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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孔雀
不知过了多久。
易风缓缓睁开双眼，眼皮微动间，一股冰凉蔓延过来，胸口传来一阵阵的寒气，两个肩膀冰冷彻骨。
仰望上空，一片潮湿的山壁。
突然，八卦鸟飞入视线，两颗米粒小眼，瞪着易风看了看，良久，才反应过来，随即大叫道：“你妹的终于醒了，还以为你挂了呢，哇哇！”
八卦鸟使劲朝着易风脖子里钻，翅膀不停的扑腾，弄的易风一时之间莫名其妙。
易风双手撑地，触手冰凉，厚厚的冰雪覆盖在地上，易风费力的坐了起来，看向周围，直至看到远处的北千。
八卦鸟用爪子趴住易风的衣服，顺势吊挂在他的胸口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嚎道：“哇哇，哇哇，问世间情为何物啊。哇哇。”
接着。
北千的声音响起。
“刚才错怪了你，对不住了。”
易风心中咯噔一下，脸上仍然带着一丝疑惑，沉吟片刻，摇了摇头，然后缓缓的站了起来，一边将八卦鸟扯下胸口，一边朝着北千问道：“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北千干咳了一声，嘴角扯动了一下，道：“老夫刚才莽撞，失手打晕了你，多亏了我孙儿全力保护，我才没有酿成大错。”
易风心中一动，随手将八卦鸟放在肩上，压低声音道：“八卦，这是怎么回事。”
八卦鸟瞟了北千一眼，有些无奈的说道：“简单来说呢，就是这个老梆子把你当成存心不良的入侵者，然后失手打晕了你，就在要杀你的危急时刻，有一只玉树凌风，潇洒倜傥，人见人爱，忠肝义胆，忠贞不渝，额。。不是，是英明神武的帅鸟救了你。”
易风微微点了点头，沉默下去。
八卦鸟讶然的看着易风，不可思议道：“你听明白了？卧槽，我自己都不明白，你竟然都明白了，是我理解有问题，还是语言的造诣提高了呢？嗯，得好好想想。”
易风不再理会八卦鸟，面向北千，恭敬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北千盯着易风看了良久，缓缓道：“我刚才出手打你，你此番醒来之后，竟然如此不急不躁，也不问我缘由，仍然毕恭毕敬，看来，你这十万火急的事，当真是真的了。”
易风心中一动，不知怎的，心中蓦然涌起一种期望，连忙道：“前辈明鉴，晚辈确实是诚心来求见朱雀大神的。”
良久，只听北千轻叹一声，幽幽道：“不知该说你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易风心思急转，感觉这句话中透着无尽的深意，连忙躬身，施礼道：“请前辈赐教。”
北千表情有些挣扎，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隐忧，道：“你还是回去吧。”
易风脸色大变，心中一股焦怒涌上，大声道：“为什么。”
北千表情变得冷峻，厉声道：“我让你走，你就走，如果再不走，就别怪我不留情了，就算你是我孙儿的主人，我也照杀不误。”
易风胸中一口闷气，终于再也憋不住，大声道：“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你让我走，起码告诉我是为什么，不然，就算今日我在此殒命，我也不会走的。”
北千一听，愣了一下，眼睛眯了起来，沉声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走不走。”
北千说着，那手中再一次发出白亮的光芒。
易风没有说话，却是握住了魔珂剑，缓缓的向前踏出了一步。
八卦鸟表情认真，大有与易风共死的气势。
北千盯着易风的眼睛，喝问道：“就算死在这里，也不走？”
易风厉声道：“除非我自己放弃，不然，谁也别想阻拦我。”
一片沉默。
良久，北千手中的光芒渐消，突然一转身，朝着那冰潭之中，那空地上冰石，恭敬施礼道：“大人，您就看在老朽爱孙心切的份上，给他们一次机会吧。”
易风与八卦鸟面容呆傻，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那块冰石。
那冰石一动未动，没有任何的变化。
易风盯着那块冰石，一眨不眨，带着一丝的疑惑，八卦鸟在易风的肩膀上挪动，然后悄然道：“喂，你心跳的有点快哦。”
易风无意识的喝道：“闭嘴！”
突然，那冰石上发出一道淡红的光芒，瞬间便消失不见。
顷刻。
北千默默转身，看向易风，脸上的表情有些萧索，带着一丝的无奈，道：“易风，你还是走吧。”
易风急声道：“为什么。”
北千摇了摇头，道：“大人不见你们，这是大人自己的意思。”
易风吃了一惊，转眼看向那块冰石，喃喃道：“难道它。。。。”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听八卦鸟一声大叫，瞬间失去平衡，从易风的肩膀上摔了下来，就在落到地面的时候，易风俯身，抓住了它的双脚。
易风有些怒气，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
突然，一股巨力传来，一下震开了易风的手，八卦鸟嗖的一下，就飞了出去，落在了水潭边，然后面朝那块冰石，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易风脸色大变，担心的叫道：“八卦，你不要乱来。”
北千看着八卦鸟，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的疑惑，片刻，北千脸色大变，口中哆嗦道：“你是，你是。。。”
八卦鸟转动鸟头，看了北千一眼，悠悠道：“北千，你终于认出我了。”
北千那苍老的脸庞上，终于透出一种讶然，然后变为一种欣喜，片刻，北千失声道：“孔雀少爷！”
咯吱。
易风踩着冰雪，倒退了一步，脸上的惊恐无以复加，看着水潭边的八卦鸟，喃喃道：“不会的。。”
八卦鸟没有搭理易风，朝着冰石大叫道：“娘，你连孩儿也不见吗？”
易风脸色大变，双眼已经被惊恐替代，喃喃道：“娘，朱雀，不会的。。。”
一片沉默。
良久，那冰石再次透出一缕淡红的光束，这一次却是照射在洞内的石壁之上，渐渐的，那些射出的光束，越来越多，最后，在洞中形成了一个诡异的法阵。
那冰石缓缓融化，变成一阵白色的雾气，缭绕不清，顷刻，那些雾气竟然向着水潭扑去，打在水面之上，那水面瞬间冻成了冰层，画出了一个诡异的图案。
顷刻，那水潭冰层上的图案爆发出耀眼的红色光芒，照的整个洞穴，一片通明。
易风抬起手臂，遮挡那耀眼的光线，短暂的失明之后，再次朝着水潭望去。
易风惊呆了。
只见那水潭中空地之上，竟然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一身火红衣衫，雪白细嫩的肌肤上，覆盖着造型奇异的火红翎羽，她双臂裸露，盘坐在地上，那双露在外面的小腿，透出一种幼稚青涩的美。
小姑娘俏脸微胖，粉嫩可爱，一头火红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一直垂到地上，那摸样就像是一个南疆的巫师一般。
小姑娘盯着八卦鸟看了看，眼睛轻轻眨动，脆声道：“孔雀，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八卦鸟轻轻拍动双翅，全身发出一丝淡淡的青绿光芒，顷刻，一道淡淡的青绿影子，从八卦鸟的身上脱了出来，缓缓堆积在水潭之前。
那青绿的影子，闪烁不定，仿佛在奋力的凝聚身形，可是终归没有什么效果。
小姑娘轻轻眨动眼睛，眼中一道淡淡的火红光束射出，打在那青绿的影子上，片刻，那青绿的影子慢慢幻化成一个面容俊俏的蓝衣男子。
易风呆呆而望，那个站在水潭边的蓝衣男子，赫然就是当年化生谷的孔雀。
可是，这是为什么，当年，他不是已经。。。。
孔雀缓步朝着小姑娘走去，走在冰层上，脚下有淡淡的光芒散出，而孔雀的形体，也更加凝聚了几分。
直到小姑娘的身前，在一片沉静中，那个男子突然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小姑娘眼中透着一种温暖，缓缓伸手，孔雀就那么自然的趴在小姑娘的肩膀上，身体不住的颤抖。
小姑娘轻轻拍打着孔雀健壮的脊背，口中轻轻道：“好了，回家了。”
在易风满脸的惊讶中，这悄然的山洞里，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哭声，撕心裂肺，久久不停。
北千脸色有些感伤，静静站立，默默不语。
哭声响彻山洞，仿佛将多年的委屈和不甘，都发泄了出来。
良久。
哭声渐止。
孔雀缓缓从小姑娘的肩膀上离开，脸色有些苍白，眼中透着一种悲伤，他看着小姑娘稚嫩的脸庞，抽泣了一下，低声道：“凤凰，她死了。”
小姑娘轻轻皱起眉头，片刻，便散开，她温柔的说道：“我知道了。”
孔雀轻轻闭上双眼。眼泪不停的滚落，嘴中喃喃道：“她死了，她死了。”
小姑娘看着孔雀伤心的样子，面有不忍，犹豫了一下，道：“四年之前，我就知道凤凰死了。”
孔雀那满脸的泪水，将那张英俊的脸庞打的憔悴，孔雀努力忍耐自己的情绪，看着小姑娘，有些萧索的说道：“凭母亲的修为，这也是理所当然。”
小姑娘伸出稚嫩的小手，轻轻抹去孔雀的眼泪，然后轻轻叹息，道：“当年凤凰不顾我的反对，非要越界游历，没想到这一去，却是送掉了她的性命。”
小姑娘一顿，看向孔雀，自责道：“你也不听我的话，追着凤凰出去，都怪我身有束缚，不能离开这片地域，才害得你和凤凰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孔雀不停的摇头，眼泪哗哗的流下来，他捂着脸颊，抽泣道：“不是，不怪你，要怪就怪我法力低微却要逞能，才害得凤凰为我掩护，而落入荆轲的手中。”
孔雀一停，却是有些恨意的说道：“才害得凤凰跟荆轲朝夕相对，互生情愫，这一切，都怨我，都怨我啊，啊！”
孔雀突然大声叫喊起来，凄厉道：“如果不是我，凤凰跟荆轲就不会认识，如果不是我，凤凰就不会跟荆轲生死相随，如果不是我，凤凰就不会被玄极打的魂飞魄散，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我，都是我这个亲弟弟啊。”
山洞之内，只有孔雀凄凉的叫喊，那些藏在心中的话语，终于时隔四年，再次爆发出来。
孔雀的形体渐渐变得虚幻起来。
小姑娘轻轻伸手，按在了孔雀的胸口上，孔雀的身形再次变得清晰起来。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道：“藏了四年的怨念和自责，终于支撑着你回来了，如今，既然心愿已了，你还是重入轮回，与你的魂魄相聚去吧。”
孔雀神情一变，蓦然回头看向身后，看着八卦鸟，看着远处的易风，然后决然道：“娘，孩儿死不足惜，不过在临死之前，希望您能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
小姑娘仿佛猜到了一般，低声道：“什么。”
孔雀轻轻伏身，磕了一个头，然后认真道：“给他们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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