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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八1:隐藏的传奇
干瞪着眼看萧重柔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多琴心里明明快哭了,脸上却还是维持着惯性优雅:“沐夫人,你家男人是奸臣,你是小人。”
萧重柔回话都懒得动嘴,直接夹起一只虾饺皇在多琴面前转了圈,慢悠悠极为享受地送入嘴里——若她没看错,多琴的眼神在虾饺皇上面停留最久。
“只有小人才恩将仇报。”多琴指控道。
萧重柔再夹起一只虾饺皇,依旧只吃不说。
“昨天我救了你,今天你却不让我吃饭。”
萧重柔耸了耸肩:“这份恩情你得问沐清臣要。”
多琴噎住,想了下,又道:“我今天是要夸奖你的夫君,让你开心,你却连饭都不给我吃。”
萧重柔挑了挑眉,伸手在蛋炒饭上面停留了一下,推到多琴面前:“这饭没毒了,你吃吧。现在开始给我讲故事吧,如果讲得好,夫人自然有赏。”
多琴无奈,只好老老实实吃饭,嘴里含糊道:“我还得等几个人。”一般人嘴里喊着东西讲话必然很是不雅,可是到了多琴这里,却依然优雅得紧,当真邪门。
这时,三个人从楼下上来,径直往萧重柔这桌走来。萧重柔暗暗皱眉,这三人都是辅国大将军岳湛水帐下将领,多琴将他们叫来,却不知卖了什么关子。
“翁大哥、金大哥、谷大哥,一别多年,别来无恙。”多琴起身相迎。
四人你捶捶我肩膀,我拍拍你胸膛,倒是好不亲热。萧重柔在一旁看得很是诧异,委实难以想象优雅无边的多琴竟然跟这些粗鲁汉子交情匪浅。
“这位是……”多琴向三人引见萧重柔,还未说完便被翁相邻打断。
“我等卑贱小将,可不敢高攀尚书大人。”
萧重柔心下了然,敢情这些人对沐清臣有怨呢。不过,他们是岳氏的人,结仇比结交更顺理成章。
多琴朗声大笑,问道:“诸位哥哥还在为当年的事情生气?”
三人齐声道:“不敢。”
多琴道:“实不相瞒,直到昨天,我心里都对他心怀芥蒂,直到昨天,我也才知道,他比其他人更记挂着弟兄们,也远比我们想象的有情有义。”
三人奇道:“此话怎讲?”
多琴为三人倒了酒,笑道:“我答应了沐夫人要为她讲个故事,且待我讲完后再慢慢话与各位哥哥知。”
多琴如琴的声音缓缓开始诉说一段往事:“沐清臣是本朝唯一一位文武双状元,这件事情夫人你定是知道的。沐清臣虽然贪污纳贿,陷害忠良,但是在他的治理下,整个户部的运行机制与官员素质确实有很大提升,户部收入每年递增,百姓的赋税反而年年减少,沐清臣的能力可见一斑。”
“他确实是一个很矛盾的人。”金察插了一句话。
“作为文官,不论是好是坏,沐清臣的事迹大家都清清楚楚。可是作为武官,沐清臣的事迹几乎无人知晓,仿佛他并不曾做过武官一样。事实上,当他考取状元郎后,他是从武官做起的,而且在南疆待了足足两年。”
“这件事情,一直是个秘密。我原本不该说,但是,你是他的妻子,你的丈夫是怎样一个人,你比谁都有权知道。依着沐清臣的性子,这个秘密,我们若不说,他自己绝对不会说,直到昨天,我才知道,他是那种从不掩藏坏的一面,却绝不炫耀自己好的一面的人。这样子的人,竟成了南燕第一佞臣,不得不说匪夷所思。”
“事情的起因却是一个女子。咳咳,沐夫人,你别瞪着我,这个女子跟沐清臣没有任何暧昧关系,不过,她确实间接造就了沐清臣的传奇。”
“这个女子,你昨日刚见过,正是那个想要你性命的可足浑鸯泉。呵,她跟沐清臣倒也称得上宿敌。”
“五年前,可足浑鸯泉这个名字还如天底下所有女儿家的名字一般,锁在深闺里,很少被人听知。彼时,阿尔丹也不是一个能征善战的国家,与南燕素来相处融洽,勉强算是秋毫无犯。有谁会知道平静的表象下,早已暗潮涌动。”
“驻扎在南疆的是辅国将军岳将军的军队,说来也巧,彼时萧威强萧大将军也在南疆。”
萧重柔接口道:“我知道,我大哥在每支军队中都待过。”
多琴点了点头,继续道:“当时的统帅还不是萧大将军,而是岳将军的亲信镇国大将军欧亚飞。欧亚飞倒也不失为一个骁勇善战的悍将,性情也耿直,只是太过骄傲。他太相信岳家军的实力,从不曾将阿尔丹放在眼里。”
“可是如今,又有谁敢瞧不起阿尔丹。可足浑黄泉,几乎是所有边关将士的梦魇。呵,世人皆以为可足浑鸯泉成名是在与康国的那次大战中,那一战她斩杀了康国三员大将,歼灭康**队三万七千人,名动苍暮。”
“其实,在此之前,可足浑鸯泉早就得到了一个成名的机会,那一次战役,她俘虏了南燕七名将领,包括统帅欧亚飞。只是,她那一次成名的机会被人破坏了,连她自己都是在两年后,才知道自己上了一个大当。将她的机会巧妙抽走的人,正是沐清臣。”
“五年前,可足浑鸯泉还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带了一票娘子军前来夜袭。欧亚飞暴怒,觉得这小妮子太不将他放在眼里,又发现敌军全是女子,便起了生俘的心,草率地点兵亲自追了出去,一夜很快就过去,南燕的将士等啊等,不仅没等到主帅答应给的军妓,连主帅都不知所踪。再等了一天,便收到了主帅被生俘的消息,一时间军心惶惶。”
“趁你乱,要你命。本是战场上惯有的生存准则,当南燕的军士如热锅上的蚂蚁时,可足浑鸯泉却在此刻带着三十万大军将南燕军营所在城池团团围住。”
“群龙无首,七个具有能力统领大军的将领一个不剩。对外无御敌之法,对内无镇军之威,已有人趁夜出城投降,隔日尸体便被阿尔丹高大的战马一路拖着拖回了城墙下。可足浑鸯泉杀俘的恶习,在那时就有了端倪。”
“愁云惨淡,虽说哀兵必胜,但是哀兵亦须名将带领。虽然萧将军闻讯后正飞奔而来,算算里程,到达仍需二十天以上。二十天,只怕连收尸都不必了。”
似乎回想到了那段惨淡的岁月,翁相邻长长叹了口气,道:“翁某南征北战多年,喝点小酒后亦是喜好与人吹嘘那些峥嵘岁月,唯独五年前的那件事情,我却是想也不愿在想到的。那是一种极度的绝望与恐惧。”
“还有自暴自弃,对统帅无能的愤怒。七个将军,一个不剩,就让我们这些跟着他们南征北战,日日卖命的子弟兵们如何作想?愤怒,很多人失去了理性,有些人甚至去骚扰将军们的家眷。战争还没开始,我们却早已成了败军。”谷民欢接口道。
金察看着多琴道:“海兄弟,我还记得在那之前你说话都很斯文,俨然是个知书达礼的贵公子,可是,经过了那一次后,你整个人便变了。变得,嗯……”
“嘴贱。”多琴笑着接口,“我自己逃命自是不难,可是眼看着兄弟们每日在死亡边缘挣扎,如同被猫戏耍的老鼠,我心里又岂会好受。只恨自己学的都是琴棋书画,不曾看些兵法。”
多琴的神情多了很多倾慕之意,语气变得飘渺而悠远:“我至今记得沐清臣走入军营时的样子,浑身是血,仿佛地狱来的修罗,他的肩上扛着一个妇人,手里抱着一个孩子,他放下那个兀自颤抖的妇人,将他手里的孩子塞入她怀中,声音是那么温和那么令人安定,‘莫要害怕,你看我十万男儿均尚在,定能护你们安危,回去告诉乡亲们,莫要再出城了。你们出去,必死无疑;安心留在这里,我们必保城池不破,百姓无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