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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生病
游艇停泊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头顶的星星似乎触手可及，四周一片静谧，看不见人烟、水泥建筑、树木花草，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艘游艇。
顾韵蓉倚在游艇甲板的栏杆上，身心放松至极。
夜已深，徐睿睿不愿意进房间睡觉，精神十足地躺在甲板上的躺椅里。
鲨鱼来了怎么办？
会不会有海啸？
他紧张又兴奋地问身旁的厉云擎。
厉云擎慢条斯理，极富耐心地从科学的角度答难解惑。
世界末日来了怎么办？这是诺亚方舟吗？
“睿睿，不许再烦云擎叔叔。”顾韵蓉出声制止道，不知道小孩脑袋里都在想什么，没完没了的问题。
厉云擎陪徐睿睿进舱睡觉，游艇有两层，套房、客厅、会议室、厨房一应俱全，就像个小型的别墅。
厉明山夫妇已经睡着了，顾妈和表姨待在海边别墅里。
厉云峰抱着大妞二妞在套房里走来走去，可能是第一次出海的缘故，双胞胎刚开始过于兴奋，等到天一黑，两人就开始哇哇地哭，吵着要妈妈，连最喜欢的冰淇淋都不吃了。
现在她们趴在厉云峰的肩头，半睡半醒，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只要厉云峰一停下来，她们就哭。
厉云擎经过套房门口，驻足停一下，爱莫能助的看一眼厉云峰，哭闹的大妞二妞脾气变得很坏，只要厉云峰一个人抱，连爷爷奶奶都不能碰她们。
厉云峰也很头疼，以前大妞二妞再怎么哭闹，稍稍一哄，都是能哄住的，今天是油盐不进了。
看她们差不多睡着了，厉云峰抱着两人，跟她们一起小心翼翼地躺到床上，单调地走来走去，而且一走就是好几个钟头，他也有点累了。
很快厉云峰就被烫醒了，怀里的两人烫得像火炉，而且身体一抽一抽的，她们在抽搐！
“宝贝醒醒。”厉云峰嗖地一下爬起来，伸手轻拍她们的脸。
两人紧闭着眼睛，脸红得像煮熟的虾，手脚不停地抽搐。
“阿加，回去！”厉云峰跌跌撞撞地飞奔出套房，冲外面大吼，阿加是他雇的游艇驾驶员。
一楼的阿加答应一声，立即驾驶游艇，调头回去，到岸至少也要两个小时，甚至更久。
厉云擎拨打急救电话，确保只要游艇一靠岸，救护车就等在岸边。
“天啊，这么烫！”厉明山和茉莉也被吵醒了，茉莉一碰双胞胎的额头，一下就被吓得眼泪汪汪。
厉明山拿来药箱，厉云峰接过体温计，给她们量体温。
“会不会是癫痫？”茉莉哽咽问。
所有人的心都往下一沉，抽搐不停，看起来很像是癫痫。
高烧40度！
厉云峰拿着体温计的手一抖。
“天啊，会烧坏脑子的。”茉莉哭出声来。
“大妞，二妞。”顾韵蓉搂着儿子，在一旁轻声叫道。
徐睿睿也跟在后面叫妹妹的名字。
大妞二妞毫无反应，身体抽搐着，两只眼睛已经开始向上翻了。
厉明山当即给朋友打电话，让他们想办法带着医生乘直升飞机过来，让医生直接空降到游艇上。
“先降温！”厉云擎提醒道。
厉云峰用毛巾包住冰袋，敷到大妞二妞的额头上。
“给顾小离打电话。”他吩咐道。
“给她打有什么用！”茉莉直跺脚。
顾韵蓉拿起卫星电话，快速拨通顾小离的手机号码。
打通了，她拿着电话举到厉云峰耳边。
“我们在海上，大妞二妞高烧40度，身体抽搐。”厉云峰哑声道，语速很快，声音有些发颤。
“先降温，冷毛巾敷额头，温水擦身，保持通风。”顾小离语速也很快。
厉云擎转身就往洗手间走，接一盆温水。
“会不会是癫痫？”厉云峰艰难地问。
“高热抽搐，不是癫痫，白天是不是玩得很疯？”顾小离异常冷静地作出判断。
“是。”厉云峰应道。
“晚上哭闹不睡觉，大人一直抱着，大人的体温会传到她们身上，引发高热，高烧导致抽搐。降温多给她们喝水，热退下来，就不抽搐了，没必要去医院检查脑电波，放松。”顾小离一口气说道。
将大妞二妞抱到甲板上，让她们躺在躺椅上，茉莉和顾韵蓉用温水帮她们擦身，厉云峰不停地换她们额头上的冷毛巾，厉明山和厉云擎拿着奶瓶站在一旁，奶瓶里装着温水，随时准备给她们喝。
游艇靠岸的时候，大妞二妞已经停止抽搐了，救护车等在岸边。
厉云峰坚持等到明天，再决定是否要去医院。
医院是细菌集中地，很多孩子就是在就医过程中，染上病。
大家一起回了别墅，每个人都很累，却没人睡得着，轮流照看双胞胎。
天蒙蒙亮，大妞二妞的高烧彻底退了下来，肚子饿了，顾妈和表姨喂她们喝米粥。
厉云峰倚着门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们两个看。
在游艇上，她们刚开始哭闹的时候，他用冰淇淋哄她们，她们居然说不吃冰了，要妈妈。
眼睛有些发涩，厉云峰转身离开，出去透透气。
顾韵蓉脱了鞋子拎在手上，低头踩着软软的细沙。
“厉云峰——”扭头看见远处的厉云峰，她挥舞着手上的鞋子，大声地喊他。
她身后的海被刚升起的太阳照得金光粼粼的。
厉云峰朝她走过去。
顾韵蓉放下高举着的两只手，偏着头，咧开嘴角冲他傻乐。
走着的厉云峰也不由得笑起来。
想想他们一直是剑拔弩张的，如此温馨的相处模式可是第一次。
“厉云峰，能不能别离婚啊？”两人并肩往前走，顾韵蓉充当说客，这也是她跟顾妈此行的目的。
“为什么？”厉云峰问她。
“顾小离太讨厌了，长得又丑，再离婚，谁还会要她？”顾韵蓉重重地叹一口气，这是她一直担心的。
她一直担心顾小离会嫁不出去，顾小离不是她，她离婚了，照样有男人追，顾小离一旦离婚，只能孤苦到老。
厉云峰不置可否地笑笑，顾韵蓉的思维也很奇怪。
想到大妞二妞，顾韵蓉再次叹一口气，大妞二妞也可怜，长得跟顾小离一样丑，以后的人生注定要艰难。
这么丑的孩子，再落到后妈手里，那就是人间惨剧了。
“大妞二妞也离不开妈妈呀。”顾韵蓉委婉地说，没直说双胞胎长得丑。
“你不后悔？”厉云峰逗她。
“我有回忆就够啦！”顾韵蓉落寞地笑笑。
“回忆？”厉云峰侧脸望着她。
顾韵蓉掏出手机，给他看手机里存着的小学课桌，每一张课桌上都刻着他的爱情宣言。
厉云峰也很诧异，他只刻了他坐过的课桌，其他的可不是他刻的。
这事已经无从追查了，注定是一桩悬案。
厉云峰直接帮她删除这些照片，人没必要活在回忆里，只要大步往前走，总能看到美丽的风景。
“厉云峰，你讨厌啊。”顾韵蓉气得直捶他。
“傻姑娘。”厉云峰笑着摸摸她的脑袋。
顾韵蓉鼻子一酸，一头扑进他怀里，“回不去了，是不是？”她哽咽问。
“回不去了。”厉云峰俯身抱紧她，是时候放下她了。
她是他孩提，少年，青年时期，魂牵梦萦的傻姑娘，担心她太笨，被坏人骗，他严防死守，她还是被坏人骗走了。
“别再犯傻了。”厉云峰摸摸她的脑袋。
他也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