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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饶恕
腾蛇脸上犹豫不决，想要把握这次机会，却又仿佛在惧怕什么。
突然，叶茗带着哭腔的急声道：“你就说吧，我娘到底去哪了？”
腾蛇看到叶茗哭泣的样子，终于心中忍耐不住，张口说道：“梓月当年使用仙术冰封了北极宫，将我冰封在里面，本想同归于尽，却是引动了天界使者下凡，将她召回。”
腾蛇话语一顿，看了看天空，有些疑惑。
片刻，他一字一句道：“梓月她回到天界受罚去了。”
易风脸上虽有惊讶，但是心中却是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顷刻，他凝视腾蛇的眼睛，缓缓问道：“你被仙术冰封，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腾蛇脸色一变，沉声道：“易风，我已经回答了你刚才的问题，你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易风眼神一凛，厉声道：“是不想，还是不能！”
腾蛇一窒，嘴角动了动，转眼看向玄龟，沉声问道：“要说吗？”
玄龟俏脸之上，闪现出一丝寂寥，抬头仰望了一下天空，那晴朗的天气，并没有被这一群悲伤的人而玷染，依然白云漂浮，飞鸟成行，悠悠清风，秋意送凉。
片刻，玄龟有些释然的说道：“我们作为玄武活了这么久，虽然看尽人世繁华，可是终归还是被自己的执念所禁锢。十年之前，我们分离开来，各奔东西，放不下自己的执念，这十年时间虽然短暂，可是却胜过以前万年岁月。”
玄龟话语一顿，然后看向腾蛇，认真道：“到现在，我放下了。”
腾蛇一愣，瞬间便明白了什么，顷刻脸上露出一丝怅然的笑意，微微点头，道：“是。”
腾蛇话语一顿，转眼看向叶茗，缓缓道：“直到此刻，我也放下了。”
一片伤感，充斥在空气之中，仿佛每个人的呼吸，都带着一丝的悲痛，不停的蔓延。
良久。
腾蛇舒了一口气，缓缓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玄龟俏脸之上，露出欣慰，轻轻点头。
腾蛇转眼看向易风，毫不犹豫的开口道：“易风，我当年被冰封，后来是被人救出来的。”
易风脸色一变，急声道：“是谁？”
腾蛇刚要张嘴，突然，天空一下变得暗了下来。
瞬间便暗了下来，真的是转瞬之间就暗了下来。
轰隆！
滚滚雷声，响彻在那满天的黑云之下。
腾蛇脸上露出急色，再次想要开口。
啪啦！
一道耀眼的白色闪电，凌空劈下，在这乌黑的天空下，闪出一道惊天的光芒，照耀的这大地之上，一片银白，一片凶厉。
顷刻，一个幽幽的女子声音传来。
“腾蛇，你难道要违背当初的承诺，将天机泄露吗？”
腾蛇脸色大变，双眼呆呆的看着那高空之上的一个黯淡黑影，那个黑影在闪电亮起的一刹那，露出了一个人形的轮廓，可是终归还是一片朦胧，看不真切。
易风仰望天空，丝毫不惧那偌大的雷电，死死地看向那个若隐若现的人影，高声问道：“什么人，鬼鬼祟祟！”
玄龟盯着那个人影，仿佛猜到了什么，俏脸瞬间变的恐惧无比，她喃喃道：“娘娘。”
易风听到玄龟的低语，心中一动，却是不露声色，依然朝着天空，大声质问道：“你是谁，有胆量就现身一见，不要鬼鬼祟祟的，让我看不起你！”
咯咯咯咯。
那躲在黑暗中的女子，轻轻的笑了起来，然后仿佛自言自语道：“还真是一点也没变。”
顷刻，那个女子淡淡道：“腾蛇，玄龟。”
腾蛇和玄龟同时回应道：“在！”
女子仿佛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脆声道：“你们刚才说放下了，可是实话吗？”
腾蛇和玄龟同时道：“是。”
女子轻轻的“嗯。”了一声，片刻，淡淡道：“那还记得十年之前的赌约吗？”
腾蛇和玄龟同时道：“是。”
女子声调一变，厉声道：“如今这个局面，你们看易风的样子，那你们应该是认输了，是吗？任凭我的处置，对吗？”
腾蛇和玄龟同时沉默，片刻，齐齐高声道：“是。”
啪啦！
空中一道闪电劈下，划过苍穹，划出一道愤怒的痕迹，直直的朝着地面击去。
砰！
就在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前，炸裂，一阵烟尘，转瞬便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嗖！
一道淡淡的白色光芒，轻飘飘的落下，朝着玄龟和腾蛇飞来。
那白色光芒飘到玄龟身前之时，一个身影闪过，顷刻，一道凌厉的光影，朝着那道白光挡去。
玄龟俏脸大变，急声道：“不要！”
砰！
那黑暗中的光影，碰了一下那道飘下来的白光，瞬间便被击飞出去。
玄龟焦急道：“易风！”
玄龟俏脸之上，一片焦急，可是身体却是一动不动，被束缚的犹如锁链捆绑。
易风努力的站起，噗的一口血水吐出，手中的魔珂剑再次举起，下一刻，就要朝着白光砍来。
空中的女子的声音传来。
“易风，你不要白费力气了，这是他们应得的惩罚。”
易风听到这种颐指气使的话，听到这种藐视天下的话，听到这种掌握别人命运的话，心中蓦然升起一股怒意，顷刻，便仰天质问道：“什么应得的惩罚，你凭什么！他们害我父母，最有权利惩罚他们的应该是我，你凭什么！你说！”
那道白光一停，就那么停滞在了玄龟与腾蛇的眼前，仿若篝火一般，在这乌黑的天空下，微微闪耀。
良久，空中的女子声音再次响起。
“好，那你来惩罚他们。”
易风一愣，转眼看向那白光下的玄龟和腾蛇，他们呆呆的望着自己，易风转眼看向他们旁边的叶茗，她此时也正怔怔的看着自己。
顷刻，易风感觉心中有一股恼怒涌上，过往的一切历历在目，北极宫的厮杀灭门，十年之前那个雷鸣之夜，泽溪村，惊鸣山，无数人的脸庞，一张一张，无数的阴谋诡计，一幕一幕，无数个欢乐纯真，悲伤痛苦的故事，都在脑海中闪过。
突然，胸口有那么一丝的灼热，易风低头看去，一片淡淡的金光闪耀，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最后化作一个万字图案，引出了胸口，停在了易风的身前。
易风看着这个万字图案，蓦然想起了净生，想起了他追杀自己，到了最后时刻，却是饶恕了自己，蓦然想起了净生离别时，在那馒头坊前对自己说过的一番话。
“善意需要被萌发，然后才能传递。对于小僧来说，世人对于自己的一切看法与印象，都不重要，小僧只要做了该做的事，帮助佛祖济世救人，萌发善意，便可以了。”
易风低着头，半跪在地上，喃喃道：“善意，饶恕，做自己该做的事，不在乎世人的眼光。。。。”
一片沉静，天空仿佛被这黑暗压抑的更加死寂，那个空中的女子仿佛也十分有耐性，悠悠站立，静静不语。
良久，易风缓缓站了起来，轻轻舒了一口气，然后缓缓抬头，看向天空，高声道：“你真的让我来惩罚他们吗？”
女子淡淡道：“我先听听你想如何惩罚他们，我再决定。”
易风脸色一变，目露沉思，沉吟片刻，决然道：“好，那我就给你说一下如何惩罚。”
玄龟和腾蛇一愣，叶茗也是愣住，疑惑的朝着易风看来。
易风凝声道：“在我回答之前，我要先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女子沉默，仿佛没想到易风会提出这样的问题，片刻，淡淡道：“替天行道，自然是天界之人。”
易风接着问道：“这么说，玄龟和腾蛇的处置，都是由你决定的了？”
女子淡淡道：“可以这么说。”
易风微微点头，道：“好，既如此，那我便把我的想法告诉你，你就照着我的惩罚方法才惩治他们。”
女子沉默了一下，轻声笑了起来，片刻，淡淡道：“你就这么有把握我能听你的？”
易风没有搭理她，沉吟一下，开口道：“惩罚，无外乎是让一个人去做他最讨厌的事，生活在最讨厌的环境里，对吗？”
女子淡淡道：“是这样。”
易风接着道：“你认同就好，我接下来要说的是，玄龟与腾蛇本是一体，成为玄武，玄武做北方之灵，镇守人世，常年困在眩光阵中，不得自由，他们正是做着他们最讨厌做的事，活在他们最讨厌的环境里，所以才受人唆使，逃了出来。”
易风话语一停，面色认真的看着高空，淡淡道：“那如今若再要惩罚他们，应该怎么做呢？”
咯咯咯咯。
那个女子怅然的笑了起来，那清脆的笑声，在空中轻轻回荡，透着一股淡淡的欣慰。
良久。
女子缓缓道：“这么说，你想要让他们再次成为玄武，回到眩光阵里，是吗？”
易风仰头，脸色决然，大声道：“是！”
玄龟和腾蛇一愣，顷刻，却是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
叶茗却是惊讶过后，脸上变为一种希冀的表情。
女子没有回应易风，仿佛轻轻转身，幽幽道：“腾蛇，玄龟，你们听见了吗，你们有什么话说吗？”
易风一愣，转眼看向玄龟和腾蛇，只见玄龟的俏脸，在那道停滞的白光映射下，更加的白皙美丽，此时却是带着满满的欣慰与感激。
片刻，玄龟看着易风，轻声道：“易风，多谢你了，不过，你可能误会了。”
易风心中咯噔一下，沉声道：“我误会什么了。”
玄龟有些犹豫的说道：“其实，我们当年的赌约内容，就是如果输了，就要无条件的回到眩光阵里，化作玄武驻守北方，所以，跟你刚才说的，是一样的。”
咣当！
魔珂剑一下掉在地上，易风站在那里，一脸的尴尬，全身仿佛有些颤抖，下一刻，抱着头蹲了下去。
咯咯咯咯。
空中的女子仿佛看到了最有意思的事情，畅快的笑了起来。
那淡淡的笑声，轻轻回荡在空中，却是一下一下的打在易风的心上，让他尴尬的想要找个洞钻进去。
突然，腾蛇的声音传来。
“易风，谢谢你。”
易风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腾蛇，道：“你感谢我？”
腾蛇和玄龟对望一眼，然后齐齐的说道：“我们心甘情清的回去，这一次是心甘情愿。”
易风疑惑道：“什么意思。”
玄龟脸上闪现一丝微笑，淡淡道：“我们当年的赌约，其实只有一条，就是能不能让我们心甘情愿的回去，如今我们看到了你刚才原谅我们的心意，我们什么都放下了，我们心甘情愿的回到眩光阵里，再做玄武，驻守北方。”
玄龟一顿，缓缓道：“就是说，当年青龙与天界的赌约，青龙赢了！”
易风疑惑道：“赢了又怎么样。”
玄龟淡淡道：“赢了，我跟腾蛇要变回玄武。”
易风急声道：“那输了呢。”
玄龟看了腾蛇一眼，然后淡淡道：“输了，我跟腾蛇也要变回玄武。”
易风全身一颤，低头沉吟良久，顷刻，轻轻摇头，道：“厉害，真是厉害，同一种结果，却是不同的倾向，这打赌之人，真是厉害。”
易风唏嘘良久，然后缓缓抬头，看向玄龟，道：“这么说来，只有你们放下执念，又能获得我的原谅，青龙才算赢了是吗？”
玄龟点头，道：“是，若不是你真心为我们求情，我们的赌约就算输了。”
易风一听，脸色尴尬，哼了一声，道：“我刚才哪里为你们求情了，我是在说出我先惩罚你们的计策。”
腾蛇插口道：“是，若是以前，变回玄武定然就是最恶毒的惩罚，可是如今，变回玄武，却是一种解脱和欣慰，你心中知晓，所以才故意那么说的。”
易风脸色微红，哼了一声，道：“嘁！自作多情。”
咯咯咯咯。
空中的女子再次轻笑起来。
顷刻，一声轻喝传来。
那道停滞在玄龟身前的白光，一下分成两条，嗖的一下，便窜进了玄龟和腾蛇的体内。
砰！
地面之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啪啦！
一道闪电划过，直直的朝着叶茗奔去。
易风脸色大变，急忙赶去阻挡。
突然，一道耀眼的蓝色光芒四散发出，将叶茗的身影吞没。
那道闪电打在那道蓝色光芒里，仿佛泥牛入海，悄无声息的不见了。
顷刻，蓝色光芒消散。
易风看着眼前这个蛇龟同体的庞然巨兽，喃喃道：“玄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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