鑫无措的望着她,眼底有着泪光。
“不要叫我伊儿,我的名字叫柳单尹,单人尹!”柳单尹冷冷的打乱了她的话,空气中刺鼻的药问在空气中传递着,穿透每个人的心底。
“出去,这辈子我不想再看到你!”指着门口的大门,柳单尹冷冷的吼着,心底被凉意渗透了。
这十年来,她是一个人一次次的从死亡中死里逃生的,她没有亲人,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伊儿,对不起!”柳鑫看着她决绝的脸,心底更凄凉了。
转身,落寞的离开,沧桑的背影更加的苍老了。
柳单尹的手中紧紧的攥着那张纸条,心底却再也无法平静:“殷霆,我快等不及了!”对着空气她轻声的呢喃着,脱下倔强的面具,缩在墙角,如同无助的孩子般。
窗外一个修长的身影透过半掩着的窗户,凝视着她,看着她无助的靠在墙角,微风吹散了散落的发,吹乱了他纷飞的心绪。
第二日,柳单尹想要再去找昨天塞纸条给她的那名婢女,但是她脑子里如何也拼凑不出那人的容颜,只记得她是穿了一身的白衣,至于长相她没有丝毫的印象。
“昨天不是有新进的婢女吗,她们人呢!”柳单尹拉住身畔经过的一名婢女,似不经意的问道。
“回禀夫人,奴婢也不清楚,她们是张管家带进来的,夫人可以去同管家打听一下!”那婢女恭敬的答道。
“恩,我知道了,你去吧!”
她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心底更是疑惑了。这里到底是哪里,居然没有任何的出口和入口,实在诡异。
此时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个黑影在靠近,等她感觉到异样的气息,她猛的转身,后脑便被人重重的一击,身子软软的倒下了。
等她再次醒来时居然身在天香楼。
她摸着后脑传来的痛楚,打量着四周,这里的确是天香楼。仇恒坐在对面,静静的望着她,似在等她醒来。
“醒了,还疼吗!”语气中带着细微的担忧。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柳单尹冷冷的问着。
她此时在天香楼,至少能证明那什么烟柳山庄离天香楼不远。
“老师说今天是你的生辰,你不是说想要出烟柳山庄走走!”他说的理所当然,眼底夹杂着淡淡的柔情。
柳单尹瞥了他一眼,凝视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把人打晕了出来还真是特别的礼物。”后脑还能清晰的感觉到细微的痛楚。
仇恒皱了皱眉不着痕迹的看着她:“今日是你的生辰,我命人给你准备了寿包和寿面!”
他的话音刚落便已经有人端着寿包和寿面上来的,样式做的很漂亮。
这次送寿包和寿面上来的还是上次那个小二,他的样子对仇恒很恭敬,显得格外的小心翼翼。
“吃吧,他们做的不错!”他似乎没有察觉到柳单尹的不满般,体贴的把筷子递给她,伸手帮她夹了个寿包,模样*溺,亲昵。他此时的样子像极了对妻子疼人心坎的丈夫。
柳单尹淡淡的瞥了一眼桌上的寿包,打量着他此时的模样。
一脸的和煦,眉眼间没有以往的阴冷,双眸褪去了森冷的目光,温润的看着她,模样俊美儒雅。
若不是柳单尹了解他,恐怕也会被他此时的样子给骗了。
她吃着寿包,眼睛朝着窗外的街道看去,眼睛在人群中寻找着,希望能看到自己熟悉的人。
“伊儿以为他会在下面吗?世界上不会有巧合,即使真的有巧合也是认为的!”仇恒的双眸异常的深邃,目光灼灼的望着她的脸。
“我从来不期待巧合,因为我很清楚命运不会眷顾我,所有的成功和幸福都是需要用努力换的!”柳单尹淡淡的说着,吃着他刚刚夹给她的寿包。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吃寿包了,甚至连自己的生辰都已经忘记了。
“吃完寿面我带你出去走走!”仇恒看到了她眼底的恍惚,柔声的说道。
柳单尹一愣,有些呆呆的看着他,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不怕我逃走!”柳单尹不着痕迹的说着。
对面传来低沉的笑声:“要是你能逃的了就逃吧!就怕你逃的出我的视线,也走不出这个临江城!”
柳单尹依旧静静的吃着寿包,认真的挑起碗里的寿面吃着。
随后,仇恒用完饭,仇恒果然带着她在街上闲逛。
“姻缘,仕途,命运,算一算方能知晓!”
“姑娘,过来求个姻缘吧!方圆百里,我可是有名的活神仙!”那人看着两人贵气的打扮殷勤的上前。
柳单尹挑眉笑着,淡淡的答了句:“天算不如人算!”
“姑娘,非也,是人算不如天算,人即使再会算也算不过天的!”那人似乎同她纠缠上了。
柳单尹这才抬眸去看来人,一看便愣住了,这人虽然穿着一身的道士服,两鬓苍白可是那双温润的眉眼却格外的熟悉。
她唇角勾起灿烂的笑,转身对着仇恒淡淡的说道:“那你给我们算算姻缘!”她若有所指的说着。
仇恒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说,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那请姑娘和公子每人写下一两个自己心中所想的字!”
那人把两张纸铺在桌上,分别准备了两支笔。
柳单尹随手写了个“势”字。
而仇恒却迟迟不落笔,许久才写了仇恒两字。
算命之人淡淡的笑着:“那我先来解这姑娘的,两位问的是姻缘,这个势字拆开上面是执着的执,而下面是力气的力。姑娘心中执念太深,心中虽有所爱却太执着当放不放,而力字,是刀字出头,若姑娘执念太深,便会化作一把刀,刀刃不仅伤人,还会伤己,所以姑娘不放把心中执念放一放,把那一把刀再化去刀刃变成一个帮助姑娘的力。”
“下面是这位公子,这两字拆开原本就是两个极端的字。一个是仇恨的仇,一个是恒心的恒,但并在一起便是怨气。仇恒等于仇恨,这位公子心中仇的怨念太深,再加上这个恒便是形成了一道仇恨的戾气,若公子化不开心底的怨气,那必定走不出自己制造的牢笼,有时候只要推开心底的一扇窗,便能海阔天空。仇恨也能化作宽容。而且公子若心底总走不出拿到仇恨的牢笼,那必之伤害身边的人,甚至心中所爱,你的仇恨会成为套住你幸福的枷锁!”
“够了!”仇恒冷冷的打断了他,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
“伊儿,我们走!江湖术士罢了!”他执起柳单尹的手转身便离开。
柳单尹望着那算命之人,欣喜的笑着。
即使他伪装的再好,她也知道,那人是莫隐。
既然已经看到了莫隐,那殷霆一定在附近。
“我觉得他说的很准!”柳单尹不着痕迹的说着。
“难道你心底不是因为被仇恨蒙蔽了吗!”
仇恒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没接她的话,只是淡淡的说:“若你玩够了,我们就回去!”
“怎么回去,把我打昏了吗?”
“不需要!”他的话音刚落,伸手便已经点了柳单尹的睡穴。
柳单尹完全没料到他会在大街上突然出手,身子瞬间便软软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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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着那次出烟柳山庄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那一天柳单尹依旧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从哪里进来的。
不过这些日子,每天仇恒都陪着她,但是仇恒越是如此,她心底越奇怪。
她知道仇恒心底的恨,更知道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可如今他这么安逸的每天吃饭,下棋。
“今天你是想下棋,还是弹琴!”当仇恒踏进屋子的时候,柳单尹沉声的问着,细细的看着他的神情,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的痕迹。
“你弹琴,我舞剑!”
“我不会弹琴!”柳单尹冷冷的打算了他的话。
“我记得曾经殷霆手把手的教过你!”他若去其事的说着。
柳单尹的神色更是难看了,这么多天,他每日都往她这里跑,就连晚上都宿在这里,虽然不是同*共枕,但是连睡觉也防范着他,她很累。
最终柳单尹僵硬的波动着琴弦,生涩的琴音弹的并不娴熟,却出奇的好听。
仇恒的剑舞的很美,就如女子妖娆的舞蹈般,之前柳单尹未发现,仇恒的剑法其实很美,流畅的动作犹如在舞蹈。
“主子,有陌生人进了烟柳山庄!”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的和谐,急促的喘息和慌乱的声音。
仇恒却没有半分的慌乱,依旧舞着手中的剑。
“主子,是十二骑来了!”他话话让仇恒流畅的剑法在空中停滞了下,嘴角化开漂亮的弧线。
他收起手中的剑,转身对着柳单尹阴冷的笑着:“伊儿,他来了!他来的比我想象中的快了很多!是不是很开心!”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如同一把尖利的剑。
“你知道他今日会来!”柳单尹神色一凛,双眸紧紧的看着他冷漠,诡异的脸。
“不知道!这一次他做的滴水不漏,我的人居然没有查到他什么时候到了临江!”他淡淡的说着,眸光落在自己手中的剑上。
“你不知道?”柳单尹看着他的模样,就如一只会算计的狐狸。
“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他早晚都要来!你在我的手里,他怎么会不来呢!”
“主子......”禀报的那人终于安奈不住了急切的唤了一声。
“主子,这一次出手的是十二骑,他们一进来便杀了我们不少人!”那人焦急的望着主子,等着着他的命令。
“十二骑,他终于用了十二骑,看来他真的是很在意你啊!”仇恒不去理会那人的焦急,只是转身笑着对柳单尹说着。
柳单尹有些茫然,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十二骑。
“只有十二骑吗?殷霆人呢?”他冷冷的问了声。
那人一愣,回答道:“只有十二骑攻进来了,殷霆还未出现!”
听着那侍从的话,柳单尹提着的心已经放下了不少。
“怎么不去看看吗?不怕你的的地方被人夷为平地吗?”柳单尹轻轻的拨动着手中的弦,干涩的声音此时格外的刺耳尖锐。
仇恒伸手按住了她拨动的弦:“自然是要去看看,我们一起去!”
他执起柳单尹朝着烟柳山庄的大厅走去。
柳单尹想要抽出手,却被他死死的拽着。
两人谁都没有发现,那个禀报的侍从的目光落在两人相扣的手上,刚刚急切的目光瞬间染满了杀气,阴邪的双眸带着张狂的恨意。
两人一路上走着,柳单尹看着满地的遍地尸体,心惊的很。
她没想到那什么十二骑居然这么厉害,所过之处都是尸横遍野,令人震惊。
“曾经有人说,殷霆手下的十二骑能胜过十万大军!他们所过之处便是死人。据说他们只出招,不会防!”似乎能看透柳单尹的心思般,他开口解释着。
听着他的话柳单尹想起南宫伶翎刺杀的那一次,冷炎的剑法也是如此,只是出招杀人,并未有任何的防守,那种不要命的打法。
两人到大厅,张掌柜等人已经聚在那里了,各个都是沉着脸。就连柳鑫也聚在大厅,
他看到柳单尹进来,脸上闪过一丝的痕迹,目光急切,慌乱。
“主子,已经按着你的吩咐准备准备好了!”张掌柜忧心的说道。
他说话时语气依旧有着迟疑。
“那你们先去吧,我和夫人随后就来!我要在这里等殷霆!”他沉声的交代着。
“可是主子,这太危险,还是您先走,属下们在这里等着昏君!”柳鑫突然开口,语气焦急的很。
仇恒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眸光一愣:“若我不在,他会出现吗?”
柳单尹站在一碰,不明所以的望着他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可是,主子,伊儿她......”柳鑫沉痛的看着柳单尹,目光不舍的望着。
她是伶儿的孩子,他就是豁出命去也要保护她的,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送死呢。
仇恒的神色更冷了:“我是怕我伤害她?”
“属下不敢!”柳鑫垂着头,最终没有敢说什么。
“柳兄,主子的命令,我们先走,主子不会伤害夫人的!”张掌柜有些急切的拉着柳鑫,生怕主子一生气便要了他的命。
所有人在在仇恒冰冷的目光中消失了。
看着顿时聚满了人的大厅此时空空如也,此时柳单尹心底有着不详的感觉。
“你到底想干什么?”柳单尹心惊的问着,想起刚刚柳鑫的迟疑,她依稀的有了个想法。
“伊儿,放心,我会安然无恙的带你出去的!等殷霆一出现,我就带你出去!”他握着柳单尹的手在唇边一吻。
“你到底想干什么!”柳单尹挣扎着想从他手中抽出手,却怎么也抽不掉。
仇恒轻声的笑着,眼底的笑容格外的诡异:“我在烟柳山庄的下面埋了炸弹,只要等十二骑和殷霆进来,我就命人点燃炸弹。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柳单尹猛的挣脱开他的手:“你这个魔鬼!”挣脱开他的手,她下意识的朝着门外跑去。
可仇恒却只是轻轻的一捞便把她抱了回来。
“放开我!”
“伊儿,等殷霆来了我就带你出去,你别怕,炸弹现在还不会爆炸!”他柔声的说着,如同哄着小孩般。
柳单尹剧烈的挣扎着,却如何都挣脱不了。
“放开她!”还在两人的纠缠间,殷霆的声音带着滔天的怒气,似要把人碎尸万段。
仇恒侧头望着声音出,当看到他模样的时候,一愣,挑眉笑着:“我倒是没想到,这些天你居然一直都易容在我的身边,你比我想象中厉害多了,能神不知带鬼不觉的带着我身边这么久的人不多,况且还是我的仇人。”
“放开你肮脏的手!”殷霆眼中闪过凛冽,脸上升满了怒去,就如刚刚破冰的一洞湖水,冻凉之下覆盖着彻骨的寒。话几乎是从喉间挤出,语气渗透着冷意,有狠劲抬头的趋势。
“她是我拜过堂成过亲的夫人,我碰她有何不可!”仇恒森冷的笑着。
殷霆伸手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阴邪的双眸染满了怒气,目光看着柳单尹夹杂着心疼和依恋。
“不过,我很奇怪,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殷霆冷冷的笑着,唇角有着嘲讽:“这所谓的烟柳山庄不过是一座密室而已。起初我还觉得奇怪为何宅子里你们能处理的一丝痕迹也没有,后来我发现,你们根本不在这个宅子里住,上面一丝住过的痕迹也没有,这宅子不过是个迷雾弹,其实你们所有人都住在这宅子的下面。”
仇恒一愣,随即轻声的笑着:“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烟柳山庄其实就在那废弃的宅子底下,不过我很疑惑你是如何混进来的,不是和十二骑一起进来的,那是何时进来的?”
殷霆低沉的笑着,双眸落在柳单尹的脸上。
柳单尹一愣,震惊的望着他。
那天那个白衣婢女居然是他!
他这么骄傲的人,居然扮成了婢女混进来!
到此时她才想起,这底下有炸弹的事情,刚要开口却发现仇恒早已不着痕迹的点了他的哑穴。
“没想到曾经不可一世的殷霆居然甘愿扮成婢女混进来,我倒是没算到!”仇恒嘲讽的笑着。
“事情只论成败,从来没有人在意过程!”殷霆挑眉说道,脚下的步子不着痕迹的朝着他们靠近。
“是没人在意过称,不过......”仇恒漠然的看着他,眼底闪过残酷的狠绝。
身后的十二骑已经悄无声息的在殷霆的身后出现。
“现在人到齐了,我们的好戏开始了!”仇恒不去看殷霆及他身后的十二骑,凑在柳单尹的耳边轻声的说着。
柳单尹身子一震,眼底闪过惊恐,她朝着殷霆不住的眨眼睛。
“伊儿,来不及了!”
说着便一闪身伸手拧开早已准备好的出口。
只不过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柳鑫居然就堵在了那出口处。
“主子......”他沉痛的看着柳单尹。
他不放心,最终折返了回来。
仇恒眼底闪过一丝的凌厉,沉声的吼了一声:“你回来做了什么?”
“主子,对不起......”他的话音未落,仇恒手中的剑已经出手了,毫不留情的刺进在他的胸口,血顿时喷涌而出。
“主子,对不起,我把炸弹的导火线剪断了,所以,这里......”他似乎没有感觉到自己胸口的剑,轻声的说着。
柳单尹呆呆的望着他,看着他胸口的血,心痛如绞。
她恨他,恨不得他死在自己的面前,是他害死了娘亲,可是这一刻,她的心仿佛被一把把的到凌迟,四肢骇烈。
仇恒手中的剑毫不留情的从他胸口拔出,血溅了一地。
他再也不去看这个背叛了他的人,不顾柳单尹的挣扎,拉起她朝着密道走去。
一只沾满了血的手紧紧的保住他的脚:“主子,求你放了伊儿!”那一声哀求犹如一变到刺进柳单尹的心底。
柳单尹望着他,任凭痛楚蔓延全身。
仇恒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他的力气极大,用着全身仅剩的力气保住了他的腿。
仇恒眼底满是厌恶和怨恨,手中的剑再次毫不留情的举起,谁都没有料到,只是在那一瞬间他居然毫不留情的砍下了柳鑫抱着他双腿的手。
在那个空挡,殷霆一把夺过柳单尹。
血顿时飞溅了他一脸,他却没有丝毫的动容,转身怨恨的望着被殷霆紧紧抱在怀中的柳单尹,唇角有着残忍的笑:“殷霆,她留在你身边只会死路一条!她中了食心蛊!早晚有一天,你还是会来找我!”
说完转身便已经越入了密道。
那道门顺便便已经合上了,殷霆并没有去追只是担忧的看着柳单尹。
柳单尹呆呆的望着地上满身是血的柳鑫:“为什么,为什么十二年前你要把我卖掉,现在又要来救我,我从来没有让你救我!”破碎的声音带着绝望。
柳鑫痛的扭曲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笑:“伊儿,我真的不知道那药里有毒,我不知道!”他断断续续的说着。
“其实我早应该死了,早应该去陪伶儿了!”
看着他痛苦的神情,颤抖着双手扶起他擦破的身体:“你害了娘亲,她不会原谅你的,即使死了她也不会愿意和你在一起的,所以你不能死!”
“伊儿,你知道吗?你娘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我还记得那一天,那一天我被皇上派去保护她的时候,她回眸对我一笑,恍如仙女,那时候我就在想,要好好保护这个天仙一样的公主。可是公主爱上了南宫浩,那个接近她只为利用她的男人,公主一心一意的对她,一心一意的爱他,可是他却杀了皇上,更辜负了公主,甚至夺了云国的江山。他怎么可以这么无情的对待公主,他不知道公主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一个爱他胜过爱一起的女人......”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淡,到最后是自言自语。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已经断气了。
“你不能死,不能死!我这么恨你,这么的恨你,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易的死了呢?你......”柳单尹用力的晃着他,呢喃着,泪水划过脸颊,无声的滴落。
殷霆心疼的拦过她:“伊儿.....”他紧紧的拥着柳单尹,伸手帮她擦干腮边所有的泪。
“他死了,他真的死了......我真是是一个人了,单人尹!”柳单尹空洞的重复着,依在殷霆的怀里。
“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