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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一心求死
第九十九章一心求死
点燃的赤火烧得身体上的汗水都挥发掉了。从苍云青色的瞳孔中看去，那冲来的影羽每一步都引发着大地的颤抖，但它的动作和白化时的它比起来，已经变得缓慢且笨拙。只有它那赤.裸裸的杀意更加清晰，也更加激发着人体内原始的反抗情绪。
正因为如此，苍云握刀的手才出现了疑惑，他有些看不明白面前的敌人，它的思维混乱地无法去推理，或者说真像它自己对自己的评价，它就是一只恶犬，需要的正是狩猎？
思考是短暂的，庞大如野牛的黑化影羽扑了过来，从两侧挥舞过来的黑爪，比狗熊的利爪更可怕，刮起了呼呼的风声。
它将嘴巴张大到了极限，除了狰狞的獠牙外，甚至能看见黑漆漆的喉咙。此刻的影羽全身都是破绽，苍云甚至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可以将刀插进这怪兽的胃里，终结它的生命。杀一条狗无需有什么罪恶感，因为它很可能连狂犬疫苗都没有打过，放出去了要是危害到花花草草或者小朋友怎么办？
身体跟随着本能的平抬起了刀锋，可就在刀尖伸进影羽喉咙前的那一瞬间，苍云脑袋中所有断裂的思考全给连成了线，他猛得缩刀回体内，弓着身子从影羽的身体下，躲避开了飞扑。
半空中失去了重心的影羽重重的摔在了地板上，翻滚出了20米才停主了庞大的身躯。喧闹了数小时的练功房，恢复了久违的平静。苍云紧紧握着颤抖的左臂激烈地喘息着。他收招太快了，都来不及完全褪去赤火的高温就收刀回体，对身体内部的经脉都造成了严重烫伤。
代价就是，一个礼拜内，可能都无法再使用赤火这种极高温的杀伤性武力。
“为什么收招？而且是用伤害自己为代价的收招？！你的怜悯让人恶心！”重新趴起来的影羽已经褪去了黑色的姿态，化为了原本的哈士奇的模样，它那蓝宝石一样的眼中充满了愤怒，就像好不容易找到了归宿又被人抢走了。
“跟你说过的一样，我不会是谁的宠物，也不会是谁的狗。我没必要满足你自杀的需求，杀不杀你，由我自己选择，而不是你来替我选择。”苍云轻蔑地笑着，“拜托，你想死就去自己用头撞墙啊，或者跳铁轨啊什么的，没必要非逼我杀你吧？”
“你怎么发现的？”影羽低垂下了点头。
“很简单，一开始你就使用速度的极致和我缠斗了那么久，让我有充足的时间适应你的运动轨迹，和攻击模式。
然后才黑化变成了狗熊一样的笨拙，你应该知道，在猎犬的世界里，速度往往比力量更为重要。
因为哪怕你可以一拳打碎一座山峰，但你却根本追不上对手，力量就是废物。
你的出招和逻辑循序根本颠倒了，除了找死我想不出来其他的理由。”
“你没有不杀我的理由，我是不会感激你的，也绝不会成为你的宠物，如果你硬要带我参加猎魂的任务，甚至会直接害死你。这样的事情我做过！”影羽紧咬着獠牙怒吼道。
“我不需要一心求死的伙伴，也没想过逼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你不是谁的附属品，我也不是你可以利用的屠刀。”苍云说着已经向着大门走去。
“你给我站住！你不可以就这样走掉！”影羽不过几步就冲到了苍云的面前，咬牙切齿的凶相，足够吓退老虎和狮子，“从前的那些猎犬不愿意杀我，因为我是他们花大把钞票买回来的宠物，如果我死了，就不能退掉了。
可你只花了1块钱买回来的，你根本不存在金钱上的考虑。
为什么不肯杀我？”
“那么，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死吗？”苍云平静地问道。
“因为我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我无法融入犬的世界，无法成为心灵丑陋的人类的宠物，也无法和心底善良的人成为朋友，因为那种离别……更痛苦。
我试过不去在乎这个世界，但无数心鬼的声音还是涌进我的耳朵里。
也许成为猎犬的战犬会是不错的选择，当我第一次被拍卖给了一个高级猎犬时，我曾尽心尽力的帮助她猎魂，在危机的时候，她却将我抛向了恶魂，只为了换取她一线逃脱的生机。
我用苍狼白化捡回了那条性命，她却最后被恶魂给吃掉了。
从那一刻起，我明白了，其实猎犬是比人跟丑陋的生物，你们用力量掩盖了心声，也掩盖了你们丑陋的嘴脸，你们可以随便牺牲掉同伴，亲人，朋友，只为了自己的苟延残喘。
于是在这世界上，已没有让我立足的地方，除了死亡，我找不到未来的路。”
“那为什么你不直接跳河或者跳地铁？”
“我体内的心鬼，不容许我如此没有尊严的死去。我只能战死在强者的手里，不能死于我懦弱的心。”影羽振振有辞道。
“好吧，我已经知道你是只很强，却又很蠢的笨狗，现在让开，爷没心情跟你浪费时间了。”苍云打着呵欠道。
“杀了我，你才能离开。”
“听着笨狗，生活这种东西，对所有的生物都是公平的。当你以为自己很悲催的时候，其实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悲催。
活着所需要的力量，远比死去更困难。你一天到晚就想着‘天啊，这是什么世界，让我挂了算了吧？’
哪怕你运气好，下半辈子重新来过，变成了人类。你必须经历18年的艰苦学习，大学毕业，然后走向社会。可突然发现才能做1000来块的事情，从前学的东西就是放屁，跟生活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必须忍受领导的白眼，同事的陷害，女友无止境的购买欲，家长毫不考虑你感受的逼婚。
运气好你在30岁以前，就找到了二手的女朋友结婚，但别人的老妈要一套你要到60岁不吃不喝才买得起的房子。
你背负着沉重的房贷，你开始了赚奶粉钱的生活，每天工作得像狗一样，回到家还要做私活补贴家用。这样子一直奋斗到60岁，把房贷刚刚还完，你就直接给累死了。
你的老婆改嫁，儿子忙着重复你的人生，清明甚至都会忘记去给你扫墓……
比较起来，你觉得自己刚刚过去4年的狗生，痛苦吗？”苍云如焦虑症般地唠叨着，听得影羽张大了嘴巴。
“不肯杀我，又不能将我退回去，你打算怎么安排我的未来？”影羽错愕道。
“既然你已经会说话了，就去思考一下自己想要怎样的未来吧？别让你的脑袋停止思考，那时候你就真的和狗没区别了。”苍云说完，离开了健身房。
他没有到前台退押金，因为担心别人让他支付更高的维修费用。
已经是凌晨2点的猎犬天堂，街道上却是最热闹的开始，花天酒地的猎犬根本不知道明天会死在哪里，却很是享受这一瞬间的醉生梦死。
苍云没兴趣加入他们的行列，直接走向了电梯，离开了这并不真实的世界。
而真实世界里的凌晨2点，就是酒吧一条街也冷清了下来。宽阔的街道上只剩下了赤.裸着上身的苍云，还有他身后一直默默跟随着的影羽。
“你干嘛跟着我？”苍云在一盏路灯下转身叹息道。
“因为我还没有想清楚未来该怎样生活？你破坏了我的计划。”影羽冷冷道。
“那也不用跟着我吧？”
“在我想好该怎样继续之前，我需要干净的食物和水，所以你必须负责这些东西。”影羽的逻辑完全是人类难以理解的。
“考，你是真的打算赖上我了？”苍云遗憾地叹息道，“算了，爷现在也有钱，买点狗粮还是办得到的，不过你不能进我家，我老爸是超级宠物过敏者，要是发现家里有狗毛，我会比你死得更快。”
“成交，不过我不吃狗粮的，因为那东西太恶心，你可以弄点猪排或者鸡肉拌饭，我不能吃牛肉，因为那会让我掉毛和斑秃。哪怕死，我也要保持整洁的模样。”影羽的要求说得苍云额头上的青筋直跳。
“算我怕了你了。过来！”苍云将脖子上的绷带拆下了一半，将影羽拉了过来，为它绑住了后腿上的伤口，“你脾气不是很好，可能因为你长期压抑动物本能的原因，改天你去找点母狗骑骑，说不定，对狗生又充满了希望。或者我直接带你去做阉割手术，你的价值观说不定就改变了。”
“你要敢碰我的鸟，我就亲手杀了你再自杀！”影羽恶狠狠道。
“这不是很有活下去的干劲嘛！走啦！”苍云笑着将绷带系成了个大大的蝴蝶结，直接走向了家的方向。
回到了那二层小楼的家，苍云站在门口回头看去，影羽很遵守约定的走到了院子里，趴在了一棵树下睡觉去了。苍云进屋端了一碗牛奶和热过的咖喱饭放在了影羽的身边，就进入睡觉了。
直到房间里的灯已关掉了，影羽看着那盘咖喱饭久久无法平静……
“这白痴，狗能吃咖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