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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14
老者见纤芜半晌不语,还以为对方是觉得自己没希望了,当即吓得不轻,颤声问道:“这位公子,老头我这样的情况,可还有救?”
纤芜犹豫了一下,心中有许多话想说,最后却只问出了一句,“你儿子是如何染上赌瘾的?”
被人提及了自己最不愿触碰到的一处伤疤,老掌柜的脸色有几分不自然,却到底还是照实说出了当时的情况:“不瞒二位公子,儿子学坏这件事虽然不光彩,老头我却也没必要替他遮着掩着,只是这件事,当真是事出有因。我儿原本是个孝顺顾家的好孩子,如果不是三年前误交了一位朋友,被他带的从此走上赌博的歧路,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事情发生,我现在真是后悔当初,识人不慎。”
纤芜听了这话,立时验证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老掌柜的确是识人不慎,只不过不慎的对象不是那带坏他儿子的青年,而是之前提点过他的算命先生。
所谓的人生一直走下坡路,不过是胡言乱语,之后的一系列巧合事件也正是对方安排出来的骗钱行为,令老掌柜误以为他当真命途不济,花钱转运。
这一类的犯罪团伙在现代并不为奇,电视上经常会报道有些所谓的算命先生冒充半仙,突然出现在路上对道旁的行人说道,两分钟后会有一辆自行车撞到你,这意味着你这一月悲惨运势的开始,然后说自己是某某大仙,留下名片,潇洒离去。
两分钟后,他的同伙便会骑着自行车出现,假装无意地撞上你,再之后,制造出一些刻意的假象,那人见自己如此倒霉,自然就会按着名片去找所谓的大师,转运。
这样的骗术本来并不新鲜,却因为发生在没有媒体新闻,信息不畅通的古代而显得极具欺骗性。何况古代人因为科学不发达的原因,一直对鬼神之事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彷徨心理,对方正是利用了这种心理,巧加诈骗。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天意弄人,原本只想骗得老掌柜出钱买平安的一伙骗子,却无意间引发了后续的一系列惨剧。
老掌柜儿子在他们的刻意误导下走入赌场,原是为了制造“意外”,却不料他的儿子当真迷上了赌博,且越陷越深,最后气死了掌柜的本就多病的老伴,又被赌场人活活打死。这些,本都不在这伙骗子的计划之内,所以,他们断然不会预料到会有如此戏剧化的事情发生。
人生如戏,还是天杀的现场直播,有些骗人的伎俩之所以能蒙人只是因为人们的心理作用。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些早已埋藏好的隐患,平时的日子里看不出来,关键时刻,一个不起眼的引信却有可能引发一场灾祸。
“公子,老头我遇到的这些事可还有法能解?”
不知道纤芜内心底的真实所想,一头雾水的老掌柜见纤芜始终沉默,心里是越发没了底。
毕竟,他虽孤身一人活在这世上,早已无牵无挂,但这酒家好歹是祖辈留下来的产业,他不想荒废掉。
纤芜没说话,心里很是犹豫该如何对他提起,真相往往是残酷的,说出来未必是好事。老掌柜当年不过是一时不查,遭遇了歹人,才会不幸被坑害,但说到底,凡事皆有因有果。如果当初他不是一心忙生意,对儿子疏于管教,对老伴的身子疏于关心,也就不会惹出后面的事来。
所以归根结底,一句话,出了什么事,最终都是怪自己。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命。
“老掌柜,你的情况我已大致了解,其实那算命先生的话未必属实,你盲目听信造成了后面的恶果,妻离子散,如今,最好的解决办法只有离开这里,否则,你妻儿的噩运还会在你身上延续,而他们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生。”
纤芜说出这话并不是完全在昧着良心。酒家的声音之所以越来越差完全是因为老掌柜死了妻子和儿子,心里伤痛太深,时常睹物思人,触景生情,因此身子不佳,对店里的生意不上心,长此以往下来,酒家的生意自然也就一日不如一日了。
她如果现在告诉他全部真相,不仅不能解决他的问题,自己也买不到想要的店铺,两边都是不利大于有利。何况当年的骗子早已无迹可寻,此时告诉他这件事,让老掌柜知道当年的一切悲剧都是可逆转的人为,恐怕悔恨和愤怒的感觉会将他生生逼疯。
可是如果她选择隐瞒不报,对方心里的这个疙瘩又始终解不开,常年下去也是块心病。所以,这间酒家的生意是当真走到了尽头,唯有换个地方重新来过,老掌柜口中说的命运不济才会得到解决。
“这位公子,老身不是不知道自己该换个去处,躲开这霉运。可无奈这是祖辈留下的产业,老头我不忍舍弃,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多年以来我才一直苦苦坚持,要是没有这家店的存在,即使我转了运又有何益?”
听出了老者话里的悲凉,纤芜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而问道:“老掌柜,你这间酒家是父辈留给你的?”
老者拿起手绢擦了擦老泪纵横的脸,闻言点点头,算是应承。
“既是父辈留下的,那家父生前是做什么的?”
提起已故的亲人,想到自己如今朝不保夕的形势,老掌柜有些伤感道:“家父是专门酿酒的,一直用的是我祖上传下来的秘方,我正是用了那种秘方,酒才真正地卖火了起来。”
闻言,纤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这酒家生意不错,这秘方必定也是上乘之品。那伙骗子之所以费尽心机行骗,未必是冲着钱而来,有可能是想间接骗到这个秘方。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老掌柜家这个秘方通过某种渠道传出了风声,所以才会被歹人盯上。
思及此,纤芜复开口道:“老人家,既然家父是酿酒的行家,你也靠着祖传的秘方将它发扬光大,就说明你们家需要继承的不是这家店的产业,而是这种酿酒方式。按照你们秘方酿出来的酒,才是对你和家父最珍贵的所在。不如,你可以给自己的酒自创一个名字,报备官府,不允许其他人使用,算是对你的酒的独家认证,如此一来,无论你将店面开至何处,都有人会来买你的酒。
长此以往,这种酒的名字形成了一种口碑效应,自然不用愁生意不好。一家店面弄得再豪奢,总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有倒闭的一天,家父如此好酒,你若能将他酿制出的酒冠以姓名,永远流传,相信这意义远比守住这家店要大。”
纤芜一番细致用心的劝说,在情在理,果然打动了老掌柜的心。他的一张苍老的脸上泛起许久不见的红晕,嘴张开半晌,似乎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一个字也未曾吐出,但看的出来,他是真的为纤芜所说的话给深深感染了。
“掌柜的,这块地的确不适合开酒家,如果你觉得我说的话有几分道理,那明日我再登门拜访,您可以考虑将这店转让与我,我必定好好对待,也算不辜负家父的产业。”
纤芜趁热打铁地又说了几句,便彻底不再多言,她的话来的太突然,多留些时间给他思考,也许会更好。
“公子,你的话我懂了,这店我可以白白送给你,今日我来的匆忙,身上未曾带任何凭证,明日你依旧来此,我会带着地契亲自前来等候。”
老掌柜激动地握住了纤芜的手,一番话说完,仿佛已耗尽了他全部的体力。许是需要一些时间消化纤芜说过的话,他转头对一旁的小二说道:“天色不早了,去送送两位客官。”
纤芜明白自己此刻多留无益,点点头起身,同天保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店门。
门外,看着出来相送的小二逐渐走远,天保方才佩服地开了口,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对纤芜的崇拜之情,“夫人,刚才您说过的那番话,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小人此前从未听说过生意还可以如此做,夫人,您当真令小人折服。”
纤芜听了这话,只是笑笑不语。往简单了说,这个中玄机其实并不复杂,只是现代人有品牌意识,并懂得用法律去保护,而古代人却没有这一方面太过系统的知识罢了。
“天保,我们现在应该寻何路回云府?”
既然了却了一桩心事,如今也该遵循与云倾天的约定,按时归府了。
原本还在兴奋的天保一听见纤芜提及此事,心里顿时暗叫不好,坏了,主子分明叫自己在黄昏之前就将夫人护送回府,可如今,他抬起头,看看外面的天色,竟已是完全黑了。不知不觉间,早已过了约定的时间。
纤芜见天保忽然沉默,正想转头看他为何不语,却猛地听到街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