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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灾祸与生存
第105章：灾祸与生存
在人类的苦难历程中，天灾与人祸往往共存共生，天灾因人祸而加剧，人祸亦可触发天灾。对比之下，人祸往往酷于天灾，所谓“苛政猛于虎”、“三分天灾，七分人祸”。
突然爆发的四川瘟疫流行，尤其是川东、川北和成都及其周边地区，已经死亡二十万人。由于卫生医疗条件极差，民众预防意识匮乏，瘟疫肆意横行，民众苦难深重。
柴永波听到唐天放发回来这样的消息，急忙向北京政府做了汇报。并且要求组派医疗部队到四川医病救人“自春至秋四川各地滴雨未降，大旱12个月，井泉枯竭，河道断流。禾苗尽死，夏秋无收，粮价腾飞，人曾相食。亩地换小麦一斗，草根树皮食之殆尽．灾民为了生存，拆房卖地，鬻妻卖子。换粮糊口．无奈中壮者外逃求生，弱者坐以待毙，乞讨者甚多，饿殍遍野。
天灾未尽，瘟疫流行，数十万百姓倒毙街头、数千万人在等待救治。下官恳求政府准许卢氏以官方名誉在大江南北采购粮食，解救灾民。并要求上海港口免去从美国运往中国的粮食税收。”
段祺瑞收到电文，急忙下令全国官员给予配合，并且要求各地组织医疗小组紧急救援四川。
布兰妮接到柴永波的电报，要求在短时间内购买五百万大洋的粮食，急速运回上海。她把其它工作交给助手、自己和美国政府磋商起来。
美国并不是什么梦幻世界，但绝对是一个正常的国家。布兰妮要求采购粮食运往中国，这对美国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政府为此时大开绿灯，并且派出官员负责调运和办理手续。
柴永波接到第一批粮食已经启运的电报，他放下心来、命令神龙大队、凤凰战队和山地师一同，帮助中西两个医院赶往四川。石小涵奉命带一个中队提前行动，为后续部队安排场地和驻扎营地。
此时的四川，袁祖铭、邓锡侯、刘湘川黔联军大败杨森，收复整个四川。卢氏军前来四川救援灾民，没有一个军阀对这批携带武器的军人进行指责。
刘湘主动出头，把重庆港口划出一片区域交给卢氏医院。柴永波安排好一切，急于去到重庆市内去见师父。当他进入市区，被一个下肢瘫痪、双手着地乞讨的女孩拦住：“大爷，求求你赊几文铜钱救救我吧。”
柴永波尊下身子：“小妹妹，你的腿不能行走吗？”
“不能。”
“得的什么病？”
小女孩低着头没有回答，和他一起来的德国外科大夫巴赫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小女孩的病腿：“这是人为的创伤，如果现在医治还有希望恢复，再迟只怕一辈子只能这样生活了。”
柴永波等人惊得面无血色：“人为的创伤？你是说这个小女孩被人故意折磨成这样？”谁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天下的父母如此狠心的把自己的孩子折磨成这样，还能算是人吗？
小女孩突然大哭起来：“官爷，他没说错，我的腿是我的父亲打断的。”
“他为何要如此狠心？告诉我！他是失手打断的！”
“不！他是故意打断的！”小女孩再也止不住泪水，边哭边把自己的父母打断她的腿的经过详细的说了起来。柴永波听完，默默地站起身。小女孩拉住他的裤腿哀求道：“官爷，求求你救救我吧，我才八岁，不想这样生活一辈子。”
“救！我不单要救你，更要救四川所有的孩子！小李！”
“在！”柴永波的贴身警卫员小李哭着答应一声。
“把这个小女孩送到医院，命令西医手术抓紧治疗。”
“是！”小李抱起女孩，喊一个战士离开重庆。柴永波折回头赶到刘湘的公馆。
刘湘公馆由前院、内宅院和后院三部分组成。前院是由一幢中西合璧的两层小洋楼、小姐楼、花园组成，小洋楼是刘湘会客和办公之处，二楼设有会议室，两侧为走廊。内宅院是川西最大的一处民居四合院，是刘湘以及主要随从起居生活的地方。后院由一幢砖木结构的楼房和一个操场组成，曾一度作为营房。
柴永波被家人领进会客厅，刘湘急忙上前相见。“刘将军，我不说废话，只求你一件事。”
刘湘急问：“什么事？咱还是坐下慢慢谈。”
“慢慢谈？你知道现在大街上乞讨的孩子是怎么生活的吗？他们被生活逼的走投无路，父母竟然狠心的把孩子双腿打断。”
刘湘叹口气：“这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狠心，是为孩子某一条生路。柴县长，四川八十余县遭受旱灾，年轻力壮的不是当兵就是逃亡，剩下的都是些孤寡老幼。我比你大几岁，经的多了也就不感到那么冲动。”
“冲动？你到卢氏看一看，我不会让我的百姓饿死一个、冻死一个，更不会让狠心的父母这么摧残幼小的孩子。”
刘湘听着这话、气的两手打颤：“你——”柴永波一个小县长在他眼里根本不当一回事，但想到这个小县长的后台自己惹不起时，强压着怒火：“你有本事把这些孩子领到卢氏去享福，我没办法。”
“好！就按你说的办！你给我招贴榜文，凡是不能养活的孩子我一律买走，从此与他的家人断绝一切关系！”
“你真的要这样做？”刘湘不敢相信，一个四川少说也有几百万儿童，柴永波财力真的有那么大的本钱吗？
“真的！告诉他们，一都米换一个孩子，大小男女我都要！”柴永波此时真的下定决心，哪怕是是人骂他拐卖儿童也好、趁机收养也罢，他决不允许在他眼前再一次看到苦命的孩子被折磨。
美国的几批粮食及时运到，极大的缓和了粮价的上涨。“一都米二两银子，不许提高价钱。对前来购米的要多多注意，防止有些人大量购买后，高价出售。石小涵！”
“到！”
“暗地调查全四川所有大户和粮店，那一家敢超过三两以上销售粮食者，夜里给我做了！”柴永波必须冒险，四川所有大户都有后台，但他决不允许百姓们在被饿死。至于得罪某些军阀，他也要动手，穷尽全卢氏兵力也罢，他会毫无顾忌的跟四川军阀干上一架。
也许是父母出于良知，布告贴出去只陆续购买回几千个少年儿童。加上各处收留的流浪少年，柴永波把五千多名孩子快速的送回卢氏。
“告诉我家岳丈，根据年龄把他们分成三部分，一定要专人管理、建办学校。从四川招收的妇女中培训一部分，做好孩子们的保姆。”
“是！”李栓柱亲自带队，负责护送孩子的使命。
柴永波以行动打动了四川人民，各个军阀、富户、商人纷纷伸出手来，积极配合，灾情虽然在继续，但死亡的数字继续下降。
连续二十多天的紧急行动，柴永波和战士们一样显得有些疲劳。但他时刻关心着两个医院，从卢氏运送过来的肉类、蛋品优先发放给这些白衣天使。并且亲自去到其他各医院看望救援的医生们。
郭柏良是江苏江阴人。自幼好学，专攻医书，先后从师叶杏林和苏州名医盛亮臣。5年之后，学成开业。适值是年时疫流行，病人接踵而至，蜚声沪上，尤其深得广东病人信仰。
骆也梅是杭州人，不仅医道精深,并兼丹青妙手。冉雪峰、蒲辅周、杜自明、李重人、沈仲圭、郭玉都是四川名医，在1925年11月21日，被柴永波请到刘香敏的中医院。
“各位都是华夏名家、悬壶济世的高手，我请大家来别无他意，一来代表四川人民感谢你们，给你们一点慰劳表示心意。二来我希望你们联合起来，拿出最有效的偏方、单方尽快生产出急救药品。”
郭柏良起身说道：“药方不是难事，可药品和生产成药的厂家从哪里来？”“是啊！”其他医生小声的应着。柴永波笑着说道：“只要有药房和生产方法，我保证大家在短时间内就能看到生产出来的药品。这位是我们的刘香敏院长，这位是德国医生巴赫大夫，目前的西医院代理院长。他们可以向你们介绍一下我们卢氏的制药厂和生产能力。”
“卢氏有制药厂？”四川名医郭玉不相信的看着刘香敏。
“有！而且我敢说是目前中国最好的生产药品厂家。”
“最好的？难道比起上海的更好？”
骆也梅女士不敢相信刘香敏的话，转向德国医生巴赫求证。
“难道世界上当前有比美国、德国医术和工业发达的国家吗？卢氏的医院和这药厂是美国和我们德国帮助建成的，医院里的医生都是在美国、德国留学回来的。”巴赫不客气的直接道出一切真相，他不耐烦别人的怀疑和不信任。
冉雪峰起身：“感谢柴县长的仁慈和善良，我们四川医学界全力配合。也感谢郭柏良、骆也梅先生和女士，以及你们全体支援四川人民的医生和护士。柴永波县长，我建议各医院抽出一名主要医师，携带药方一同赶到卢氏去。这样的好处是共同研究配方、就地实验疗效，大家认为如何？”
“同意！”这样的好办法那个人能不同意？柴永波看到事情如此轻易地解决，高兴地宣布：“凡是参加这次行动的医院，食品和生活方面全部由我们提供。”
“你说的是我们在四川时期的生活费用都有你管？”郭柏良、骆也梅两个人同时站了起来。这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事。虽然医者父母心，但总要吃喝拉撒睡。上海来的两个医疗人员并不多，但加起来三百多人、生活问题确实是难以解决的大事，更别说药品问题。
“是的！不光你们，只要参加救援的所有医院和个人我们都负责到底。当然了，那个高明的医生如果愿意到我们这里来，我会举双手赞成、并且给予高薪酬劳。”
大家哈哈大笑。他们不仅对柴永波果断风趣的话题所打动，更为他的善举所感动。当大家纷纷举起大拇指的时候，柴永波摇头说道：“资治通鉴里有这样一个故事：孟轲拜孔子的孙子为师，曾经请教治理百姓什么是当务之急。孔伋说：“叫他们先得到利益。”孟轲问道：“贤德的人教育百姓，只谈仁义就够了，何必要说利益?”孔伋说：“仁义原本就是利益！上不仁，则下无法安分；上不义，则下也尔虞我诈，这就造成最大的不利。这个故事和易经中的【利，就是义的完美体现。】【用利益安顿人心，以弘扬道德。】告诉我，要想利用你们，必须先收买你们！”
在座的医生们都清楚资治通鉴和易经中真的有这样的故事和语句，但还是忍俊不住柴永波如此精明、善于利用的本领，哈哈大笑中拿着发给他们的礼品离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