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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没有想到,她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她的脸色十分的苍白,恐怕跟她身体不好有关。
“是你!”陶雨桐一看见顾尾鸢就大喝了一声。
顾尾鸢没有说话,陶雨桐的表情有些癫狂,“都是因为你个贱人,如果不是你,爷爷就不会进监狱,如果不是你,以墨就不会这么对爷爷,不会这么对我,如果不是你,爷爷也不会为了让以墨回心转意绑架你。你为什么要怀孕,你为什么要出现!哈哈……顾尾鸢,以墨和我上床了,哈哈哈……你还能好好的和以墨在一起吗!”
陶雨桐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顾尾鸢的面前,表情狰狞,“你是不是以为爷爷进去了,我就没办法拆散你们了?顾尾鸢,以墨是不爱我,可是,你知不知道他还是很疼我的,比他亲妹妹还疼,哈哈哈……”
顾尾鸢蹙着眉头不明白陶雨桐到底想要说什么,她刚想抬步离开,却忽然被陶雨桐抓住双手,然后便有一股力道带着她的手推向了陶雨桐……
顾尾鸢震惊的看着这一切,她只来得及看见陶雨桐倒下去时诡异的笑容,她还未反应过来,下一秒便有一道挺拔的身影从她身前呼啸而过。
“雨桐……”
陶雨桐一路滚下楼梯,早已昏迷了过去,乔以墨将陶雨桐抱在怀里,剑眉聚拢,然后抬眸看向尚且呆愣在原地的顾尾鸢,“快打120!”
顾尾鸢这才反应了过来,掏出手机拨打120。
*
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充斥着整个鼻腔。
手术室的灯尚且亮着,手术已经过去了八个小时,此刻已经是凌晨三点。
乔以墨坐在医院的长凳上,不停的吸着烟,他的周围烟雾缭绕,地上是一地的烟头。偶尔有护士经过,努动着嘴唇似乎想要提醒他医院不能抽烟,但在看到乔以墨的脸色时,都无人敢出声打扰。
顾尾鸢坐在他的对面,一脸的疲惫。
陶雨桐还没有脱离危险,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咳咳……咳咳……”
乔以墨忽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他这一晚上,已经抽了两包烟,顾尾鸢看着紧紧蹙眉,犹豫了半天还是出声道,“你别抽了,这里是医院。”
乔以墨没有回答,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顾尾鸢忽然想起陶雨桐的话,是啊,纵然他不爱陶雨桐,可他一直把她当做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这种疼爱甚至超越他的亲妹妹,在他眼里,是她将陶雨桐推下去的吧?如果,如果陶雨桐真的出了事……
顾尾鸢下意识的停止了自己的联想,耳边,是他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她走过去,从他手里夺下香烟。
乔以墨没什么反应也没什么挣扎,只是默默地再取出一支点上,顾尾鸢便夺过他整包烟和打火机。
乔以墨这才缓过了神来,他缓缓抬头,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顾尾鸢,轻声说,“小鸢,我只是有些担心。”
顾尾鸢动了下嘴唇,本未打算解释,可不知为什么,开口却说,“不是我推她的,是她自己拉了我的手……”
乔以墨忽然一把将她抱住,顾尾鸢是站着的,他正好将头贴在她柔软的肚子处,一下子被抱住,顾尾鸢第一个反应便是挣扎,但看着乔以墨如此无助的样子,忽然就没了反应,就这么任由他抱着。
“我在担心,如果,雨桐真的出了事,我们,是不是永远,也没办法在一起了?”乔以墨的声音有些嘶哑,还带着无法忽视的颤音。
不知道为什么,乔以墨说这话的时候,顾尾鸢的心没由来的痛了一下。本来,她就在想,经过失去孩子以及他和陶雨桐上床一事,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了,可是听到乔以墨说这话时,她还是心中一痛,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顾尾鸢没有说话,他们两个,走到今天这一步,说不出任何的对错。
其实也不过才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她却仿佛和他经历了至少两年这么久。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慢热型,爱情也崇尚的是日久深情型,可是面对乔以墨,好像很多事情都不受控制了,仅仅两个月,她的爱情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此刻正站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恐怕只要再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就彻底坠入悬崖,永远埋葬。
手术室的灯忽然熄灭,乔以墨比顾尾鸢先一步反应过来,他大步走向医生,急切道,“医生,她怎么样了?”
主刀医生取下口罩,面容有些严肃,“陶小姐本就有很严重的心脏病,最近又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没有好好调养身体,今天忽然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造成休克……情况并不是很乐观,只看她能不能撑得过接下来的一天。”医生顿了一下,又说,“乔先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乔以墨沉默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说,“好,谢谢医生。”
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若不仔细听,甚至有些听不出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陶雨桐被转移到重症病房,乔以墨一直守在她的床边,不吃不喝。
顾尾鸢也一直陪着一边,她没有说话,也不敢离开。
她甚至没有开口劝乔以墨去休息或者是先吃点饭喝口水,因为她知道,无论她怎么劝,乔以墨也不会听。
也不知道两个人在病房里干坐了多久,乔以墨忽然站起身,往病房外走去,顾尾鸢看见,他拿了烟和打火机。
他一定是去外面抽烟了,他怕烟味影响陶雨桐。
她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高大的男人一瞬间竟变得有些颓然,他在她的眼里,从来都是气场强大自信满满的人,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所有的锐利气场都被颓败的气息所掩盖。
病房门被缓缓关上,顾尾鸢看着病床上的陶雨桐,氧气面罩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她的皮肤本就白皙,此刻更是没有丁点儿血色,惨白得吓人。
她看着紧闭着眼的陶雨桐,忽然开口说,“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你从小就被人宠到大,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所以陶易出了事,你就受不了了。你甚至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都是陶易实实在在做过的,就算他因此受到了惩罚,那也都是应该的。陶易坐牢你伤心,那他杀了我的孩子呢,我是不是该比你更伤心。不但如此,我爱的男人还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和你上了床。你看,你爷爷多么的残忍是不是。”
“你说得没错,如果你死了,可能以墨对我就会有疙瘩,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陶雨桐,你到底还是太天真了。以墨有多爱我你不知道么,他会为了我扳倒陶易替我报仇替他儿子报仇,那么总有一天他也会忘了你的死然后和我重新在一起。就算他心里有疙瘩,也会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湮灭。是啊,你们是上了床,可我们都知道他并不是自愿的,就算我心里也有疙瘩,可只要你死了,说不定哪天我也想通了,我和他还是会在一起,还会生可爱的小宝宝。你以为那个时候,谁还会记得一个自己作孽着用死来阻止我们在一起的蠢女人?”
陶雨桐的手,忽然动了一下,顾尾鸢捕捉到,接着往下说。
“如果你执意要死,我肯定不会拦着你。因为,你不过是在为我创造机会而已。陶雨桐,你可真傻,你选择了死,就是选择了自动退出,你死了,你以为你争得过我一个活人?”
“你怎么会这么天真?”
说到这里,陶雨桐的眉头皱了一下,眼珠子动了动,似乎极其挣扎。
顾尾鸢连忙又说,“你信不信,只要你一死,我马上就和乔以墨结婚。你要不要试不试,只要我提出结婚,他一定会答应的……”
陶雨桐的眼蓦地睁开,转眸便是冷冷看向顾尾鸢,神情激动。
顾尾鸢暗自松了口气,立刻起身去叫医生。
她走出去,乔以墨正站在走廊上抽烟,“她醒了。”
话落,她尚未反应过来,乔以墨已经不见踪影,进了病房。她苦涩的笑了一下,老实说,如果陶雨桐真的死了,她刚才说的那些话,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实现的可能性吧?
顾尾鸢抬步,去叫医生。
医生为陶雨桐做了全面的检查,最后松了口气说,“醒了就好,不过病人还是很虚弱,千万不要刺激她。”
陶雨桐醒来,乔以墨终于松了口气,陶雨桐的身体很是虚弱,不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自从陶雨桐醒来,顾尾鸢便没再进过病房,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去刺激她,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她不想刺激她,让她又晕过去。
待陶雨桐安睡了过去,乔以墨这才起身出了病房。
“你先回去休息吧。”
顾尾鸢闻言,看了眼疲惫的他,本想说让他也回去休息一下,但到底没有说出口,只点点头道,“好。”
她转身,又听乔以墨忽然说,“小鸢,对不起。”
顾尾鸢停住脚步,她不想去想这句对不起里到底包含了多少,到底他是在为什么事情对不起,她都不想去想,她只是点点头说一句“我知道了”,然后再次抬步。
疲惫的走到医院外面,她抬手准备召出租车,一辆空车停在了面前,她犹豫了一下,却最终没有上车,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走到一家快餐店,买了点饭菜和一份煲汤,转身回了医院。
顾尾鸢刚走到病房处,便看见有大量的医护人员涌入陶雨桐的病房,她被挤在病房外面,她站在门口,听见医生说,“对不起,乔先生,伤口太深,失血过多,病人已经……”
医生没有再说下去,也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
手中的饭菜滑落,热汤洒在自己的脚上,烙人的烫,她紧紧捂着自己的嘴,眼泪汹涌而去,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医护人员陆陆续续离开,有些带着叹息,有些面无表情,面对生死,早已习惯。
乔以墨坐在病床前,他的双手紧紧捏着陶雨桐的手,手腕上是触目惊心的红,还有鲜血在缓缓的流出来,染红了乔以墨的双手,他却丝毫不在意。
他背对着她,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她感觉得到,他的眼泪。
顾尾鸢站在病房里,不敢上前一步,也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的病房里忽然响起乔以墨的哽咽,这个男人,就这么大声的无助的哭了出来。
顾尾鸢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冲动,她听见他的哭声,她忽然上前,将他抱在怀里,眼泪吧嗒流下来陪着他一起哭。
“你别这样……你别这样好不好……”她从没看见这个男人哭泣,他的眼泪,让她无措。
乔以墨哭得伤心,就好像一个受了伤的女人一样,没有丝毫的顾忌。
“她说让我永远不跟你见面,我说你应该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们再说这个问题……”乔以墨哽咽着说,“她一定要我给她承诺,我不过是沉默着没有回答,她就激动了起来。”
乔以墨哽咽着,一时间竟有些说不下去,半晌,他才继续开口,“她说明天就要跟我扯证,我说好……她让我想办法保住陶易,我说好,就算再难我也会想办法,哪怕让他越狱……可是她又说让我发誓我不爱你……”乔以墨一度哽咽得说不话来,顾尾鸢抱紧了他,“我说不出口……她就……她就……”
顾尾鸢仰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谁说陶雨桐傻呢,她很聪明啊。
*
陶雨桐出殡那天,天空下着蒙蒙细雨。
葬礼很是隆重,乔以墨站在最前方,抱着陶雨桐的遗像,他的身旁,锦衍替他打着伞,即便伞够大,他还是小心的将陶雨桐的遗像护着,生怕淋到一丁点的雨水。
雨桐生前身体不好,总是容易生病,淋不得雨水。
参加葬礼的人,陆陆续续的散去,只余下他和锦衍,站在墓碑前。
墓碑上,陶雨桐巧笑嫣然,明媚如同三月的春光。下方,写着,吾妻陶氏雨桐之墓,夫,乔以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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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王凯丽撑着伞,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道,“既然来了,怎么不过去?”
顾尾鸢摇摇头,“她生前就不喜欢我,死后也一定不想我出现在她面前。”
王凯丽叹息一声,她看得清楚,那墓碑上的字,她想,小鸢也看见了吧,她的视力比她好。
顾尾鸢静静的站在那里,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那个静默不动的黑衣男人身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终于动了,他转身准备离开,忽然又顿了下脚步,转眸看了过来。
遥遥相望,四目相对。
细雨蒙蒙,有些许水雾迷茫了双眼,就仿佛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却又仿佛都已记忆模糊。
良久,顾尾鸢笑了一下。
乔以墨有些恍惚,也轻轻笑了。
“走吧。”顾尾鸢忽然说。
王凯丽下意识问,“去哪?”
顾尾鸢想了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