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坦白

谢琢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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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四空书院下学,刘芊带着一盒子小饼干来看她,兴高采烈的样子。

    四空苑的消息传得特别快,她知道阿染醒了,迫不及待地把自己觉得最好吃的东西放到她的面前。可到了素问居,她才知道阿染根本吃不了太硬的东西,更加发现,她根本还说不了话了。

    刘芊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上,似乎担心把这个好不容易醒过来的小女孩吓晕过去。

    阿染脆弱得既像一朵云,又像一朵温室里的花。她就靠在枕头上,小脸瘦得巴掌大,嘴唇毫无血色。只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还有些生气。见了阿染这幅样子,刘芊心口一热,禁不住又落下泪来。

    阿染忙卷了袖子给她擦,奇怪地看她。

    “别。”她怕弄脏了她新换的衣袖,只得低着头缓缓地说着:“阿染,对不起。”

    什么?为什么要道歉呢?阿染不懂。

    “我……我有事情瞒着你。阿染,我现在告诉你,还来得及吗?你还会跟我做朋友吗?”

    阿染抿了抿嘴,伸出小手拉了拉刘芊,似乎在告诉她,自己并不在意。

    你若想说,我就听。

    刘芊似乎得到了鼓舞,微微咧了咧嘴巴,看着阿染的小脸,娓娓地说着:“你知道吗,阿染,我很羡慕你,当你跟我说你从兴平村来的时候,还有跟我说你娘是干什么的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

    “阿染,其实你不知道。我跟你一样,我也没有见过我爹。可是,我跟又你不一样,你娘辛苦把你拉扯大,挣得都是血汗钱。而我,我的身世实在太令人难以启齿了。我从小和我娘相依为命,我娘叫赵环佩。在我的印象中,她长得真的很美,美得像星星一样。阿染,你听过一首诗吗?环佩空归夜月魂,分明怨恨曲中论,我娘的名字就是取这首诗的前面两个字。我虽然不知道这是首什么诗,但是它也很美,难道不是吗?”

    阿染看着刘芊,她说话的时候眼睛肿仿佛真的有星星一样,她说着自己的故事,每一句都灌注了深深的感情。

    刘芊看着望着她的阿染,眯着眼睛,可是挡不住眼神中的落寞:“我娘从小就被人卖到青楼,鸨母就当她是棵摇钱树,她年轻的时候是那个楼里的头牌,每天都要卖笑,陪着各种不同的男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娘爱上了一个人,她不愿意接客,鸨母就打她,直到她确认自己是真的怀孕了。青楼里面的规矩,红花一碗堕胎。”

    这种腌渍之事,阿染停听了张了张嘴,紧紧握了刘芊的手,听得她继续道:“我娘犹豫了很久,她不想让我就这么死在她的肚子里面,她想给我一个家便决定生下我,这才是我娘苦难的开始。”

    “没有人再来捧她的场,她没有钱挣,青楼里的鸨母看不起她。她把我生下来的之后,就在青楼里面打杂。日子虽然过得很艰苦,每天也吃不饱,可我们活得知足。我娘性子柔软,时常被人欺负,客人经常打骂她。我懂事很早,五岁起就帮着我娘端盘子,那时候我也逐渐知道她的难处。”说道此处,刘芊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也劝过我娘离开青楼另谋出路的。可是,她那样的人,又在那样的地方长大,唯一会的就得卖笑,若是出了青楼,她没法生存下去。所以,小时候我就发誓,我一定要靠着自己的努力,让她过上好日子!她就不用再受别人白眼了,再然后我遇上带我进沧雪城的人,我就来到了这里。”

    阿染颔首,又想起什么张了张嘴巴。

    刘芊会意地笑起来:“你是不是想问我,我娘现在怎么样了?”

    阿染忙不迭地点头。

    “她很好,我把带出了青楼,给她寻了间小屋子先住下了。我还将画押的钱都给了她,她现在应该在那个家里做着针黹吧!”

    刘芊回握阿染的手,自嘲地笑起来:“阿染,你说,我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不是很厉害?”

    对了对了,你最厉害了!

    阿染伸手摸了摸刘芊的脸,却是一手的泪水。

    刘芊忍不住过去抱住了小小的阿染,她的身子那么瘦小,却是刘芊在沧雪城感受到的最初的温暖。

    而现在,这个温暖轻轻拍着她的背,她的委屈犹如洪流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她是克制太久了吗?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将自己剖析在别人面前,只在阿染的面前。

    朋友之间贵在坦诚,她不想欺骗阿染,她也希望,阿染可以接受这样的她。

    如是想着,那泪水又克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一股子润了她的心,暖的腻人。

    “阿染,这样出身的我,你还愿意跟我做朋友吗?”

    阿染没有说话,也说不了话,只是静默着抱着刘芊,似乎在无声的告诉她自己的想法。

    岁月静好,佳期不负。

    矮矮的屋檐下,竹屋之外,站着一袭青衣的小女孩,她身材高挑,薄薄的嘴角微微翘起来,将一叠工整的练字簿轻手轻脚地放在了门口,转身离去了。

    阿染在素问居养了几日,也逐渐认了人。

    那个喜欢捉弄她的胡渣子叔叔叫云朗,是灵枢祠的副司主;而跟着胡渣子叔叔前后脚的少女叫芍药,阿染便叫她芍药姐姐,她是灵枢祠司主云丙青的徒儿。

    云丙青是云朗的师兄,所以,芍药叫云朗师叔。可是,阿染总不能跟着芍药叫师叔吧?阿染还是决定叫云朗胡渣子叔叔,这样比较形象。

    这遭到了云朗极力的反对,他甚至威胁阿染要给她下毒,因此被芍药狠狠地瞪了一眼。

    “小师叔,你才刚刚把人就醒过来,这就急着下药,您不是说不会在同一个人身上下两次毒吗?”

    云朗急的直跳脚:“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人是需要变通的!”

    “小师叔,你这是强词夺理!”芍药表示不服,前些天才刚刚佩服了他的医术,这会儿又耍起无赖来了,简直不可理喻。

    在云朗的怒视之下,芍药努着嘴抱着阿染入了里间,将小女孩放进了一早就准备好的浴盆里。浴汤混有各种药材,是阿染治病的偏方。

    “小师叔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以后就会知道了!他对自己人一向是很宽容的。”芍药姐姐是个好人,一边安慰着阿染,一边帮她试了试水温。

    阿染听了点点头,小心地坐了进去,一阵暖流透着药香舒坦了她的筋脉。

    似乎云氏一门的医术传人都会读唇术,芍药姐姐和胡渣子叔叔都能跟阿染无障碍沟通,这让她感到很新奇。

    阿染指了指芍药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动了动嘴。

    芍药这才恍然大悟,道:“哦,你说这个,我们师门既然是学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可是常有病人重伤到口不能言,为了能够准确的感知病人的病情,这读唇术是神农坞一门必学之技!”

    这么厉害?阿染惊讶地张了张嘴巴,足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那么胡渣子叔叔和芍药姐姐的师父是神农坞的人,怎么又会到沧雪城来了呢?

    “因为神农坞医术远近闻名呀!师父是被沧雪城的城主重金请来的,至于小师叔嘛,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据说他是被赶出来的,嘘,阿染你别说出去哦!我师父实则跟小师叔有点亲戚关系,所以就适当地照顾一下。不过,说到底,这也只不过是传言,况且小师叔他从来也没有收过徒弟,并不能算是正经的灵枢祠的人。”

    芍药拿了一小钵药沫子撒进了阿染的浴盆中,然后又道,“阿染,我知道你很聪明,你大概也猜出来了,你身上的毒有一半是小师叔下的,可是你的命也是他救会来的,你可千万不要怨恨他啊。”

    阿染摇摇头,说喜欢胡渣子叔叔,还有一大段距离,但是讨厌他,还没有那么严重吧。

    现在的胡渣子叔叔在她的眼中是个怪人,一会儿对她下毒,一会儿对她解毒,弄得她也有些糊涂。起码在这些问题没有搞清楚之前,胡渣子叔叔对阿染来说还是个未知事物,值得探究。她暂时还对他恨不起来,也喜不起来。

    夜间,芍药回去了。

    只留了阿染一人和云朗大眼儿瞪小眼儿。

    现在的一日三餐,这一大一小都是一块吃的,因此有了很多的交流机会,奈何阿染说不了话,云朗也尊崇着“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吃的十分尴尬。

    阿染没胃口,用勺子扒拉着碗里的稀粥,这稀粥被她搅合得粉烂。

    云朗很优雅地吃完,放下筷子,抬眸看着阿染这般那般,面露冰霜。他一把夺过阿染手中的小碗,一股脑将稀粥倒进了他的大碗里面,然后脖子一仰。

    “咕噜——“

    阿染抬了抬拿着勺子的小手,睁大了眼睛。

    这碗稀粥悉数进了胡渣子叔叔的肚子,临了他还故意舔舔了嘴,砸巴了几下,朝着阿染微微一笑,似乎意犹未尽。

    阿染这才觉得自己的饿的慌,那可是她的晚餐,她还没有动一口呢!

    云朗也不理她,双手一撑准备撤席。,一侧目见着对面的小女孩跑到他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眉头皱得委屈,一张小脸几乎皱成了苦瓜。

    “我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我什么时候才会四空苑去?什么时候才能跟刘芊她们一样去上学?”

    云朗状似思考地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地笑了。云朗笑起来像个满脸胡渣子的狐狸,渗得阿染后退了一步。

    “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下个月,也许是明年,不急不急。“

    怎么能不急?阿染急得都快跺脚了!

    她才刚来,她不想跟他们不一样。这一种不一样,让阿染觉得很别扭,以至于,她最近几天都睡不好。

    她是插班生,现在又因为身体不好,根本上不了课。她拿了董卓给她的字帖,只能在空闲的时候练练大字,可是因为没有受到正规的训练,字也是写的歪歪扭扭的,她怕以后会落下刘芊她们一大截,到时候补都来不及。

    刘芊跟她说,她今天学了一首诗,昨天学了一首曲子,她羡慕得不得了。

    阿染想早些回去。

    她抬头看看胡渣子叔叔,希望他给自己一个更好的答案。

    云朗被阿染盯得有些不自在,他抬手按住了阿染的脉搏。彼此之间的气氛稍微有些沉静。

    看似已经康复的身体,其实内里千疮百孔,如果阿染不好好调养的话,她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云朗真的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治好她。

    他想起来前些日子跟闫伯的谈话,因而知道了阿染的身世,反而对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狠不下心弃之不顾了。

    她在兴平村的时中了少城主暗器上的“千味丝罗”,又因为没有得到重视以至于毒入脏腑,再加上他的“三日断肠草”,简直在她体内融合了世界上最具伤害性的毒药。

    云朗有个奇怪的习惯,要么不下毒,要下就下最狠的,比如这“三日断肠草”。云朗现在想起来,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阿染的命只有你能救,你当初投靠沧雪城之时说过,答应城主的一个要求。那么现在,城主把这个要求送给了小主子。小主子的要求,就是让这个女孩儿活着。”他还记得闫伯跟他说的这句话,这是给他出的最大的难题。

    若是平常人家的女孩儿,哪里还要他出手,可偏偏,她是林慕白的女儿。

    她是林大侠的女儿,所以她与旁人不同。谁都可以被云朗毒死,她不行。她一定要活着!

    那位才十二岁就睿智机敏的清绝少年,似乎所有的任务都是完成得出乎意料的完美,可是,这一次为何一定要留下她的命?只因为她的江湖英雄林慕白的女儿?

    云朗觉得没有这么简单,他来不及仔细琢磨了。因为,现在这个烫手山芋在他的手上,就算别人揍了他一拳,他也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面咽。

    谁让他寄人篱下呢?

    所以说,手贱是病,得治啊!

    云朗扶了扶额头,无力感逆流而上,他软了软声音,哄了阿染:“再过几天吧,天色不早了,你且去休息吧。”

    又是这一套说辞,阿染沮丧地耷拉着脑袋,还是乖乖地走回了临时安排给自己的小屋子。在那个小屋子里,她能安安静静地想一会儿阿娘和狗娃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