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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选择
这座城市是“忒弥斯”领域中相当知名的地方，被称为“最活跃的城市”。但现实并不如同字面上“活跃”的意思，在这片土地上完全不受法律（这些法律仅针对人类，对阿瑞斯与科俄斯的极人无效）控制。
也就是说，这是一块非法地带。人们可以干尽所有想做的事情，包括抢劫、偷窃、贩卖人口、强奸，更甚至可以随意杀人。只要你有令所有人都畏惧的力量，你便可以称霸一切。——这既是这座城市的特点，也是整个世界的原则。
尼尔三人度过了一个胆战心惊的夜晚后，走出了山林，越过几千米长度的草原，来到了这座城市。
时下已是正午，太阳火辣辣地高挂在空中，猛烈地光线照射在他们的身上，令汗水浸湿了全身。尼尔因为炎热的天气显得有些暴躁，恨不得把自己的皮肉也撕下来。可是因为太阳光具有强烈的刺激，又不能把衣服脱下。
进城后，尼尔虽然摸不着路子但还是起了带头作用，到处找寻能够把金矿兑换成银币的店铺。由于对这座城市的布局不熟悉，三人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达成目的。最后店家用二十四银币买下了那块金矿石。
尼尔当然不是自私的人，相反他会因为不公平而起鸡皮疙瘩、浑身难受。得到钱后便立刻将其三等分，公平地将钱分了出去。尼尔与依露和晤形站在大马路上分完钱后，听尼尔无奈地挠着后脑勺问：
“你们今后打算怎么办？要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么？尽管这里很乱，人流量大，气候也十分干旱，但毕竟是大城市，能容下你们的吧。”
“我不清楚，但至少我知道，我会在这里和你们告别了。也许今后我们就再也无法见到，不，那想必是肯定的。”
晤形冷静地回答了尼尔的话，但是依露始终低沉着脑袋没有开口，而且她的表情一路上都显得十分僵硬。尼尔也因此不知如何是好，毕竟不能因为自己希望和她永远在一起而使她受苦，更重要的，尼尔绝不会放弃自己的梦想。
正当尼尔傻笑着想要蒙混过去，劝说依露留下来时，突然从他们三人的身侧刮起一阵清风。那并不是自然形成的风，而是某个人快速奔跑而带动的。——只见一个小巧的身影掠过，紧接着又窜上了屋顶，逃似的跑走了。
“啊！我的钱袋不见了！是那个女人偷的！”
那一阵风过后，晤形惊讶地大叫出来，双手在腰侧不停地摸了几下才发现刚分到的钱已经消失了。同样的，他看清了刚才那阵风的主人，便二话不说冲着追了出去，把尼尔与依露远远落在了后面。
等到尼尔逐渐回过神后，也紧张地拉起依露的手向晤形与那个女贼跑走的方向赶去。
迟钝的尼尔始终跑在依露的前方，为她解决一切困难。尼尔不知紧紧跟随着自己的依露，内心怀着多么重的悲伤，也不知拉着他的手的依露，脸上泛着羞涩的红晕。
“给我站住，你这个小偷！”
晤形一边大吼一边快速地追赶，一路上还破坏了好几个摊子，苹果、香蕉等水果的汁液溅了他全身。不过奇怪的是，周边的人并没有为此引起任何恐慌，相反显得十分镇静，还相互指点着晤形，大概是已经习惯这样的事情了吧。
看着飞奔在屋檐上的女贼马上要逃出自己的视线，晤形狠了狠心，摩擦了几下手掌，便吃力地沿着一根管子爬到了屋顶。随着身体的升高，他的视线立刻清楚地捕捉到了目标。
“终于看清楚你了，给我站住！”
此时的他显得有些兴奋，毕竟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追赶别人，而不是受人追杀。他放出了几句狠话，纵然不习惯屋顶所铺成的路，但还是拼尽了全力去追赶。
在他的心中也许感谢着尼尔，因为他给了自己生命，也从不与胆小的自己计较。晤形认为尼尔完全没有必要把钱分给像自己这样与他毫不相关的人。
女贼的体力慢慢地被消耗了，她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女人，长着一头醒目的金发，很容易被辨认出来。追逐着她数分钟后，晤形终于将她逼到了绝路。——她的面前只剩下一条宽阔的街道，若是直接跳下去一定会摔残。而气愤的晤形摩拳擦掌的故作强势，正步步逼近。
“束手就擒吧！把我的钱袋还回来！”
晤形大声吼叫起来，冲着小偷的身体扑上去。但是对方凭借着灵巧的身手一下子避开了他，转眼间窜到了晤形的背后。
由于晤形冲得太快，导致半个身子就快往外飞出，处于非常不平衡的状态。可能现在随便被人一碰触，就会从屋顶上摔下去，脑浆迸裂。
上帝似乎给晤形开了个玩笑，猛然刮起一阵风，迫使他完全丧失了平衡感。惊恐万分之余，晤形幸运地拉住了女贼的衣角，两人就这么跌跌撞撞地朝着另一个方向摔下去，最后掉落在了另一方向的一条小巷子中。
他们都没有受特别大的伤，跌在了厚厚的垃圾袋上，而晤形被女贼重重地压在了身上。过了数秒，晤形从短暂的昏厥中清醒了过来，才发觉嘴唇传来一种又软又甜的触觉。
几乎同时，对方也迷糊地张开了眼睛，即刻认识到了目前所处的状况。——两人的双唇紧紧地贴合在一起，连身体也毫无缝隙的抱着。
“呜啊啊啊！！！你个变态！你趁我不注意都做了什么啊！？”
“不不不，你冷静一下。这纯属巧合罢了……”
“呵！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借口？你个色鬼，花柳病！”
“咳！你竟然敢这么说我？你自己不还是个小偷啊。对了，快点把我的钱还回来！”
两人都不好意思的红润着脸，为了遮羞变得暴躁，最后演变成相互扭打的局面，结果搞得全身被垃圾堆埋了起来。
在争执的时候，晤形趁机夺回了钱袋，阴险地笑着从垃圾袋中站起，掂了掂沉重的钱袋露出嘲讽的表情。而那个女贼只好咂了声舌，正想离开却被晤形叫住了脚步：
“喂！你等一下，你叫什么名字？我是唔形·里爱尓帝。”
“……玛娜。”
女孩已经走到了小巷的尽头，扶着墙壁犹豫了片刻，红着脸孔回过头小心地回答出了自己名字，便飞似的逃开了。不知为何，晤形看着玛娜羞红的脸产生了一种想要去抚摸的冲动，心脏为此猛烈地跳动着。
紧随着玛娜离开，尼尔与依露冲进了小巷，飞奔到晤形的身边紧张地询问事情的经过。但是一切都被晤形用尴尬地笑容敷衍了，不过告诉了他们钱袋已经找到的事实。
当晤形从垃圾堆出来的时候，尼尔和依露明显露出了嫌弃的表情，赶紧后退了几步，捂着鼻子指了指他的身体。这才让原本还做着春梦的他回到现实中。
一波紧接着一波，当三人走出小巷的瞬间，整座城市沸腾了起来。全城人民不知正在欢庆什么，似乎有什么大型的庆典即将在这里举行。人们如同潮水般向一个地方涌去，原本已经够热的地方，此时因为人流量过度集中而变得更加燥热。
尼尔随便抓住了一个中年秃顶的男人的胳膊，问道：
“喂，能告诉我们发生什么了么？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你们是新来的么？这座城市三年一次的大型竞技活动就要开始了，听说本次活动总奖金有 0银币哎！”
“什么？！ 0银币！！！喂，老兄！还有报名的机会么？”
“啊……在会场的门口，大概还在进行报名申请。”
“好嘞，谢了！哇哈~奖金在不远处等着我！”
尼尔一听到奖金的数额就已经眼冒金光了，完全忘记了身后还跟着依露和晤形，抛下一切，如同射出的箭朝会场冲去。这倒是急得依露大叫着“尼尔！等我们一下！不要一个人走远了！”，也和晤形向人群涌动的方向跑去。
尽管整条街都塞满了人，连只蚂蚁也很难在这么大的人流中生存下来，尼尔却能够奔跑得迅速无比，很快到了招募参赛者的地方。
会场的地点选在了该城市最大的游乐园中，处于中心位置，大约占地有五十亩。会场的结构很简单，中心是占绝大部分面积的赛场，而周围隆起的是能够容纳两万人左右的看台。赛场的两侧有两栋监测用的建筑，大概是裁判和解说员所站的位置。
随着人群不断涌入，两万人的座位也逐渐坐满了好奇心浓重的观众们，整个场面异常壮观，气氛也早已被闹得十分火爆。
这里基本上都是比较狂野的积极分子，站在自己的位子上大声欢呼着，极度亢奋地等待着比赛的开始。
尼尔惊奇地注视了会场将近三分钟，才回过神来，赶紧跑到了申请参赛的地方。管理者是一个白发老头，长满了晒斑，身体枯瘦得像根木柴。
他完全睡着了，摇摇晃晃地坐在一张小凳子上，面前放着一张干裂的桌子，桌子上面有凌乱的摆放着各种文件。尼尔带着激昂的情绪拍了一下桌子，把老头从舒适的梦境中惊醒，开口便说：
“我要报名！快把我的名字写上去。”
“哦，啊……报名是吧？你们总共几个人？”
“什么意思？就我一个人不能参赛么？”
“你难不成不知道我们的规矩？你一个人的确可以参赛，但是——会死的。我们大会比赛最多允许三人参赛，劝你还是多找两个伙伴吧。离比赛开始还有两小时呢，在那之前报名是不会停止的。”
尼尔的脑中立即浮现出依露和晤形的影子，但是又立刻将他们驱逐出自己的脑内，再一次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说：
“不，就我一个人够了！”
这时老头也不再劝说什么了，以一种无奈又困惑地眼神瞟了他一眼，便将他的名字记录在了登记表上。
接着依露与晤形也赶了上来，在得知尼尔草率的决定后，只好无可奈何地也买票进入了会场中。毕竟这是由尼尔参加的比赛，他们没有理由拒绝观看，更何况依露的心还为了他的安全而纠着呢。在依露反复督促尼尔要注意安全后，便和晤形进入了观看台。
在这种紧张激动的气氛下，时间很快地过去了。比赛即将开始。观众们的情绪也上升到了最高点，吵闹地催促着选手们进场。
而此时一个瘦长的解说员，万分凝重走到了中央的一座竖长的建筑上，开始讲话。那个男人看上去完全没有如同观众们那般热情，反而是垂头丧气又带有极大的恐惧之情，神情有些恍惚。
与他的态度截然相反的是，他穿着全身粉红的服装，活像一个小丑，还带着一顶五角星形状的帽子。
更为意想不到的是，他在众人的目光下停顿了数秒钟，突然变得非常活跃，完全看不出是假装的，咧开他的大笑容，通过扩音器说道：
“亲爱的观众们，你们热爱杀戮吗？”
“哦哦哦——！！！”
“那么，你们喜欢看到鲜血淋漓的场景吗？”
“哦哦哦————！！！”
“为了不辜负你们的期望，本次大会采取了最残忍的方式，颠覆了以往传统的比赛流程，而且总奖金数额达到 0银币！比赛的规则很简单。我们目前有七组队员，他们的任务就是打败所有的敌人——我们主办方所准备的100头怪物。要知道在这其中，最低级的怪物也足以摧毁一个村庄，拥有轻松地杀死几十个人战斗力。
下面首先请参赛选手登场吧！”
因为解说员欢快爽朗的话语，使得整个气氛更加火爆。就这样在观众们热烈地欢呼中，七组队员缓缓登场了。这其中有两个人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出，他们没有其他参赛者般的体魄，光从表面而言就是个孩子，但是拥有绝对不输给任何人的眼神。
晤形在选手出场的瞬间，整个眼球惊讶地向外凸起，恨不得从看台上跳下去，大声喊出了某个人名：
“玛娜！为……为什么她会在那里？在她身边的两个高大的男人是谁？”
依露被晤形激动的情绪吓了一跳，才发现晤形所说的名字的主人就是几小时前的小偷。现在，那个女孩正与尼尔一样，站在比赛场上。这尽管让她产生了一定的困惑，但是此时的依露更加担心尼尔的危险，希望他到时候能够知难而退。
不过她的心中又难以置信尼尔会放弃。
独自一人站在赛场的尼尔已经完全进入了猎杀模式，凶恶地注视着前方一道坚固的巨大的铁门，铁门的长度接近 0米，高度约为二十米，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将门后数公顷的地表圈了起来。
他本能地察觉到，在那座门之后就藏着数不尽的凶狠的怪物。他丝毫不理会其他选手，因为他鄙视对方，也极度自信。
选手出场一段时间后，解说员又开始补充：
“接下来请听我简单地说明比赛规则吧。参赛组除了一组，其余都是三人为一组。各组首先都有一次机会，在大赛正前方的显示器上，选择你希望对战的怪物的数量。也就是说，这场比赛并不是一口气由全部的选手共同完成的。因为那样你们绝对会在瞬间被杀。
选手们必须选择自己所在组决定的对战数量，最后按照这个数量的多少来决定参赛的顺序。比如说第一组选择了‘10’而第二组选择了‘15’，那么第二组参赛的顺序将会排在第一组的前面。
当然，怪物的等级是不能选择的，一切随机。每杀死一头怪物都会得到2银币的奖励，怪物不论等级。所以，虽然选择怪物数量多的选手会比较困难完成，但是出现低级怪物的几率要比其他选手高。
选手们不允许在比赛中途放弃，如有死伤，主办方一律不负责任。但是当选手不在比赛中时，可以选择弃权，而之前所得的奖励仍旧归该选手所有。
那么接下来，请各位选手依次选择想要对战的数量吧！”
解说员终于为观众们和参赛者解说完，选手们也紧接着朝赛场上唯一的显示器走去。显示器的面积大约有100平方米，所有观众都能看清楚选手们的选择。
其中第一个进行选择的是七组队员中块头最大的男人。在他的手指即将选择的瞬间，从一道铁门后传来疯狂躁乱的怒吼声，那是怪物们在咆吼。
野兽们震耳欲聋的叫声刺激着所有人，耳膜随时会被震破，迫使一些体制脆弱的人开始哭喊起来，大部分的孩子被吓得上吐下泻。
不过这叫声很快停止了，紧接着的是一个个强烈的撞击声，那是等不及的怪物们在凶恶地撞击铁门！与此同时，铁门后面隐约露出了几个高大的身影，一只只巨型怪物的脑袋探入了赛场内。
怪物们的头颅长得像一头头笨拙的驴和鹿，从口中不断流淌着恶心的粘液，虎视眈眈地窥视着整个赛场，微微低鸣着。
怪物们嗔视着的眼神在恫吓选手。他们很快会被吃掉，咬得粉碎，连同肠子和血液都会被一点一点吃完、喝尽。很明显，怪物们的强悍与狰狞的长相怔住了全场所有人，包括选手们。
刚才还想要选择“50”这样狂妄数字的男人，一下子退缩了，选择了“3”后便退到了选手队伍的后方。但是同样惊吓过度的观众们并没有给予这个数字任何责备，因为这些怪物实在是……
之后的几个选手也都没有超过“10”这个数字，而又有一位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上了前，他带着银色厚重的头盔。
他看起来并没有被怪物们震慑到，走路的步伐是那样的威武不凡，蔑视着扫视了所有选手一眼，最后在选择器上按下了“ ”这个数字！
他的选择让整个场面重新活跃暴乱起来，观众们的热情再一次被激发，欢呼着原来还有这样的勇士存在。连解说员也露出了震撼又欣喜的表情，说道：
“啊！各位观众，我们的勇士埃尼利萨竟然选择了 个！难道他丝毫没有受怪物们的威慑影响吗？！”
最后，埃尼利萨狂妄地走到了会场的中央，铁定了以为自己所在的组会成为第一个开赛的人。随后，又有两个大块头男人跟着闯入了观众们的视线，来到了埃尼利萨的旁边，狂吼了几声。
“好了，下面只剩下一位选手没有选择。看看我们唯一以个人为组的尼尔·罗选手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这位年轻人是不是已经吓得尿裤子了呢？”
因为解说员的话，全场发出一阵爆笑声，竟然还有鼓掌的。依露气得快爆炸了，大叫着臭骂了周围一群白痴。
但是尼尔没有对解说员的无礼产生任何反应，咧开最狂妄的笑容来到了选择器前，按下了“1”这个数字。——紧接着又是一阵狂放的笑声，全场乐翻了。因为不论之前选手再怎么胆小，也没有低于“3”这个数字！
解说员又开始发话了：
“好了，既然我们的选手——”
但是尼尔没有让解说员的屁话持续太久，也没有让那些笑着的观众们高兴太久。在尼尔的手指轻轻点下“1”这个数字后数秒，用拳头恶狠狠地在选择器上砸下了“0”“0”两个数字！——100！他选择了100！！！
一切时间在这一刹那停滞了，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呼吸，连同大气也停止了流动，燥热的感觉不再，怪物们也闭上了嘴巴和暴动。
慢慢地，在全场各处引起了小声的议论，那是非常难以置信的。但是最后，一场绝对的欢呼声炸开了，全场的观众燃烧起来，将近一半的人站在自己的座位上开始狂野地为尼尔打气。
至于解说员，早已经惊讶得忘记继续解说。选手们更是感到不可思议，眼球竭尽了力气想要从眼眶中突出来，欲想看清楚显示器上的数字。但是，那确实是“100”！
依露神经恍惚地坐在了位子上，冷汗爬满了全身，四肢使不上力气。她虽然不是怀疑尼尔的力量，但也对他的冲动有些无语了。不过依露无法否定，此时的她，觉得十分自豪。
燥热的空气又开始流动了，尼尔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走到了赛场的中央，此时刚才那一组大块头们早已溜远了。尼尔精神十足地朝着刺眼的太阳伸出满是肌肉的右臂，热汗随之从手臂上震落下来，他的心在猛烈地跳动，自信无比地宣言道：
“这场比赛打从一开始就不需要这么复杂的规则。因为这个比赛在我参加之后，就已经不再需要任何选手了！如果连这样下等的怪物都解决不了，叫我如何进入阿瑞斯和巨人们甚至和极人战斗？
我会战胜一切！不断胜利不断胜利！因为我，继承了所有人类最大的优点——决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