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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雪悄悄的靠近声音传来的地方，用手拂开旁边掉下来一半的窗子往里看去，不禁大吃一惊。
明黄的龙袍，就是个傻子也知道里面的是谁了，只是慕容雪实在不敢相信南宫傲此时的动作，半跪在床头，用手一寸寸的拂开上面的灰尘，哽咽的声音带着绝望和心痛。
“纤云，我想你啊，你知道我想你对不对？”似乎是等待着回音，南宫傲微微探着身子靠近床边儿。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不敢想那一晚，我不敢想这含香殿，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江山？！江山啊！让我重新来过的话，我宁愿与你策马江湖，策马江湖多好，我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
南宫傲抬起袍袖擦拭脸上的泪痕，微微皱眉站起来昂头望着穹顶。
慕容雪悄悄的倒退，她并不怕惊扰圣驾，但是却不忍心打扰。
“十九年了，难道这冰冷的皇宫中还有人记得她吗？出来吧，朕不会怪你。”
慕容雪愣住了，她太大意了，要知道南宫傲的一身武功简直是高深莫测，自己如此紧接若是能不被发觉那简直是个笑话。
微微停顿了一下，缓缓的走进去站在门口，怯生生的说道：“皇上，臣女迷路了。”
南宫傲身体一僵，转过身看着门口的人叹了口气，招了招手说道：“侄女，来，陪朕说说话。”
慕容雪知道走不了，硬着头皮走进来福了福。
南宫傲狭长的眸子瞳孔缩了缩，开口说道：“是紫鸢还是秀儿？”
慕容雪惊恐的抬起头盯着南宫傲，下意识的倒退一步说道：“皇上，臣女迷路了。”
南宫傲叹了口气，当了这么多年的皇上，臣子的嘴脸看得多了，沉声说道：“侄女，朕不希望你也撒谎。”
慕容雪抿着唇不说话，把手缩进袖子里那张图揉成了团。
“其实从你第一次进宫穿的衣着，到去皇后宫里赴宴，朕就猜到了，告诉朕为何想要那么做，你和夜玄什么关系？”说到最后，南宫傲的声音几乎冒着冷气，让人不寒而栗。
慕容雪暗自咬牙，开口说道：“臣女和大祭司并无关系，只是小时候听到人说起贵为天子的当今皇上，为了深爱之人宁愿屈尊降贵，以至于当着全城百姓的面为她牵马坠蹬，所以、所以臣女好奇。”
南宫傲背负双手，往前走了两步，而慕容雪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家逢巨变，臣女侥幸存活被送去大祭司的枫叶山庄，可、可大祭司并不念及当日定亲之事，要置臣女于死地，幸好荷儿救我离开，才辗转到了槐树村。”
“哦？”南宫傲徐徐回身看着慕容雪，嘴角挂着一抹浅笑，舒了一口气。多年来夜玄的动作他尽量的无视，当日迎娶夜纤云的时候就对她承诺过，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自己都要以翁婿之礼善待夜玄，但是这不代表他可以容忍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
慕容雪的回答他已经料到了，夜玄去安国公府上提亲足以证明她没撒谎，这是让他倍感欣慰的。
“皇上，臣女所说非虚，您可以问问荷儿，当初若不是又人相救，臣女怕是早已经命丧黄泉了。”
南宫傲点了点头，说道：“可是你府上的白公子？”
慕容雪低下头小声说道：“是。”
“来含香殿只是好奇？侄女，朕想听真话。”南宫傲的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
慕容雪知道，一个人若是说假话很容易被识破，高明的人会把假话放在真话里一起说。
“皇上，臣女在槐树村遇到一个疯婆子，她自称是椿儿，更胡言乱语的说是云贵妃的侍婢，而臣女……。”
“椿儿？”南宫傲似乎是在回忆，椿儿这个人隐约记得，竟然活着？想到这里顾不上皇上的威仪，伸手握住慕容雪的肩膀急急的问道：“她都说什么了？说什么了？”
慕容雪故作惊恐的看着南宫傲，脸色也及其配合的变白了。
“别怕，别怕，告诉伯父她都说过什么？”南宫傲知道自己吓到她了，急忙软了口气问道。
慕容雪装作回忆着说道：“她说人都死了，说，说云贵妃……。”故意停顿，抬头看着南宫傲的眸子，一丝血丝从眼底攀援而上。
“说云贵妃怎么了？”
“她说云贵妃诞下了龙子，还说什么周贵妃来了。”看到南宫傲的要杀人的神色急忙继续说道：“不过，臣女见到椿儿的时候，她神志不清身中剧毒，所以那话倒是信不得。”
南宫傲放开慕容雪，转身看着外面淡淡说道：“伯父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慕容雪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当年我年轻气盛，以为皇权之下再无珍品，所以我渴望登上九五至尊。”说到这里，南宫傲叹了口气。
“可是当我登上了皇位才发现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我心里最珍贵的是那个每日陪着我读书练剑的小女娃。”
“云贵妃？”慕容雪下意识的问了句。
南宫傲点了点头，当年纤云因为我心中只有江山，一气之下随着她的师父冷沧海离开了。”说到这里，南宫傲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着慕容雪问。
“我听说云贵妃一直跟随他师父在天门，难道不是？”
南宫傲回头看着慕容雪，淡淡说道：“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慕容雪尴尬的笑了笑，心里愤恨自己多嘴，言多必失的道理都忘记了。
“起初冷沧海只是偶尔带着纤云离开，直到我登上皇位纤云就再也不愿意回到祭司府了，夜玄是我的恩师，而我是他最得意的学子。”
南宫傲看着紧抿着嘴儿的慕容雪笑了，继续说道：“后来我九次上天门，只为了能见到纤云一面，直到最后我要禅让了皇位，纤云知道我这许多年来付出的太多，不忍我放弃，才回到了祭司府。半年后答应我入宫为后。”
“皇后？”慕容雪好似突然想明白了许多事情，忍不住惊叹了一句。
南宫傲点了点头，皇后，他的江山若是真该有后的话，那就只能是夜纤云，可老天不随人愿。
“万万没想到，万里江山朕都守得住，却没有守护住一个自己深爱的女人，边关告急，为了稳固江山御驾亲征，丢下了已经身怀六甲的她，最终飞马归来的时候，只剩下了冰冷的含香殿，再无纤云，也没有了我们的孩子。”
似乎是耗费了许多力气，南宫傲身体颤抖着扶着旁边的门框。
慕容雪急忙上前一步，扶着南宫傲轻声说道：“那个孩子呢？”
南宫傲摇了摇头，这许多年自己不是没想过，当时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只有纤云的尸体，而旁边襁褓里的婴儿早已经青紫了。
为了查处真想，甚至不惜与已经死了的婴儿滴血认亲，他不是自己的孩子。
“也许随着纤云去了吧。”南宫傲踉跄的坐在布满灰尘的椅子上，单手扶着额头。
慕容雪心里悲呼，傻皇上啊，你怎么就不留心点儿夜玄所谓的养子呢？那可是你的皇儿啊！
“今天是纤云的祭日，朕只想用夫君的身份来看看她，十九年了，朕第一次鼓足了勇气来这里。”南宫傲说着，抬头看着慕容雪，轻声问道：“你不会也知道今天是她的祭日吧？”
慕容雪急忙摇头，她不知道是夜纤云的祭日，同时，这一天也是夜千羽的生辰。纤云？千羽？夜玄难道用这样的方式让千羽知道自己的身份吗？还是用这样的方式提醒夜千羽，他是夜纤云的儿子，必须要为母亲报仇？
浑身发冷，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好了，这是整个后宫的禁地，还是朕送你出去吧。”南宫傲说着，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破败的含香殿带着慕容雪往外走去。
在门口，皱起眉头低语道：“狗奴才，竟然让朕的含香殿荒芜了，该死！”
慕容雪只是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尽量的让烦乱的心绪平和一些，她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自称为朕的皇上，自己若是一步踏错也许就万劫不复了，自古帝王无情或许太武断，但是帝王的杀伐果断却是必备的性格，她不是夜纤云，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让皇上心软的人了。
远处，一袭凤袍的懿德皇后眸子里燃着妒火，看着远处一前一后走出含香殿的两个人攥紧了拳头，顺着手纹一滴鲜红的血珠落下。
“慕容雪！你敢做第二个夜纤云，哀家就让你慕容一族永远消失！”
慕容雪突然觉得好不舒服，下意识的回头望了望来路，空无一人。
“侄女，朕派人送你回去可好？”南宫傲停下脚步开口问道。
慕容雪急忙推辞，转身告退。
望着慕容雪离开的背影，南宫傲眉头紧锁。
“白羽？夜千羽！难道朕的皇儿真的没死吗？”
坐在踏月上的夜千羽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嘴角勾起一抹暖笑，拍了拍踏月的脖子朗声说道：“踏月，你听到没有？雪儿想我了，快，我要马上看到她。”
踏月一声长嘶，在官道上留下一路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