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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全然没把她这个姐姐当回事的水灵悠已起步走人,水清墨不能自控的跟着起步,胸中怒火更是腾腾而升,漂亮的小脸几乎被气得扭曲,扯着嗓子蛮横命令:“臭丫头,你给我站住!”
水灵悠没有顿住脚步,没有开口说话,继续前行,眨眼功夫,其余三个保镖已经走在她身后。
在水清墨扭曲的观念里,儿时的水灵悠见到她这个姐姐可是尊敬害怕得紧,即便到了今日咸鱼翻身成了豪门太太也必须得像个妹妹样儿,该有的尊敬和害怕一样都不能少。
可现在,这一刻,水灵悠不但没有任何尊敬和害怕,而且仗着有人护着气焰嚣张、目中无长幼,水清墨气得咬牙切齿,火冒三丈,起步,正欲追出去时,胳膊突然被外力一拽,她脚下的步子根本无法迈开。
“放开!放开我!”水清墨怒吼、咆哮,回头恶狠狠的怒瞪向拽着她胳膊的人。
看清楚这个人的脸后,更加恼羞成怒,抡起手里的包包没有半分手下留情愤愤的砸向高启,启齿道:“你个臭男人,竟然占老娘便宜,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高启抬手抓住砸来的包包一角,猛的一抻,包包的主动权便到了他手里,然后及其嫌弃的丢在了地上。
声音冷咧彻骨,阴狠恐怖,一字一字加重音而出:“疯女人,有我高启在,你休想靠近太太半步。我警告你,别妄图打亲情牌在太太那里获取同情,若是让季少知道你们两位见到太太非但没绕路,还上杆子想要认亲,定会将你们挫骨扬灰。”
“你——”水清墨气炸。
“水清墨,你够了!”这几分钟时间里,张诚是心惊肉跳,魂抖魄颤,所以顾不得什么男子风度,厉声怒吼。
“张诚,你,你,你竟然帮着外人也不帮着我……”水清墨气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样削尖脑袋硬是要让别人看到自己蠢的!”若不是碍于公共场合,张诚还能骂出更难听的话来。
“啪——”
一个清脆的声音过后,分明可见的五根手指出现在了张诚帅气的脸颊上。
张诚并不生气,只是淡然依旧的抬手摸了摸灼热的脸颊,突地笑了,笑得灿烂好看没有一点温度:“知道你为什么永远都比不上她吗?”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或许是水清墨从不曾见过这样的张诚,心肝不禁一颤,畏缩的向后退了两三步。
张诚笑得邪魅,一步一步向水清墨逼近。
水清墨不明觉厉,出于本能,只能往后倒退起来,直到身后是桌椅,再无退路,才不得不正面迎视张诚戏谑、嘲讽的目光。
只见张诚迈出最后一步,慢动作的俯身,然后将唇凑到她的耳畔,声音压得很沉很低,薄唇带着玩味的一下一下开启:“那是因为,和她相比,她永远都是高贵优雅的白天鹅,而你永远是一个只顾自己感受自私自利的丑小鸭。”
水清墨漂亮的眼眸瞪了老大,难以相信这样的话会是这个曾经爱她至深的男人说出来。
张诚笑得更加邪肆,薄唇在阖上片刻后,再次开启:“你知道吗?你们虽是姐妹,可面对愤怒和痛苦却是截然不同的方式。在你和你母亲将她不远万里从美国骗回来,当她知道你们是为了向她要一只健康的肾后,她选择了无条件的接受。我永远都忘不了她当时说的那句话,她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想要拿去便是。”
对于换肾细节,水清墨从来都不愿意关系。
甚至,当她知道自己必须要换水灵悠一颗肾才能继续活下去时,她觉得那是对自己的一种折磨和侮辱。
所以,直到现在她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因为有了那颗肾才活了下来。
这一刻,在听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想要拿回便是’这句话,心里触动堪比遭受了强震,让她不敢相信,这份淡定安然会是一个比她还有小的女孩表现出来的。
张诚敛起笑容,挺直腰杆,抬眸看向窗外,那抹像玉兰高洁的背影早已不见踪影,他双手插进裤兜,声音里透着心疼:“即使要哭,要发泄,她都会倔强地把门关起来。哪怕忍到痛彻心扉,在外人面前她也会坚强的像个高贵的公主。而你,我心目中曾经唯一的女神,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稍稍有一点不高兴了,不是口出恶言,就是给扇人耳光……”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哽咽的滚动了一下喉头,然后起步推着自己的行李箱向外面走去,淡淡的留下一句:“我去改签航班,等我回来后,你如果还执意用孩子换取婚姻,我答应你。”
水清墨纳木的站在咖啡馆里,任由许多道蔑视、讥讽的目光砸向,脑子就是无法回路。
两行泪像决堤的洪水泛滥肆流。
她从来不知道,十几年来,标杆着走高贵公主路线的自己,原来在心爱的男人心里竟然连一个生活在孤儿院的低贱女都不如。
而,她费尽心思委屈自己维持的温婉贤淑、娇柔可人的形象早已在换肾这半年时间里尽毁。
可笑的是她竟然后知后觉的需要别人来提醒。
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水清墨仿佛觉得过了一个世纪。
直到广播里响起一个悠扬甜美的声音告知服务台有人留东西给她,她才从恍惚中逐渐清醒过来。
漠视掉旁人光明正大的窃窃私语,屈膝从地上捡起随身携带的包包,像丢了魂儿一样摇晃着走出了咖啡馆。
登机口处。
长椅上坐满了候机的乘客,张诚就是其中的一个。他不言不语,面上没有一丝喜怒。
助理挂断手机走到张诚身前,毕恭毕敬:“张总,服务台说清墨小姐已经将东西取走了。”
张诚静默了几分钟,才低沉的说:“我知道了!”
助理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张诚起身,双手插进西装裤兜,径直向窗前走去,望着停机坪上的许多驾飞机,薄唇幽幽而启:“陶子,不用担心,这世界上谁都有可能想不开寻短见,独独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