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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孤独,忧伤以及诸如此类的命题,是我生命历程,不得不面对的。所以规则,偏见,争执以及狭隘自私的唯心主义定义是我不得不承受的。生命之重,丰富的物质生活徒具形式,精神的丰满才是实质。必须承认,责任,抱负,虚妄的杂念加剧了生命的负荷。逃避,自由,挣扎,隐藏,拼搏,热血,不甘,抗争,构成了我生命的全部真相。
夕阳西下给我们不能重写的结局添上最后一抹哀伤。
那一片火红的曼珠沙华,若知是花叶相错永难相见的局面,是否还会在彼岸选择执守。
秋夜,天高露浓,一弯月牙在西南天边静静地挂着。清冷的月光洒下大地,是那么幽黯,银河的繁星却越发灿烂起来。茂密无边的高粱、玉米、谷子地里,此唱彼应地响着秋虫的唧令声,蝈蝈也偶然加上几声伴奏,吹地翁像断断续续吹着寒茄。柳树在路边静静地垂着枝条,荫影罩着蜿蜒的野草丛丛的小路。
天空中只剩煞白的辉月淡淡的余辉冰凉冰凉。
远山近岭迷迷茫茫,举目顾盼,千山万壑之中像有无数朵曼陀罗沙翻飞抖动,天地顿时成了灰白色,山林的第一场花雪悄无声息地铺天盖地而来。
霜风呼啸吹过记忆的的边缘只留下空气中那渐渐散去的再也找不回的馨香。
月光洒在身上留下了那悲凉的温度。
月夜升起,等不到让恶魔蜕变成人的太阳,受到月光那揭露狼人身躯的照耀,邵无情已经被黑暗侵蚀,八部逆般若,是一种佛教的阴阳离心术,也就是说,他会趁你受伤意志力不坚定的时候,控制你,让你成为内心希望的好或者坏,但是往往情况下,这种方法都是让人变得邪恶,好的那一面,在中庸者看来作用不大而已!
“曼陀罗沙?”邵洛书惊讶道。
瑟瑟的秋风扶动着凌乱乱了的发丝。
秋雨打着他们的脸。一堆堆深灰色的迷云,低低地压着大地。已经是深秋了,森林里那一望无际的林木都已光秃,老树阴郁地站着,让褐色的苔掩住它身上的皱纹。无情的秋天剥下了它们美丽的衣裳,它们只好枯秃地站在那里。
一朵曼陀罗沙悄然飘到男人张开的手心,这漫天飘絮的花瓣纷扬,仿佛是有自己思考似得飞舞在两个男人身边,宛如一个身姿轻盈宛若薄如蝉翼浮水翕张的水母一般摇曳在空中,舞动。落英缤纷,一幕幕环绕周围的曼陀罗沙笼罩了两个男人。
邵无情因为受到了重伤从而被人轻易得手,中了这种离心术,但是邵洛书没事,并且及时的发现了邵无情的异样,也因为邵无情这种压抑的黑暗不像平常人那般渺小,他很狂傲让他表现的也很扩张,所以他中了幻术就让自己变得很黑暗,忘记了以往的黑暗。
如此毫无道德亲情的质疑邵洛书,虽然邵无情平常就这样加上他今天心情很不好,邵洛书也就没有在意他中了幻术,但是邵无情彻底颠覆了他原本的目的,也确实让邵洛书感觉不对劲,不过他能接受的了邵无情的黑暗彻底,只不过不会让他这么去做,也只是劝导性的跟他谈谈自己领略的道理,现在看来,已经完全没必要了,因为邵无情是被控制的,被阴阳离心术怂恿控制了自己的黑暗一面,只要尽快把邵无情带走离开就可以了。
邵无情体质虚弱,还跟自己打了异常,怪不得在这个时候被离心术侵蚀,不过好在邵洛书及时抑制住了他的冲动,用易筋经的穴位,暂时让男人身体与思想脱离,让邵无情短时间内不会再一次用意念控制身体,虚弱无力的被邵洛书扶住,只能昏昏迷迷的半睁着眼睛,身上的伤口虽然好的很快,但是伤口崩开的血液也侵湿了衣服,扶着儿子准备撤离,但是不搞清楚对方是谁,那对方也不会简简单单的离开,只不过这种熟悉的手段,也只有那二十年前类似的女人才会。
弯月在海上投下苍白的月光。大海看起来很奇怪。海面上盖着一层油膜,下面的海水静止不动。没有微风搅动。空气有股臭味,也许是水面上的油味。夜空晴朗,星辰明亮,天空空旷。
天边的血色残阳映照不愿带走它剩下的几抹余晖,山的那边传来几声归雁的叫声,辽阔的天际仿佛只剩了它们掠过的身影罢了,在这片大地上,它们又能留下些什么呢?
泉还是向以前一样的生活,或许他以忘记了怎么去开心怎么去悲伤。默默的过着日子,对,过日子。他的日子很难过,或许不应该用难过来形容,因为他比别人过的好,所以迷茫一词产生了。他很迷茫的过着,迷茫中却是很肯定,用他的话来说是
“我不知道我是谁,但我知道我不是谁”。
这个时候西风自然是不会来的,吹乱了阴阳布阵不说,他也不敢打扰两个魔鬼对峙的气势。
当别人的优美转身成了弧线,你自己脚下的路还是义无返顾,因为只有自己,才会书写自己人生的华丽乐章,也只有自己,才会在自己的人生历程中谱写每一个美丽的音符,也只有自己的每一个脚印,才能印证你的过去没有庸庸碌碌得过。
注视跟踪了两个人好久,在打斗的时候也非常满意欣赏那邵无情跟邵洛书的身手,不愧是地狱出身可以代表撒旦的男人。
一个女人一般的黑影出现在男人的面前,但是那身形与背影又不像是似成相识的女人,但是又只有她符合这种气场,男人奇怪的眯着眼蹙着眉,好像懂了什么,玩味的把玩着手中被赋予阴阳幻术的曼陀罗沙,轻笑道:“曼陀罗沙,道家慕若?”
那黑影显得非常孤独冷僻,但是对于邵洛书的提问,她却点点头好像也是一种熟悉的陌生人一般,转过身,看了两个男人一眼,冷漠道:“慕若,姬如轩”
看清楚了女人那张妩媚冷傲的脸,邵洛书又问:“姬如燕是你什么人?”
冷漠的女人简简单单的回答道“师傅”
因为师傅告诉过她,对待所有人都可以用冷漠来拒绝他们,但是对待这两个男人被特别点过名的男人,一定不可以。
男人有些颓废的轻笑一声:“她还好吗?”
冷漠的女人摇摇头:“我已经十年没有见到过她了!”
“哼,十年。她不会再出现了,或许,她已经隐匿在西藏,不会再…那已经不重要了!”
男人摇了摇头,扶着虚弱的邵无情慢慢坐了下来,离心术急不得医治,关键是看他可不可以自己醒来,还需要解药,八部逆般若。
既然那个女人,已经离开了半年,邵洛书又奇怪的问道:“那今天是谁让你来的?阴阳离心术,年龄虽小,手段却如此狠辣,不过,可以骗的过我,确实高明。”冷笑一声,虽然是赞扬,但是却充满了恶狠狠的杀意。
明显,女人也意识到了男人的讽刺:“道家在指引他,我在指引他,我们只是做了你这个父亲没有做的事情!”
离开江湖二十年,看来,确实是邵无情背负的太多了,当年自己在遇到柳华胥之前,可以只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完全没有什么后顾之忧,邵洛书发怒道:“我的儿子,你们没有资格来关心。道家?哼哼,当年那慕容玄机躺在我剑下的时候,道家可是没人敢吭声,问一问端木纳容吧,慕若,你还没有资格。”
听到端木纳容,慕若姬如轩明显愣了一下,却依旧冷漠无表情说道:“他死了,
女人的话也热得邵洛书惊讶,却也是一样放下了,淡淡轻声的叹息道:“死了?死了也好,一了百了了”
颇有些颓废的意思,他此刻仔细的看了看这个未来准备怂恿给邵无情做小媳妇的女人,看到女人背后一把隐匿的剑,虽然是一把让他感觉惊讶的剑,但是男人却也不怎么吃惊,玩味的笑了笑:“哦?你很警惕,竟然带来了轩辕剑?迫不得已的时候,我会让他得到那把末日审判的。”
受到了邵洛书语气上的压迫警告,知道这个男人是让自己师傅都束手无策的强悍,不想因为自己,坏了整个道家,还有他跟自己师傅的关系,闹得如二十年前一样僵硬,也是他不想看到的,皱着眉头赶紧辩解起来:“我没有要敌对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看看他要追求的,最终是会害了他,还是错了我们!”
“错了你们?用离心术试图改变一个人,那不可能,尤其是像他这样还有牵挂的男人。道家自诩正确,全世界都自诩正确,但是我们却被你们嘴里的正确排斥挤兑,没有立足之地,正确,他可不会否定错误。它会诠释,会接受,会给他一个存在的理由!”
邵洛书冷笑一声“出动了慕若,看来,你们是被阴阳九歌的挫败给吓怕了。还有那不着调的云端”
女人没有什么惊讶邵洛书如此嚣张,那似乎确实符合师傅嘴里站在了弱者顶端强者的思想,她也可以接受,但是她的立场不能,他至少不虚伪,即使没有追求到他的立场最终点,至少她也在追求了,而不是虚伪的用弱者的正确光明来安慰自己:“一个人有了身心的安顿与寄托,才是真正的踏实和幸福。那是怎样的一种踏实和幸福,就像冬日冷雨夜里搂着最爱的人的肩膀,撑着伞一起往着家的方向前行,给你带来的欣慰与舒服;有人说,人性里最柔软的地方就是舍不得,放不下,是啊,当你放下了舍不得的东西,你会明白自己的内心是多么的痛苦与折磨。”
“我们领悟了绝对的黑暗,可以触碰它,可以完全掌握了解他。然而你们却不能,你们到达不了光明的正确,那你们就没有资格来否定别人,你们接受不了我们,就跟我们接受不了你们一样。只不过我们残忍直率,你们虚伪做作。慕若,警告道家,洪门过后,下一个被屠杀的地方就是不肯低头的你们,我们追求的坏,跟你们追求的好是一样的,很多人都站在了好的立场,只因为他们弱小,给他们力量,他们可不屑你们如此的虚伪。”
邵洛书淡然一笑,看这开始用立场跟信仰对峙的阵势,今天或许真的要打一架了,让他感慨的不屑对方道:“其实正义,不单单是好人可以做到的。坏人,一样存在正义。一个是好人认同的正义,一个是坏人认同的正义。你们没有经历过好与坏双重的体验,你们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做不屑,不屑所有的虚伪,所有嫉妒、狡辩、排斥的借口!”
苏轼有云: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方知情深。只有历经了红尘、才能领略红尘的喜乐哀痛。得到并兼带着失去、失去也会迁延转化为收获。这一程落花流水、踏雪寻梅。得到了花开、便会错过了流水。得到了两个人之间的长相厮守、便会错过一个人的感悟和自由。
“何是贪婪与进取的分野,很多人一生都在之迷茫。人需要多少才足够?贪欲无尽,若得到持续满足,反倒容易不知进退,适当的挫折,有时是祝福,令学会知难而退,懂得欣赏已得到的。所谓足够,应该是基本需求外,加上自知之明的进取。我不是来让你说教的,既然我们都站在了不同的立场,那自然就要分出胜负,我一样跟你们是类似的人,只不过我的不屑,是不屑你们。我同意你说的,这只是一种立场,而不是正义和平。”
已经没有什么继续说下去的时间了,邵无情还需要解药,邵洛书大声的怒斥道:“解药留下,你,滚,你只有一次机会,别说大人欺负孩子。”
“圣道轩辕不会白来”
“即使封印了末日审判,冰神寒月也足以!”
语毕,霎时间,这里已经变成了古战场。
当风夹着沙尘刮到男人的头发的时候,血已经凝固了,男人的面容还是那么整洁,脸上仿佛带着一种安详的笑容,他的左手上还握着半块女人用的丝巾,丝巾堵在开着血花的额头上,另一只手正握着冰神寒月,在漂白的月光下细细的看几只飞蛾正围着男人的脚下转,寒月上的寒光反衬着凝固的血,月色慢慢的暗下来,男人的脸的血液被黑暗隐去,月被云彩围住,几滴雨打了下来,很轻柔的落在男人的脸上,这时在荒漠上几只狼被吸引过来,雨越下越大直到云彩散去,可那成为两个孔的眼睛却流出了水滴,对的,那不是泪,是雨,他身边沾染血迹的冰神寒月已销显得很锋利很硬气,就像男人一样,从来不流眼泪,过了更久的时间,月色被遮蔽,黑暗把这里盖住只留男人夹着几根白发的青丝,被风高高抛起,就像战场上的野草一样,那么孤独,那么凄凉。
《battle,cry》
呐喊~
Just,one,more,time
卷土重来
Before,I,go,,I'll,let,you,know
在我走之前,我将让你知道
That,all,time,I've,been,afraid
我所畏惧的这一切
Wouldn't,let,it,show
不将显现
Nobody,can,save,me,now,,no
现如今没人能够拯救我,没有
Nobody,can,save,me,now
现如今没人能够拯救我
Stars,are,only,visible,in,the,darkness
繁星只在黑暗中清晰可见
Fear,is,ever,changing,and,evolving
恐惧不断地发展变化着
And,I,,I,feel,posioned,inside
我,我感觉内心千疮百孔
And,I,,I,feel,so,alive
我,我从未有这样的感觉
Nobody,can,save,me,now
没人能够拯救我
The,king,is,down
国王已倒下
It's,do,or,die
是时候决一死战了
Nobody,can,save,me,now
没人能够拯救我
The,only,sound,is,the,battle,cry
唯一的声音则是一声声呐喊
It's,the,battle,cry
呐喊着
It's,the,battle,cry
呐喊着
Nobody,can,save,me,now
现如今没人能够拯救我
It's,do,or,die
决一死战
Just,one,more,time
再来一次
Before,I,go,,I'll,let,you,know
在我走之前,我将让你知道
That,all,this,time,I've,been,afriad
这一切我所畏惧的
Wouldn't,let,it,show
不将显现
Nobody,can,save,me,now,,no
现如今没人能够拯救我,没有
Nobody,can,save,me,now
现如今没人能够拯救我
No,……
身后的女人拄着剑慢慢的跪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息,而男人依旧平生气色的向前走不回头,慢慢的扶起了邵无情,拿到解药的他对着身后的不自量力的女人冷笑了一声:“他不是你们可以探索的,离心术已经控制不住他了。感觉很奇怪吧,这是晨曦之星跟地狱之魂的作用,下一次你再见到他,就算是联合千魂星月那丫头,你也没希望可以挑战他。”
“虽然输给了你,但是他…”女人不甘心:“你这是在开玩笑吗?”
“哼,那你可以试试,黑暗的力量是无限的,要么你死,要么一起死。这是我们战斗的组训”
“不要再打他的注意,这是我的警告”
留下一句话,决然的转身,男人扛着邵无情,一瞬间消失在了丛林
“
陶渊明有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的诗句,那是一些素心人的乐事,素心人当然是雅人,也就是士大夫。这两句诗后来凝结成赏奇析疑一个成语,赏奇析疑是一种雅事,俗人的小市民和农家子弟是没有份儿的。然而又出现了雅俗共赏这一个成语,共赏显然是共欣赏的简化,可是这是雅人和俗人或俗人跟雅人一同在欣赏,那欣赏的大概不会还是奇文罢。这句成语不知道起于什么时代,从语气看来,似乎雅人多少得理会到甚至迁就着俗人的样子,这大概是在宋朝或者更后罢。
原来唐朝的安史之乱可以说是我们社会变迁的一条分水岭。在这之后,门第迅速的垮了台,社会的等级不像先前那样固定了,士和民这两个等级的分界不像先前的严格和清楚了,彼此的分子在流通着,上下着。而上去的比下来的多,士人流落民间的究竟少,老百姓加入士流的却渐渐多起来。王侯将相早就没有种了,读书人到了这时候也没有种了;只要家里能够勉强供给一些,自己有些天分,又肯用功,就是个读书种子;去参加那些公开的考试,考中了就有官做,至少也落个绅士。这种进展经过唐末跟五代的长期的变乱加了速度,到宋朝又加上印刷术的发达,学校多起来了,士人也多起来了,士人的地位加强,责任也加重了。这些士人多数是来自民间的新的分子,他们多少保留着民间的生活方式和生活态度。他们一面学习和享受那些雅的,一面却还不能摆脱或蜕变那些俗的。人既然很多,大家是这样,也就不觉其寒尘;不但不觉其寒尘,还要重新估定价值,至少也得调整那旧来的标准与尺度。雅俗共赏似乎就是新提出的尺度或标准,这里并非打倒旧标准,只是要求那些雅士理会到或迁就些俗士的趣味,好让大家打成一片。当然,所谓提出和要求,都只是不自觉的看来是自然而然的趋势。
中唐的时期,比安史之乱还早些,禅宗的和尚就开始用口语记录大师的说教。用口语为的是求真与化俗,化俗就是争取群众。安史乱后,和尚的口语记录更其流行,于是乎有了语录这个名称,语录就成为一种著述体了。到了宋朝,道学家讲学,更广泛的留下了许多语录;他们用语录,也还是为了求真与化俗,还是为了争取群众。所谓求真的真,一面是如实和直接的意思。禅家认为第一义是不可说的。语言文字都不能表达那无限的可能,所以是虚妄的。然而实际上语言文字究竟是不免要用的一种方便,记录文字自然越近实际的、直接的说话越好。在另一面这真又是自然的意思,自然才亲切,才让人容易懂,也就是更能收到化俗的功效,更能获得广大的群众。道学主要的是中国的正统的思想,道学家用了语录做工具,大大的增强了这种新的文体的地位,语录就成为一种传统了。比语录体稍稍晚些,还出现了一种宋朝叫做笔记的东西。这种作品记述有趣味的杂事,范围很宽,一方面发表作者自己的意见,所谓议论,也就是批评,这些批评往往也很有趣味。作者写这种书,只当做对客闲谈,并非一本正经,虽然以文言为主,可是很接近说话。这也是给大家看的,看了可以当做谈助,增加趣味。宋朝的笔记最发达,当时盛行,流传下来的也很多。目录家将这种笔记归在小说项下,近代书店汇印这些笔记,更直题为笔记小说;中国古代所谓小说,原是指记述杂事的趣味作品而言的。
那里我们得特别提到唐朝的传奇。传奇据说可以见出作者的史才、诗笔、议论,是唐朝士子在投考进士以前用来送给一些大人先生看,介绍自己,求他们给自己宣传的。其中不外乎灵怪、艳情、剑侠三类故事,显然是以供给谈助,引起趣味为主。无论照传统的意念,或现代的意念,这些传奇无疑的是小说,一方面也和笔记的写作态度有相类之处。照陈寅恪先生的意见,这种传奇大概起于民间,文士是仿作,文字里多口语化的地方。陈先生并且说唐朝的古文运动就是从这儿开始。他指出古文运动的领导者韩愈的《毛颖传》,正是仿传奇而作。我们看韩愈的气盛言宜的理论和他的参差错落的文句,也正是多多少少在口语化。他的门下的好难、好易两派,似乎原来也都是在试验如何口语化。可是好难的一派过分强调了自己,过分想出奇制胜,不管一般人能够了解欣赏与否,终于被人看做诡和怪而失败,于是宋朝的欧阳修继承了好易的一派的努力而奠定了古文的基础。--以上说的种种,都是安史乱后几百年间自然的趋势,就是那雅俗共赏的趋势。
宋朝不但古文走上了雅俗共赏的路,诗也走向这条路。胡适之先生说宋诗的好处就在做诗如说话,一语破的指出了这条路。自然,这条路上还有许多曲折,但是就像不好懂的黄山谷,他也提出了以俗为雅的主张,并且点化了许多俗语成为诗句。实践上以俗为雅,并不从他开始,梅圣俞、苏东坡都是好手,而苏东坡更胜。据记载梅和苏都说过以俗为雅这句话,可是不大靠得住;黄山谷却在《再次杨明叔韵》一诗的引里郑重的提出以俗为雅,以故为新,说是举一纲而张万目。他将以俗为雅放在第一,因为这实在可以说是宋诗的一般作风,也正是雅俗共赏的路。但是加上以故为新,路就曲折起来,那是雅人自赏,黄山谷所以终于不好懂了。不过黄山谷虽然不好懂,宋诗却终于回到了做诗如说话的路,这如说话,的确是条大路。
雅化的诗还不得不回向俗化,刚刚来自民间的词,在当时不用说自然是雅俗共赏的。别瞧黄山谷的有些诗不好懂,他的一些小词可够俗的。柳耆卿更是个通俗的词人。词后来虽然渐渐雅化或文人化,可是始终不能雅到诗的地位,它怎么着也只是诗馀。词变为曲,不是在文人手里变,是在民间变的;曲又变得比词俗,虽然也经过雅化或文人化,可是还雅不到词的地位,它只是词馀。一方面从晚唐和尚的俗讲演变出来的宋朝的说话就是说书,乃至后来的平话以及章回小说,还有宋朝的杂剧和诸宫调等等转变成功的元朝的杂剧和戏文,乃至后来的传奇,以及皮簧戏,更多半是些不登大雅的俗文学。这些除元杂剧和后来的传奇也算是词馀以外,在过去的文学传统里简直没有地位;也就是说这些小说和戏剧在过去的文学传统里多半没有地位,有些有点地位,也不是正经地位。可是虽然俗,大体上却俗不伤雅,虽然没有什么地位,却总是雅俗共赏的玩艺儿。
雅俗共赏是以雅为主的,从宋人的以俗为雅以及常语的俗不伤雅,更可见出这种宾主之分。起初成群俗士蜂拥而上,固然逼得原来的雅士不得不理会到甚至迁就着他们的趣味,可是这些俗士需要摆脱的更多。他们在学习,在享受,也在蜕变,这样渐渐适应那雅化的传统,于是乎新旧打成一片,传统多多少少变了质继续下去。前面说过的文体和诗风的种种改变,就是新旧双方调整的过程,结果迁就的渐渐不觉其为迁就,学习的也渐渐习惯成了自然,传统的确稍稍变了质,但是还是文言或雅言为主,就算跟民众近了一些,近得也不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