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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大理疑踪
次日,战无极走上大理古城的街头。
大理古城东临洱海,西倚苍山,正所谓一水绕苍山,苍山抱古城。其景色之美,天下有数。
古城由来久矣,历经苍桑。其间数次为战火所毁,却又在废墟上顽强重建。如今的大理古城是以明初在阳苴咩城的基础上重建。城呈方形,开四门,上建城楼,下有卫城,更有南北三条少溪水作为天然屏障。城墙外层皆是砖砌,城内由南而北横贯五条大街,自西向东又纵容了八条街巷,因而让古城呈棋盘式布局。
大理古城又有“风花雪月”之说,其中之风说的是每年春、冬两季是下关的风季,因此又有下关风之言。
如今正是寒冬腊月,城内大风呼啸,街道上行人稀少。风打在脸上如同刀削,路上既使有行人也无不捂紧了帽子低头赶路。
但战无极功力深厚,自然没把这点风放在心上。他踏步在古城的青石板路上,思绪纷飞。
遥想当年年少,他没少和霍秋桐到古城游玩。他还记得霍秋桐当年最爱吃古城里那家老字号的雕梅,几乎每至必尝。可如今卖雕梅的小店仍在,可他的身旁却伊人无踪。
战无极每念及此,心中隐隐刺痛,魂断神伤。
当面吹来一股大风,呼啦啦把他的帽子掀飞,却又落到跟前不远处。这是下关风的特色,战无极已不以为怪,但冷风却吹得他精神一振。
心想自己七尺男儿,又岂能总沉溺在过往伤痛中。如今魔门作祟,族中长辈又对自己青睐有加,自己身上正是责任重重,哪能再这样消沉下去。
想到这,战无极深吸一口气。这是他两个多月来,首次把霍秋桐对他的影响深深压入了心灵深处。
佛家说立地成佛,那也可视为思想中的一种顿悟。就如眼下的战无极般,自然而然地抛开一切,往事便如同前世轮回般变得遥远起来。他只觉此刻灵台清明无比,天地在眼中也有了更加动人的色彩。
他却不知,就在刚才,他的精神灵觉在境界上又精进了一层。
在小店里买了雕梅,战无极便想返回家中。眼角却有人影闪过,他只觉那道身影熟悉无比,便转头看去。却有枯瘦老头的背影在巷子一闪而没,像战无极这种层次的高手眼力记忆何等敏锐,只要被他见过一面,即使对方易容也大可从身材气度中认出。而这老头落在战无极眼中,却让他想起龙渊一人。
“洗前辈?”战无极大感意外。
之前他听说肃阳有一高官得了重病,把龙渊里有“活神仙”之称的冼月白请了去。肃阳位居北地,和云南相去甚远,怎么冼月白却会出现在大理古城之内。
战无极心生疑惑,收起雕梅,往冼月白出没的巷子摸去。
他远远吊着洗月白在街巷中走走停停,洗月白虽然医名在外,但事实上他也是名高手。尽管还没像墨白,白亦雪那种层次。然而以龙渊十席高手排名论,他至少可排在七、八名左右。只是洗月白以医术闻名,在武技方便便名不经传了。
战无极知道他的底子,又见他行踪诡秘,便收敛自身气息。凭借着他对大理古城的熟悉,还有高于洗月白一线的功力,战无极并没让前方老者发现自己的行踪。
两人兜兜转转来到金花大酒店,只见洗月白闪身而入,于大堂处和一个陌生大汉接触后,便走进了电梯间。
战无极在确定酒店外并无暗桩监视后,便扮成游客钻进酒店里。
他走到大堂服务处,对酒店工作人员压低了声音道:“我想知道刚才那两个人住的是几号房。”
“抱歉,先生。我们不能随便透露客人的隐私。”工作人员微笑道。
战无极立刻拿出自己的身份证递过去,在云南,战家人的身份证明可远比任何官家证明来得更有用些。毕竟云南是战家的根基所在,其家族牵涉的人和事遍及云南各个层面。
这工作人员自然也知道战无极为战家长子,一见到这身份证明,他连请示上级的手续都省了,连忙也学战无极般压低声音道:“原来是无极少爷,他们住在1305房里,不知道少爷还有什么吩咐没?”
于是片刻后,战无极走进了1304号房间,为的自然是监听隔壁房的动静。
本着小心为上,战无极先从大衣内侧取下三截短棍,再一一装上立成三丈长枪。之前他的战枪曾毁在穷奇爪下,这把长枪还是不久前从龙渊武备库中所领,其坚固处比之前战枪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枪通体幽黑,拿在手中份量极为称手,战无极得之时爱不释手,为长枪命名“黑牙”。
黑牙在手,战无极小心把耳朵贴在墙壁,立时把隔壁房间的动静尽收耳中。
“洗老师不远千里赶来和晚辈见面,如此殊荣,晚辈实是受宠若惊。”
先传入耳朵的是一把阴冷男声,这人跑上说得客气,但语气却透着傲气。战无极听得极不舒服,却听洗月白声音响起,连忙收敛心神倾听。
“哈哈,少门主客气了。丁恨老哥实是洗某平生最钦佩的人之一,他的紫气凝阴眼看大成,岂料为奸人所害,实是可惜。不想丁老哥还有小侄这么一个青出于蓝的儿子,修罗门果然人才辈出,洗某亦替丁老哥庆幸不已,又怎么会计较跑这区区千里路程。”
战无极听得心中一紧,原来和洗月白见面的人竟然是修罗门门主。洗月白身为龙渊之人,却和魔门中人见面,这消息要传出去,非得让龙渊翻天覆地不可。且从洗月白的语气听来,他识得魔门之人不少,莫非这老前辈竟然是魔门那神秘的内应?
念及此,战无极心神激荡。耳中又响起那修罗门少主的声音,他连续强压下心中的千层浪,屏息倾听。
“洗老师过奖了。这次我们修罗门接下救出极意门女徒木铃的任务,虽然通过种种手段把我们的人手送入京都之内。可数月下来却一无所得,连木铃身在何方都不得而知。小侄也知道现在龙渊正盯得紧,但事不得以,唯有向洗老师请教,还望洗老师告之木铃所在。”
“观你能够暂时不去追查丁老哥的死因,却接下这艰巨的任务以扬修罗门之威,便知世侄果是成大事之人。这亦是我肯冒险与你见面的原因,至于木铃何在,你且附耳过来……”
接着隔壁房全无声息,战无极猜想两人正在密语。但过得片刻,他突觉有异,这话说得也未免过久。
瞬间,战无极知道自己行踪败露。
他当下再不犹豫,便想退开。岂料墙壁突然无声碎裂,尘烟纷飞中,有两道人影怪笑从烟中扑出,挟带着碎石断木翻掌疾拍战无极胸口。
战无极立时站定。
他本来打算撞窗逃逸,但观这两人掌风凌厉,便知无一不是高手。
如此一来,战无极再执意逃走。那么他撞开窗户的瞬间势必会有缓上一线的时间。这短知瞬间落在普通人眼中自是忽略不计,可对高手而言却是致胜的契机。最大的可能是对方两名高手趁他撞开窗户的瞬间施以杀手,那到时战无极将置身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由此可见,战无极的心思和反应也是上上之选,否则也不能以二五之龄便成为仅在白亦雪及墨白之下的年青高手。
黑牙瞬间刺出,枪尖晃动如同蜂鸣,荡出枪影无数迎上对方掌风,却是以攻对攻。
战无极展开瞬狱枪的暴雨式,此式最擅群攻,用来以一敌众再适合不过。配合战无极深厚的灵劲以及一往无前的气势,大有三军辟易之感。立时酒店房间里如同刮起狂风,下起骤雨,枪劲激荡风声呼啸,动人心魄之极。
枪掌相接,十数记如同爆竹般的大响炸起。
战无极闷哼一声,往后倒退。
他虽气势无双,终吃亏在匆促出手。且对方两人功力比他只高不低,三人短兵相接,战无极只觉自己长枪如同刺入泥沼中有力难施,不得以往后疾退。
岂料这两人心中惊惧比战无极更甚,他们却是丁邪丁恶那对兄弟。
当战无极听得洗月白之话时心神激荡,微微泄出气息立为他们所感。尔后洗月白故意压低声音,却是给这两兄弟争取时间默运玄功,方能一举破墙抢攻战无极。
这两兄弟本想一招制敌,不料对手高明得和他们硬撼数招而不败,仅小退数步。
丁邪丁恶最擅联手制敌,见战无极相当高明,知道普通手法不足以留住这年青高手。两人怪叫间朝战无极扑去,却于途中,丁邪突然缩到其弟身后,由两人变成一人。
这招和战无极的无定式有异曲同工之妙,皆是让敌人有无从下手之感。战无极一愣,便这分神间,丁恶跃起拳腿皆出,狂攻战无极的上三路。而丁邪则从底下如同陀螺般旋转滚至,张腿如刀,削往战无极的下半身。
两人看似同时出手,可落在战无极眼中,却知道半空的丁恶将落后丁邪一线。可这人拳风腿劲却隐隐封住自己上方空间,让他只得选择硬撼底下丁邪一途。
战无极很清楚,只要他去硬拼丁邪,将会陷入两人的合击之术中。到时如人入泥沼,脱身不得。
值此生死关头,他大喝一声。长枪闪电般刺向底下丁邪,上头丁恶嘴边方逸出笑容。却不料战无极枪势一改,竟不顾丁邪劲腿,黑牙上挑丁恶,一付死也要拉上个垫背的模样。
他这是在赌。
战无极虽不识得丁邪丁恶两兄弟,却从他们配合无间的攻击手段中看出这两人关系亲密。若非从小就培养出来的默契,是绝难在形势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还能够做出如此完美的配合。
如此一来,这份默契便成为两人唯一的破绽。像他们这般关系的人,是绝难忍受少了任何一人后的生活,所以必定相当重视对方性命。
可这些也不过是战无极的猜测,所以他只能赌赌看自己的运气。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一见战无极反挑丁恶,丁邪顾不得对他再下杀手。削往战无极腰身的劲腿改踢长枪黑牙,战无极哈哈一笑,长枪瞬间收回身后,原来他用的却是虚招,方能像现在般变戏法似的说收就收。
于是踢往长枪的腿直朝丁恶踹去,任丁邪见惯风浪也不由脸色大变。
趁两人手忙脚乱间,战无极争得一线时间,朝酒店窗户撞去。玻璃四碎,战无极已经半个身子跃出窗口。却在这时,一条皮肤苍白,青筋暴起的手臂当胸拍至。
时间角度无不恬到好处,取的正是战无极换气的短短瞬间。战无极万般无奈下,只得横枪格挡。
那人手掌拍在枪上,战无极只觉一股大力透枪涌至,直入体内。
他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却加速堕下。
飞落中,战无极看到破碎的窗户旁站着一个脸色阴沉的年青人。他牢牢记住修罗门少主的模样,在落地前连续几个翻滚卸去劲力。等脚尖点及地面瞬间,又借力腾移,在瞬息间便没入古城巷道中,转瞬不见。
“此子殊不简单,破了我二位叔伯的联击之术,又中了我一掌却不死只伤,不知洗老师可认得此人?”修罗门少主丁忌淡淡问道。
在他身后,洗月白走了出来,摇头苦笑道:“我哪有不认识的道理。他是云南战天之子,名无极,在龙渊十席高手中排名第六,身手相当了得。不过,他怎么会回来云南?”
“这个问题不问也罢,反正死人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丁忌冷笑道:“眼下我门三十六地煞便埋伏在这古城四周,除非战家大举来犯,否则他战无极别想离开大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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