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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进击生死的角斗场
雷鸣般的咆哮，那是巨人嗤之以鼻的声响。火热的肆意扬散的烟尘弥乱在整个训练场上。巨人骨骼颤抖所爆发的热量异常剧烈，稍微靠近他就会被烧烂皮肤。
地面在巨人突然降临的瞬间塌陷，方圆十公里内的生物都为之震颤而不敢出声。巨人的长矛捅穿了聂卡夫的肚子，两眼还异常惊惑地想要看清楚敌人的面貌，狰狞地暴突着。
这个高大的男人慢慢沿着长柄滑落，最后摔在了尼尔等人的面前。在这里的所有人，根本没有任何仇恨、愤怒或者悲伤的情感，因为这一切全部被恐惧所吞噬。尼尔跪在地上大喊，发了疯似的嘶哑着叫，无助地颤抖着瞳仁，恐惧压得他喘不过气。
其他人也是类似的反应，傻愣愣地盯着十五米高的巨人，浑身发抖。从这么近的距离，无法看清楚巨人的样貌，但能知道他一定有着吃人的眼睛和血红的獠牙。巨人凶狠的气场压抑全场。
这时有个男人的身影缓缓从逐渐消散的烟尘中走出来。他打扮的很朴素，手持一把白扇，有着雪白的皮肤和修长的身材，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球有三种色彩，从外到里为黑、紫、蓝。——这是普通极人与人类最大的区别。人类无法解释极人的眼睛构造，因为对于人类而言，虹膜只能决定一种色彩才对。
“哟，各位。这个训练场的教官是哪位？我只是偶尔路过，想要来找找乐子，顺便帮你测验一下选手们的实力。”
极人发出像女人一般的声音，听得人很不舒服。尼尔一下子暴动起来，咧开弑杀的獠牙，冰冷的眼球喷射出仇恨的光芒，想要撕烂这个混账却被斯摩阻止。但他还是不停地怒号：
“你这个混账东西，竟然敢出这种事情，别以为老子会放过你！我要宰了你！宰了你！！！”
“还不住口，尼尔！”斯摩急了，张开双手奋力阻挡着尼尔进攻。
“可恶啊——！！！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人类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一直遭受虐杀？！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尼尔！！！”
斯摩必须避免尼尔引起对方的不悦，冲着他怒斥一声，便将他朝依露和晤形所站的方向丢去。被伙伴们接住后，尼尔才慢慢恢复理智，但是依旧恨得咬牙切齿，嗔视的眼神告诉极人下一秒变会把他撕得粉碎。
此时，其他人因为过分的恐慌而发生了动乱，甚至有跪倒在地上无法站起的人。斯摩站到了队伍的正中间，直视着面前笑嘻嘻的极人，憎恶的情感让他的眼神充满杀气。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块金牌，头也不回地丢在了尼尔的怀中，大喊：
“尼尔！带着大家快跑，然后到第五斗场。从今天开始，你们便是那里的角斗士。我给你的牌子是通行证，快逃，这里由我顶着！你们要坚强地活下去，我也许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但我不绝望，因为我从你们身上看到了人类的希望！活下去！”
在斯摩拼劲全力喊出来时，巨人的长矛从高空恶狠狠地砸向了他的脑袋，顿时与斯摩的手掌相碰撞，地面又一次断裂。尽管勉强挡住了一击，但是接住这巨大的长柄后，斯摩感觉的到自己的双臂已经报废。
这时尼尔开始行动了，指挥着大家快速逃跑。众人像是落荒的难民，甚至连难民也不如，只是像一群恐惧殊甚的野兽。极人却望着他们溃逃的样子十分喜悦，眯着眼睛笑了几声，缓缓从腰间抽出一把短枪，随便发出一枚子弹，瞬间打爆了兰奇的脑袋。
一秒前还活蹦乱跳的人，即刻成了无头的尸体，汹涌的血液从被脑袋打穿的地方狂喷，脑浆洒了一地后，只露出碎裂的脑壳。尼尔就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伙伴一个个被杀死，尽管痛恨自己的无能，愤怒地想要杀光敌人，但是他明白自己现在只能向前逃。
“可恶啊！大家只管跑，不要顾及后面！”
就在尼尔大喊的同时，三个伙伴纷纷死在了极人的枪下。血肉四溅的场景已经使那些人麻木，本能要求他们只爱惜自己的生命。他们拼命向训练场的出口逃去，幸运地发现了一辆马车，便由马泽驾驶着带领众人逃离了这个疯狂的屠宰场。
马车行驶了约半个小时，马泽开始只是在逃窜而并没有目的地，但等到恢复理智后便依靠指南针找到了第五斗场的方向。马车内的人也是过了许久才理解到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尼尔一个人默默地跪着，掀开车厢内的帘子，痛苦地注视着不断消失的训练场。不用任何人说，大家都知道斯摩的下场。
尼尔察觉到众人已回过神来，擦了擦眼角惊恐的泪水，扫视了一眼车厢内的伙伴，加上驾车的马泽，顺利逃出巨人魔爪的人共有八位。其中包括尼尔、依露和晤形三人在内，还有马泽、哈尔塔、岚成久、菈菈以及丽雅。他愤愤地说：
“大家，一起战斗吧！我绝对不允许极人和巨人的侵略，我们人类应该站起来反抗！如果不战胜他们，我们人类只有永远受折磨。这个世界明明有太多太多的美好，我们却无法享受，连生存的资格都没有。这太不公平，太荒唐了！”
哈尔塔为了消除内心剩余的恐惧，喝了口烈酒，对尼尔的话表示同意。菈菈吓得只是流泪，但没有任何恐惧的表情，在听到尼尔的话后，她才勉强笑着点了点头。大家都憎恶这个世界，憎恨人类不能拥有自由，都渴望通过战斗来取得幸福。
丽雅绑紧了四肢的弹匣，又调整了后背的长枪与腰间的一些零件，深沉地叹了口，怔怔地走到尼尔的面前气说：
“呐，尼尔。我也想宰了那群家伙，所以，我会出力的。我们已经是角斗士了，虽然只能加入第五斗场，但这也是很伟大的一步，对吧？”
车厢内的人各自表露了意见和今后的想法，突然，一个急刹车使得车内的人们翻了个底朝天。可怜的尼尔因为在最外边，所以所有的人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六个人的重量可不是开玩笑的，压得他涨红了脸，但发现依露比他的脸更红。因为依露压在尼尔身上，两人现在几乎是零距离，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稍不慎便会使嘴唇与嘴唇相互贴合。
幸亏岚成久没有完全压上去，不然尼尔早就升天了。不过由于他们七人叠成的肉球堵在了车厢口处，所以无法动弹。在马泽过来催促后，才被他解救。不过这个平日看起来非常冷静的男人，竟然在那一场景下笑得异常欢乐。
现在，他们已经到达第五斗场的入口处了。下车后，众人实在无法相信眼前所见到的城市之大。在一片浓密的大草原上，有一个巨大的、充满活力的城市。城门高约二十米，这是为了让巨人也可通过而设置的，毕竟第五斗场属于阿瑞斯的领域。
他们完全看不到城墙究竟延伸到何处，仿佛与这片土地连接在一起，通往了世界的另一个尽头。虽然站在城外看不到里面的景象，不过从出入的人群和从城市内发出的热闹气息来看，这里不愧是被称为“阿瑞斯第二大城市”的第五斗场。
第五斗场共有两万九千名人类选手，加上巨人和极人的数量不到三万。共有四百个不同类型（包括海陆空三种斗场）与不同规则的战斗场地，每个场地每日进行六场比赛，每场参赛人数为一至八人不等。
所以，一般而言，一人在一星期左右的时间内会轮到一次比赛。其余时间选手们可以参加锻炼也可以观赛，不过人类选手无法离开指定范围。
第五斗场共有八十万平方千米，是阿瑞斯最低等级的战斗场，却是五个角斗场中面积最大的斗场，非战士人口是全阿瑞斯最多。这是一个斗场圣地也是贸易圣地，所以人流量和观众很多。
接待尼尔等人的负责人名为阿诺，是一个热情之极的人。在把他们带入居住地前，为他们详细地介绍了这个斗场的特点。各个斗场的布置都是被打乱的，而人类角斗士分得了一块居住地，其余大部分均为贸易的地方。
这是一个非常热闹的城市，不愿离开科俄斯领地的极人是观赛的主角，巨人一般不会在人群密集的地方走动，所以不用担心哪个人不小心被踩死。
他们与来自78号训练场的十名选手住在同一幢宿房，宿房除了标号不同外，其余全部相似。连房与房之间的距离都是严格控制的。远远望去，宿区就像一块巨大的红色墙壁，没有一丝高低不平，为平顶设计的房屋。
尼尔经过一个斗场时，被正在战斗着的两名斗士的姿态所吸引，不经停下脚步观看了一会儿。斗士们的眼神中只有活下去的渴望，他们需要战胜的不仅是敌人，同时要克服自己，激烈地用生命比拼着。斗场中的沙尘经常因为战斗时掀起的大风而掀起，也带动着观众们的欢呼。
观众几乎都是双色眼的极人，他们的水平与人类相差不多。极人眼睛的色彩最多为五种，三种以上的极人形态与人类完全不同，也不是普通极人能够相提并论的。不过，三色眼的极人智力估计在人类三倍之上。
“好厉害，这就是角斗士……”
尼尔慢慢地被精彩的战斗吸引，勾了魂似的迷迷糊糊走到观赛台，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楚底下战斗的情景，学到对方的战斗方法。这也使其余的伙伴们停下脚步，纷纷走到尼尔的身边，伏在看台上露出兴奋的表情。
阿诺的年龄要比这些人大，摆出一副大哥拿小弟们无可奈何的表情，抓了抓脑袋笑着。突然他冷静地走到他们之间，深沉地注视了战斗的场景一段时间后，说：
“我是因为喜欢这样的人类才甘心做一个看门狗的。每当看到人类选手们拼上性命战斗时，就觉得，在这个世界中，唯一能搞让人性闪耀的地方就是这了。”
“你错了，阿诺。”尼尔向他传去犀利的眼神，“人类绝对不会永远失败，总有一天人类会获得自由。到那时候，人性的光辉无论何时都能看到！”
“啊哈哈哈……但愿如此呢！”
阿诺听后爽朗地大笑几声，拍了拍尼尔的肩膀，示意各位不应该久留，便带他们径直向宿房走去。虽说房子是量产出来的，不过与他们在忒弥斯领域中居住的房间相比，这里要强上好几倍。来自78号训练场的选手并不在宿房中，所以他们无法与之打招呼。
在众人分别被安排了一间住房后，阿诺告诉了他们角斗士必须遵守的规则，以及接下来他们这些新人需要做的事情。时间尚不到正午，在这些新人中需要找出一名代表作为组长，参加第一场比赛。通过组长的表现，来判断这一组新人的实力。
出于尼尔平日在训练场中出色的表现和优秀的领导能力，众人都不反对让他作为代表，更应该说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虽然依露有些抵触，但在尼尔自己的坚持下，也表示没有意见。于是，其他人进入了特定的观看台，尼尔进入新人角斗场的准备区进行出击准备。
这是一个普通的竞技场，直径约有一千米，可容纳五万人的观众台上坐满了观众，时不时有热烈的欢呼声从中爆发而出。尼尔站在这个竞技场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所有观众的脸孔，当然他发现了自己的伙伴正站在某处为自己加油。
尼尔是第一个从选手出场的通道走出的人，哂笑着怒视前方，浑身上下因为这身为角斗士的第一场战斗而兴奋地发抖。他感到上下的牙齿在震颤，肌肉不停地收缩膨胀，紧握着长刀手臂有种想要立刻砍死几头怪物的冲动。
其余七位选手也陆续登场了，他们都拥有着看似比尼尔强悍好几倍的身躯，各个是大块头。有高举着斧头也有将狼牙棒扛在肩膀装酷的男人，有对着观众们展露肌肉并且欢呼的选手。虽然都是第一次参赛，但他们非常熟悉这个角斗场。
这是一场混战，八人之中只能有一人获胜，然后进入下一场比赛。
很快，在观众的鼓掌声中，开赛的枪声响起。一群肥猪般的选手怒号着彼此厮杀，在沙漠的场地中奔跑，具有强大的杀伤力。但在尼尔眼中看来，他们简直不堪一击。他们的动作太慢，尼尔看到他们这样差的战斗力一下子失去了激情。
突然尼尔感受到脑后一阵剧痛，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打趴在地上，而一个瘦长的男人正举着带血的铁棍咧着笑容，嘲笑地对他说：
“好弱啊，你们这些家伙。”
尼尔的怒气值立即回升，阴沉着脸从地面上站了起来，恶狠狠地一把抓住对方的铁棍，额角爆裂出青筋，恐吓地说：
“你小子，不要命啦？！”
等对方察觉到尼尔是个不好惹的家伙时已经晚了，颤颤巍巍地想要道歉却被尼尔一下子扭断了拿着铁棍的胳膊。趁他痛苦地呻吟时，尼尔又把他踢飞，在他落地之前又恶劣地踩在他的脑袋上，将他的头踩入了沙土中。几秒钟，尼尔便解决了一个对手。
他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轻敌会导致严重的后果，摸了摸后脑被打出的血液，气愤地咒骂一声，在四肢上绑住喷射器，瞬间飞跃到了空中。在他想要一口气解决所有人时，从场地的一边掀起一阵巨大的沙浪，朝尼尔迎面扑来。
这是竞技场的机关，为了让观众们产生更加激动的情绪。但尼尔并没有失去理性，反而非常感谢这个时候袭来一阵沙浪。他往地面凶狠地砍出几刀，依靠刀风的反冲力继续往高空飞，终于高出了沙浪。
沙尘如同坚硬的铁壁，轰然倒塌，压在了地上不知所措的人身上。沙暴的冲击力将剩下的六人推倒，将其淹没在浓厚的沙层之下。尼尔随之从高空坠落，在空中用刀画了一个巨大的十字。即刻形成冰冷的刀风，猛烈地压向地面。
一阵巨响后，再度掀起狂沙一片。等到扬起的沙尘逐渐褪去，观众们才惊诧地发现那些被沙土埋起来的选手们被震得昏了过去。尼尔冲着那些“牺牲者”微微一笑，转而面向了全场的观众，伸出胜利的宝刀，引起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战败的选手退场后不久，第二场比赛接着进行。尼尔依旧站在这个竞技场上，他两眼怒视着一个巨大的铁门，从那里散发着极为不祥的气息。他的耳朵很灵敏，可以听到铁门后野兽们的低鸣声。
赛令一响，十几头狮身鹰面的怪物冲了出来，还丑陋地拍打着黑色的翅膀。这些估计是极人们合成的怪物，具有非常强大的战斗力。
野兽们聚集在一起不断长鸣，疯狂地踩踏着地面，向尼尔示威。不过尼尔没有因此感到害怕，也许是因为曾有一次一口气挑战过一百头怪物所导致的。相对的，全场的观众被这些野兽的气场所震慑。
尼尔先发制人，面对这样巨型的怪物，他的喷射器才能真正发挥作用。他根本没有把这些低智商的东西放在眼里，迅猛地穿梭在地面上，推进器的气流在尼尔身后卷起一阵阵沙暴。狮鹰们完全无法掌握尼尔的动向，就像小猫在抓寻移动的光斑似的，来回在场地上奔跑。
观众们看到狮鹰群纷纷追着尼尔乱跑乱窜，还发出气愤的叫声，发出狂热的大笑。尼尔得到了他们的好评，同时也引起一部分选手的注意。
在尼尔把狮鹰们耍得团团转后，开始进行激烈的反攻，在怪物的腹部与背部进行精准的劈砍。也许是因为对手是些吃人的野兽，所以尼尔没有手下留情。怪物的悲鸣一次比一次惨烈，将近三分钟后，十几头狮鹰全部被砍伤而不得动弹。
这惊吓得裁判不知怎么解释，因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可以在如此短时间内结束第二场战斗的选手。不过最后，尼尔在众人的欢叫中夺取了胜利。
他势如破竹，在最后一场与一位名叫蚂旗的男人战斗中，他也很快获得了胜利。不过蚂旗并没有尼尔想象的那样弱小，在战斗结束后，尼尔也有些支撑不住，喘着粗气单膝跪在地上。
尼尔没有杀死蚂旗，虽然在角斗场中死人是正常的，但他认为只要能够胜利便可。裁判宣布尼尔获胜，蚂旗眼睁睁地看着尼尔即将离开，自尊心让他吼叫出来：
“站住！为什么不杀死我？你在可怜我吗？”
“胜负已分，没有这个必要。”
尼尔通过战斗理解到他是一个守旧的人，难以抛下自尊也是正常，对于一个战士而言，尼尔也许正在侮辱他对生命的觉悟。但尼尔坚决不会这么做，因为在他身为一个战士之前，他还是一个有资格活下去的人。
尼尔捂着受伤的腹部向他走去，为了表示敬意冲他伸出了手，想要将他从地面上拉起。但是在那一瞬间，一个巨人从场地外跳了进来，恶狠狠地在尼尔的面前，顷刻间踩爆了蚂旗的脑袋。血浆喷洒在尼尔的面孔上，仇恨又填充了尼尔的双眼，巨人竟然再一次用这种残忍的方法杀死了自己所尊敬的人，轻率地夺去了人的生命。
不过，没等尼尔反抗，他的头已经被巨人的手抓住，身子也随之高举到十几米的高空。不论尼尔怎么挣扎，踢着双腿，依旧无法逃脱。在他惊恐地以为自己会被捏爆头颅时，发现巨人一双不解又愤恨的眼球正盯着自己，发出如洪钟般的声音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把这家伙杀死？失败者必须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