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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内。
柳初漾面红耳赤的整理着衣衫,反而观之宋瑜,他倒是副很淡然的模样,则慢条斯理地弹了弹身上的衣服。
“谢谢……”柳初漾开口道谢着说道。
宋瑜语气生冷,“不必,你的恩情我已报答,从此以后各不相欠。”
柳初漾心钝钝的疼,她对他说了那番绝情的话,他还肯帮她便是好事,难不成还指望他继续温情相待吗?
“吉祥,苏家大院后门停车。”宋瑜再次吩咐道。
柳初漾怔了怔,他为自己想的还真周到。
一路上,柳初漾绞着自己的衣袖,不知该说些什么,打破这沉默。
所幸,苏家离城门并不远,很快,两人的尴尬便到了尽头。
柳初漾望了眼宋瑜,说道,“王爷,那我就告辞了。”
说完,柳初漾便转身下车。
“若改变主意,你知道怎么找到我。”宋瑜清冷的声音响起,听不出情绪。
柳初漾下车的身形顿了顿,终究还是未回头。
“走吧。”柳初漾才刚下车,宋瑜便开口说道。
微风吹过车帘,宋瑜的脸若隐若现,他直直的望着面前,轮廓分明,侧颜动人,不轻易的便拂动了柳初漾的心。
柳初漾不自觉的向前迈了两步,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颓然的低了头,往苏家大院走去。
想必苏家早已知晓了苏展舟和苏墨川的死讯,门框上挂着条条白纱,灵堂已然布置好,柳初漾没想到,时隔几月,她竟然要再次经历失去亲人的痛苦。
正在柳初漾怔忪之时,惊喜的声音响起,“师姐,你回来了?”
柳初漾抬头看了眼,竟是柳阳,“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回逍遥派?”
柳阳欲言又止,警惕的看了下周围,而后将柳初漾推到隐蔽的地方,说道,“师姐,先别说那些了,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
“为什么?我还没来得及祭拜外公和舅舅,怎么能离开?”柳初漾心中不解,询问道。
柳阳心中着急,问道,“那日跟我们一同去往归云山庄的宋瑜宋公子,是不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瑜王爷?”
“你也知道了?”提及宋瑜,柳初漾的神色有些黯然,淡淡的开口。
“何止我知道,全天下的英雄豪杰都知道了,而且他们都说……”柳阳胆怯的望了柳初漾一眼,不知该不该事情说出来。
“说什么?”不知为何,柳初漾的心中陡然生起不好的念头,着急的询问道。
柳阳咬了咬牙,还是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他们都说,正是师姐与朝廷勾结,才透露了前去刺杀皇帝之事,害得数十名武林好汉被捕,并且为了隐藏你的身份,官府还将他们全都……一一杀害了……”
听完这些,柳初漾的脸色苍白,抓住柳阳的手,急切的解释道,“师弟,你相信我,事情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没有害人……”
“师姐,我当然相信你,可是这话是盟主说出来的,他为何无缘无故的陷害你?”柳阳疑惑不解。
柳初漾蹙了蹙眉,“你说,这谣言是赵英男散布的?”
还没等柳阳再多说话,便有人发现了躲藏在角落里的两人,惊叫着说道,“快来人,柳初漾在这儿。”
“师姐,你快走,这些人都被蛊惑了,若是你落到了他们的手里,肯定会被当做叛徒的。”柳阳边推搡着柳初漾,边焦急的说道。
柳初漾却是推开了柳阳,镇定自若的说道,“不,我不走,我要留下来,在各位武林同道的面前,揭穿赵英男的真面目。”
柳阳还想在劝阻,但已然来不及了,一众披麻戴孝的人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围成了铜墙铁壁,想逃跑也是枉然。
“你这个叛徒,害死了那么多人,还敢回来!”尖锐无比的声音响起,带着清晰的恨意。
柳初漾抬了头,那人的面部扭曲,脸色苍白,眼泪还未干涸,头发有些散乱,一身孝服,是表姐苏影怜。
“表姐,你误会了,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柳初漾慌忙地想要解释,虽说苏影怜是她的表姐,但只有幼时见过几面,并未有深交。
赵英男同样披麻戴孝,一张老脸早已累积斑斑,手颤颤巍巍的指着柳初漾,大喊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数十个弟兄把身家性命交给你,拼命护你的周全,可你呢,却跟当朝王爷早有勾结,将我们全部出卖,害得我们身陷大牢。”
“你胡说,明明是……”柳初漾连忙反驳,明明是赵英男害了他们,现在却站在众人面前理直气壮的指责她,将所有的罪行都推给她,世人怎么能被这只言片语所蒙蔽?
赵英男步步朝柳初漾逼近,大声呵斥着说道,“我胡说?呵呵……要不是我们恰好撞见了宋瑜救你出去,揭穿了你们两人的关系,你们也不会伪装成来救我们的模样,还让我们喝下了毒酒,而后你们打开牢门,想要杀人灭口,可你们没想到,我等武林人士,均将生死置之度外,苏老爷子他们拼尽全力拖延住贼人,就是为了让我逃脱,拆穿你的真面目!”
“柳初漾,你个贱人,爷爷和爹对你那么好,你竟然狠的心将他们杀害,简直狼心狗肺!”听到这,苏影怜嘶吼着大叫道。
“表姐,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柳初漾泪花闪现,望向她的眼神那般狠毒,几乎要把她凌迟了般。
“掌门,真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逍遥派帮不了你了。”这时,躲在人群中的傅延平也露了面,满脸沉痛的说道。
“这种人,怎么能做逍遥派的掌门!”
“武林的败类,杀了她,为诸多英雄们报仇!”
柳初漾听着此起披伏的声音,心中一阵刺痛,大喊着说道,“各位前辈,你们都被赵英男这小人蒙骗了,他才是杀害诸多武林前辈的凶手,是他与朝廷勾结,出卖了我们,还杀了我爹,我亲耳听到的!”
话音落,现场归于一片沉寂,柳初漾含泪说道,“真的,你们相信我。”
苏家后院,一群身穿孝服的人正与柳初漾对峙。
原本,柳初漾以为说出了事实真相,就可以挽回众人的信任,让他们杀了赵英男为外公和舅舅报仇。
可谁知,事实正好相反,讨伐她的声音更为激烈了。
“死到临头,还想着把罪责推给盟主!”
“你以为这样说,我们就会相信你了吗?”
“贱人,杀了她,为武林手足报仇雪恨!”
柳初漾抬头,正看见赵英男奸诈的笑,带着些不屑与讥讽,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时的情景般。
“你,到底给大家说了什么!”柳初漾气急,大喊着问道。
赵英男背后着众人,表情没人能看到,他分明挑衅的说道,“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难不成你以为我还会为你隐瞒?”
望着柳初漾气急的神色,赵英男无声的描绘了口型,“有本事你杀我啊。”
柳初漾怒火直冲心头,当下也没顾忌其他,迅速拔了刀,架在赵英男的脖子上,恶狠狠的说道,“赵英男,你个卑鄙无视的伪君子,今天我便杀了你,为外公舅舅报仇,是非公道,日后自有定夺!”
柳阳连忙上前拉住柳初漾,着急的劝说道,“师姐,你别冲动啊,要是你现在杀了他,只怕别人都会以为你要杀人灭口。”
正在柳初漾犹豫之时,对面忽的有暗器袭来,她躲闪不及,手中的剑被震落,手背也划出了道长长的伤痕,渗出滴滴鲜血,“休要伤害盟主。”
“师姐,你没事吧。”柳阳连忙上前扶住柳初漾,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可赵英男还不打算放过她,忽的将衣衫解开,露出道狰狞的伤疤,悲戚的说道,“柳初漾,先前你在天牢中伤了我,这道伤疤犹可看的清晰。”
说完,赵英男便转了身,让众人看的更清楚。
众人皆是惊叹,这伤疤之深,若非有着顽强的毅力,根本不可能逃得回来。
紧接着,赵英男再次说道,“我之所以对这件事绝口不提,全都是看在你已逝去的爹的面子上,柳师兄乃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无人不对他敬仰,我身为他多年的好友,不想因你坏了他的名声。可是没想到,你如此冥顽不灵,我一再忍让,你却变本加厉,诬赖我不说,还想置我于死地。”
赵英男的表情分外沉重,若不是事关她本身,柳初漾都要夸赞句演技真棒了。
“事到如今,我已不能再退让了,你说你是冤枉的,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赵英男眼神锐利的望着她,询问道。
柳初漾沉默,唯一的证据便是宋瑜,可她若将实情说了出来,免不了又被有心人大作文章。
“你我一行人皆因行刺皇帝失败锒铛入狱,你敢不敢向在座各位解释解释,你是怎么毫发无伤的逃出天牢的?”赵英男步步逼近,语气越发凌厉。
柳初漾再次沉默,是宋瑜将她救出去的,可偏偏话到嘴边,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再者,逃狱事件后,皇帝派大量官兵全城搜索,你又是怎么躲过他们的追捕,顺利的来到苏家后院?”看柳初漾并未说话,赵英男更得意了,追问着道。
“我侥幸逃出天牢,却被黑衣人追杀,那些人以为我必死无疑,便告诉我他们是你和宋瑜派来的,谁知我命不该绝,正遇上我门中弟子,将我救了下来。你之所以敢肆无忌惮的回到苏家,是否以为我已被杀死,没人能拆穿你的真面目了!”话说到最后,赵英男底气十足,已不再是疑问的口吻。
柳初漾慌乱的摇头,“根本就不是像你说的这样,我没派过杀手!明明是你,杀了外公和舅舅,明明是你!”
赵英男嗤笑了番,说道,“如果不是你,为何我刚才问的问题你全都答不上来?你以为死无对证便可以蒙骗众人了吗?”
“柳初漾,亏我爹爹和爷爷都对你那般好,姨母去世的早,他们恨不得将全部的爱都弥补在你的身上,可你居然那么狠心,下得去这毒手,今天我就替天行道,黄泉路上去忏悔你的罪行吧!”苏影怜这样说着,便高举起了剑,直直的朝柳初漾的方向掠来。
柳初漾下意识的拔剑拨开苏影怜的攻击,原本不想争强斗狠,怎奈苏影怜招招狠戾,半点不给柳初漾留开口的机会,看那架势,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师姐,小心哪。”柳阳在旁担心的喊道。
傅延平皱了皱眉,沉声说道,“柳阳,即便你与柳初漾平素关系要好,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实在不应偏颇,还不快站到我的身后来!”
柳阳为难的看了眼傅延平,在看了看打斗中的柳初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苏影怜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若不是她只守不攻,这场战斗早就结束了。
“师兄,我们自小一同长大,你应该知道,师姐她不是那样的人。”柳阳为柳初漾辩驳着说道。
傅延平声音更是阴沉,“事实已经摆在眼前,难道你还想帮那个叛徒不成?”
柳阳紧皱着眉头,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听到傅延平挑衅的话语,柳初漾再也忍不住了,一脚将苏影怜踹到了老远,大声说道,“师弟,你别听他的,我爹就是被他害死的。”
“柳初漾,你是疯狗吗?见谁都咬一口?”傅延平心猛地收紧,做贼心虚,难免口不择言了些。
说完,他便也冲上前,与柳初漾厮打了起来,以免她说出更多不堪的话来。
对苏影怜,柳初漾尚可手下留情,可对傅延平,这个人面兽心的杀父仇人,她绝不心软,使出了全身本领,希望能为父报仇。
“快看,她想杀人!”人群中,不知谁喊了声。
紧接着,便有几人先后加入战局,帮衬着已处于下风的傅延平。
双拳难敌四手,柳初漾即便武功再高强,也敌不过那么多人合伙发难,几番争斗便败下阵来。
打落在地,柳初漾身受重伤,口吐鲜血,全无半点还手之力,正前方,傅延平的剑锋朝她袭来,斜上方,赵英男轻蔑的笑意刺痛了她的双眼。
她心有不甘,但只能缓缓闭了眼,等待死亡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