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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齐江
沽元芳出神的看向院中的一片花圃，那里长着无数的漂亮的花朵，沽元芳嘴中缓缓地说道：“易风，你既然认识莹素，那想必也知道紫荆吧。”
这次易风倒是没有说话，脑中闪过温梦龙曾经的话语，那关于偷盗练玉珠的一夜，最终导致星月门消失的，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易风突然冷哼一声，有些厌恶道：“有什么话，赶紧说，我已经没有耐心了。”
沽元芳戏谑道：“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你连一句真话，都不跟我说吗，起码，让我死的明白。”
易风看着沽元芳这种临死却依然想要耍弄别人的姿态，心中一股怒气涌上，愤声道：“是，我是认识紫荆，我不仅认识她，我还认识应不归，我还认识温梦龙，怎么，你还要拿他们来求饶不成？”
沽元芳眼中惊讶一闪，顷刻，竟然奇怪的笑了一下，调整了一个姿势，盘腿而坐，气质竟然刹那间改变，一股浩然之气散发出来，沽元芳沉思片刻，道：“其实从一发现你身怀摄魂珠，我就已经怀疑你的身份，你想必与温梦龙有莫大的关系吧？嘿嘿，你不用回答我也知道，按照我大师兄的行事风格，只要摄魂珠在他手里，应该是永远被埋葬才对，可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摄魂珠交给你呢？”
沽元芳停顿下来，转眼看向易风，只见此时易风表情有些痛苦，手中的剑微微颤抖，一股强烈的情绪波动，顺着黑色短剑，传到了沽元芳的心中。
易风轻轻吸了一口气，忍住心中的悲伤，低声道：“他死了。”
出乎易风意料，身前这个男人刚才还淡然的表情，此时却是再也控制不住，变得异常的惊讶，口中大声的喊道：“什么！”
下一刻，他却又使劲的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会死呢，不会的，大师兄最是低调，从不招惹是非，没有任何的仇人，怎么会死呢，你肯定是骗我的。对不对？”
沽元芳竟然慢慢的想要站起来，那一张淡然的脸，此刻，竟然有一丝的泪水滑落，晶莹，悲伤。
易风厉声道：“你不要动。”
易风心中也是惊讶异常，看着沽元芳的样子，应该与温大叔有什么故事，不然，这样一个冷漠的人，怎么会直到现在才流泪，直到现在才露出心中的情绪。
果然，下一刻，沽元芳又缓缓地盘坐回去，慢慢抬起头，有些乞求的说道：“易风，我求你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吧，求你了。”
易风这次可真是心中忐忑了，沽元芳这是在演戏吗？连这种求人的话，都说的出来，这根本不像他刚才的行事风格。
沽元芳看着易风有些怀疑的目光，心中了然，突然哈哈一笑，一下伸直了身子，砰砰的碎裂声，在沽元芳的身子上响起，片刻，便有无数的鲜血流出，淌在地上。
易风大惊，张口道：“你干什么！”
沽元芳仿佛不知道疼痛，轻轻的笑着，吃力道：“现在，你该没有后顾之忧了吧，我的筋脉都已经断了，顷刻便会死去，你可以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了吗？我只想知道大师兄怎么死的，你，告诉我吧。”
易风看着沽元芳真挚的样子，但是想到刚才他用尽手段想要杀死自己，心中一阵犹豫，突然身后传来了柔柔的女声。
“易，易公子，你就告诉公子吧，他其实也是个苦命的人。”
易风漠然回头，看着身后站着的小蛮，双眼透出一种冷漠，没有理她，然后再次转身看向沽元芳，小蛮脸色有些惨白，表情有些痛苦，却是忍住，没有再说话。
小蛮缓缓走到走到沽元芳的身前，慢慢蹲下身子，轻轻将沽元芳扶直身子，然后，就那么低头看着地面，默默不语。
易风收起了短剑，犹豫了一下，慢慢开口道：“好，看在你对自己都这么狠得份上，我就信你一次。”
沽元芳大喜，那有些虚弱的样子，刹那间，仿佛都活跃了起来，双眼尽量瞪的大了些。
夜色下，在这春秋坊的院中，易风轻轻的话语，一句一句的慢慢传进沽元芳的耳朵，周围一片寂静，连那些戚戚虫鸣，都销声匿迹。
良久，沽元芳颓然的依靠在小蛮的怀中，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三师妹，不是应该喜欢大师兄的吗，怎么会去杀他呢？”
易风心中咯噔一跳，原来这整个星月门中，也就只有温大叔自己不知道应不归是女子了，也或者，温大叔故意当做不知道？不可能。
易风掐断自己的胡思乱想，看着沽元芳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凝声道：“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可是，我现在却是又有个问题，要问你了。”
沽元芳没有说话，轻轻点头，虚弱的说道：“你问吧。”
易风沉思片刻，认真的问道：“温大叔说，当年他把所有的人都埋藏了，可是，为什么你没有死。”
沽元芳好像陷入了回忆，小蛮看着沽元芳的样子，有些心疼，轻轻的晃了一下他的肩膀，沽元芳回过神来，嘴中却是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口鲜血，鲜血滴在地上，溅到了小蛮的纱裙上。
小蛮掏出丝绢，轻轻给沽元芳擦拭嘴角，沽元芳轻轻摇头，顷刻，对着易风缓缓道：“易风，既然你是大师兄的徒弟，那我真是庆幸我没有杀死你，不然，我下了黄泉，却真不知道怎么去见大师兄了。恩，你问我当年为什么没有死，嘿嘿，那当然是大师兄救了我。”
易风面露惊讶，道：“温大叔，是他救了你？”
沽元芳轻轻点头，再次陷入一阵回忆，道：“当年，我最佩服的就是大师兄，他表面憨厚愚钝，可是内秀的厉害，什么东西都是领悟的最快，学的最慢，我慢慢发现了这点，有一天我问他，这是为什么，他笑着说，他只是一个平凡人，能有机会修仙，本来是最高兴的事，可是拜入师父的门下，竟然慢慢发现，原来与身边的人其乐融融，才是最幸福的事，至于修仙，他已经不在乎了。我看着大师兄憨厚的样子，那种真情流露，让我自惭形秽，毕竟我是魔教的卧底，但我却是真的想这样一直与大家相处下去的，可是，有一天，上面发出命令，让我立刻拿回摄魂珠，于是，恩，后面的你应该都知道了。”
沽元芳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我当时劫持了应师妹，逼着师父亲手杀死师娘，我心中也是悲痛欲绝，师娘是最疼爱我的，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必须要这么做。你刚才说错了一点，并不是师父杀死了师娘，是师娘自杀的，我看到师娘自杀的一刹那，我觉得如果有个人能杀了我，那该多好，我当时恨不得杀了自己，而这个时候，大师兄出现了，他偷袭了我，将我打成重伤，我心中却是舒畅了许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晕了过去。”
“后来，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大师兄在我的身前，他冷漠的看着我，告诉我所有的人都死了，这都是我造成的，他本来想杀我，可是终归还是下不了手，放了我，让我以后再也不要做坏事了。之后，他就走了，嘿嘿，谁知道，看守封印的火麒麟，竟然又回来了，它看了我一眼，却是没有杀我，从一个土堆中，救出了紫荆，然后离开了。”
沽元芳停顿了下来，慢慢看向易风，怔怔不语。
易风抬起头，看着这黑色的夜空，良久，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再次低头看向沽元芳，道：“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沽元芳此时已经有些睁不开眼睛了，那面部仿佛一刹那，苍老了几十岁。身旁的小蛮小心的扶着他，有些心疼的慢慢整理着沽元芳散乱的发丝，小蛮口中轻轻道：“易公子，你的问题，我来回答吧。”
易风没有应声，冷漠的看着眼前这个出卖自己的美貌女子，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小蛮轻轻开口道：“公子明面上是这春秋坊的少主，实际却是魔教鬼灵宗的尊者，受命于宗主和三位长老，深入俗世，寻找丢失的摄魂珠，直到暗暗拜入星月门。”
易风听到此处，冷哼一声，冲着沽元芳道：“既然你是魔教中人，那你还惺惺作态干什么。”
小蛮此时却是轻轻的摇头，口中低声道：“不是的，公子也是被逼迫的，宗主拿着沽名雨老太爷的命来威胁公子，公子也是无可奈何的，公子尽量的不回春秋坊，就是为了沽老太爷的安危着想，直到此时，终于打听到了摄魂珠的下落，才敢回到春秋坊的。”
易风静静的听完小蛮的话语，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此刻虽然知道这沽元芳是被逼无奈，却是心中怎么也原谅不了他，想起他刚才要杀自己的样子，那种恶毒的言语，那种阴暗的手段。
还有，这个自己始终下不了手去伤害的柔美女子。
易风转眼看向小蛮，面无表情的问道：“那你呢，我这么傻呼呼地帮你报仇，你是不是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小蛮低下头去，默默不语。
易风见此，却是连那心中最后饶恕她的借口都没有了，不知是什么样的东西，在心头，涩涩发苦。
沽元芳此时却是努力的张口说道：“易风，你不要怪她，小蛮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本性善良，却要跟着我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她也很痛苦。易风，你可以杀了我，你就饶了她吧。”
小蛮心疼的喊道：“公子！”
沽元芳轻轻微笑道：“小蛮，我如今已过而立之年，却是没有子嗣，如今，怕是也命不长久了，却是还有一个心愿未了。”
“什么？”
“你愿意做我的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