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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于迷茫的又何止是她，無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这些，或许是觉得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小羽毛，记住我的话，今生不能同室，能与你同穴，这已是我無月这辈子最开心之事，此生无憾了！”
唇边笑意绽放，让夜寒羽再次回忆起初识的场景，有如此谪仙般的男子相陪，她就算下了地狱也会遭人嫉妒，不对，是遭鬼嫉妒！
“無月，我有没有说过，你能不能死，可不可以死，那都得看我心情，你说了不算！”无论什么时候，她的霸道从未收敛过。
“呵呵~听你的，一切都听你的。”只要是她说的，他都会顺从，无关对错。
眼前的天龙因为剧痛，不住地在地上打滚，若非夜寒羽早一步将他拖离了险地，此刻两人就真的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了。
噬火刀因为被她插得太深，来不及拔出，此刻还残留在天龙三分之一脊椎处。若是普通的兵器也许根本就不能对它造成威胁，甚至连刺不刺进去都两说。
但是噬火刀乃神器，是昔日玄女的武器，斩杀一切生灵，它就算是妖兽鼻祖也一样逃脱不了。只可惜，情况危急，她没能将寒水剑一同刺入，否则说不定就不用躲了。
“对了，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身形倚在她身上，無月连抬头都觉得费力，可他依然保持着唇边的微笑，不为别的，他想让她记住自己最美好的瞬间。
“有什么事等回去再说！”夜寒羽想也不想就打断了他的话，她是想让無月清楚她绝对不会就此妥协，让他最好能认清楚事实。
但是他做不到她那般自信，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这是他人生最后一段路了，他希望能毫无遗憾地走完。
“你让我说完，只说一句好不好？我保证！”無月像是调皮的小孩，央求着她同意自己的要求，不然就撒娇给她看。
夜寒羽无奈地瞪了他一样，他的状况她何尝会不了解，再怎么说她都是古炎的关门弟子。可就是有这样一位逆天的师傅，也没能改变她的命运。
自己的命尚且保不住，更何况是他的？
种种迹象都表明了無月的毒已经入侵五脏，生与死，只差一步之遥。但是不到最后一刻她都不会放弃。不抛弃、不放弃是她对待朋友及下属的原则，更何况是这个可以为了她连命都不要的男人。
“好，就一句！”
目光盯着天龙方向，手上的寒水剑伺机而动，根本就没功夫看身边的男子一样，错过了时机也就等于葬送了性命，所以她不敢分心。
但是無月知道，她一定在用心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
“有人曾经跟我说过，黄泉路上喝了孟婆汤就会忘掉前世的一切，重新开始。若有割舍不下的人或事，最好将它刻进自己的心里，这样才能带着它一同轮回。在今日之前我都是嗤之以鼻，忘了就忘了，有什么好挣扎的，能忘未必是一件坏事。”
無羽双眼迷茫地望着密集的树林，没有焦点，没有神采，就只是呆滞地睁开着。
这么快就涌到眼睛了吗？他原本还想再多看她一眼，却不想这成了他今生的奢望。
也罢，她的模样早已清晰生动地刻在他脑海，看不看都无关紧要。
一片染了血的树叶从他头顶飘落，大概是刚才夜寒羽在撒落时，搁浅在其他叶子上了。在空中回旋了数个来回才在最后一刻停在他头顶，树叶从他眼前滑过，却带不起一点波澜……
“三句！”淡淡的声音从他身旁传来，没有带着一丝感情，只是在提醒他，超额了。
“呃，不知不觉就超了，我……”無月的脸上现出一丝囧迫，每每和她在一起，被捉弄的总是他，可他却总是乐此不疲。
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挚友，若是得知了她的死讯，以他的脾气，应该会掀了神殿，屠杀圣魂吧？他没那么宽广的胸怀去同情那些人，他只是想到了千玦的孤独，不忍心罢了。
算了，这些东西就留着活着的人操心吧，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他早该看开了。
“四句！”紫眸凝聚着杀伐之气，虽然他看不见她此时的神情，但是他能够想象出这样一幅画面。
她一身傲骨站上凌云之巅，一双紫眸傲睨世间万物。
天之骄女也不过如此。
無月也不知为何，此时他的思绪转地飞快，说话间，便已想了许多。
“最后一句，真的是最后一句。”他也差点被自己的唠叨吓坏，什么时候起他竟然有说不完的话了。
指尖触碰到她的发丝，贪恋地抚弄着，就好像是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童，纯真的笑容将他整个人幻化，身旁的夜寒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时有时无，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
“我怕你下辈子找不到我，所以必须告诉你，我本姓赵。虽然这个姓早已被我丢弃了许多年，但今日我不得不再次从我的口中念出这个肮脏的字眼。小羽毛，记住了，我本命赵、無、月！”
说完最后一个字，他的声音就再也没有响起，抚弄她发丝的手掌也已悄然滑落在她身侧。
夜寒羽静静地趴在地上，任由他半个身子压着自己。眼眶酸涩地厉害，是因为盯着天龙的时间太长了吗？
啪嗒~
一滴水珠落在她的手背上，溅起了一朵珠花，她从无数个小水珠中看到一缕缕绚丽的紫色在渐渐淡化，从深紫到浅紫，最后到无色，这段过程中，她感觉到了体内某股力量的叫嚣。
水花一路淌到了她干涩发白的唇角，仅仅是是抿了抿唇角，便有一股淡咸的湿润潜入，手指覆上自己的脸颊，慌乱地想要抹去挡住视线的水花，可无论她怎么抹都来不及，只能任由它布满了整张脸。
抬头想要质问老天，却迎来了更加密集的水珠，原来，是下雨了……
被雨水扫湿了的发丝紧紧贴在耳际，还有几丝盖住了眼睛，她却随之任之，墨色吞噬了她的瞳孔，再也没有先前那般华丽。
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睫毛上沾染了厚厚一层水珠，只待她阖上眼眸的那一刻，能够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