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45章 :愿为利剑

水瑟嫣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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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不投机半句多,接下来便是半晌沉默。

    良久,薛梓彤才开口道:“你说了你的过去,需要我礼尚往来也说一说自己的过去吗?”

    “不必。”萧弘瑾语调没有丝毫起伏地道。

    意料之中的答案,薛梓彤了然地挑了挑眉。府里的内院在她接管之前简直就是个筛子,里面不知多少别人送进来的钉子,对下人的管理更是松散,府里基本上没什么秘密。她这个大小姐在府里虽然像个透明人,但也总有人会注意到。

    所以,她的过去萧弘瑾恐怕早就了如指掌了。

    “那你还有什么事吗?”薛梓彤看着萧弘瑾,言外之意没事儿就快滚吧。

    萧弘瑾自然听出了言外之意,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不由抿了抿唇。他突然间认识到一个事实,薛梓彤真的很不待见他,并不是他以为的欲擒故纵。

    他瞪着薛梓彤自顾自地生了一会儿闷气,突然一声不吭地转身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跳了出去。这女人有什么了不起,不待见本殿下,本殿下还不待见你呢。

    薛梓彤眨了眨眼睛,萧弘瑾这是生气了?可是他为什么生气?真是搞不明白。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男人心也不遑多让嘛。

    本来还想叮嘱他回家记得做一点预防措施,毕竟她现在住的这个院子可能到处飘着病毒呢。不过现在看来用不着了。

    而且萧弘瑾向来是个谨慎又自私的人,若是没有完全的把握,恐怕是绝不会贸然闯进来的。自己也不过是白操心罢了。

    另一边,萧弘瑾一边在心里咒骂着薛梓彤,一边翻墙出了薛府。可是站在薛府墙外,他却犹豫了。

    心里一个声音说,他和薛梓彤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冒着风险过来通知她已经仁至义尽了,至于薛梓彤能否摆脱危机,这和他没关系。他们还只是未婚夫妻,就算薛梓彤真的出什么事,也连累不到他头上,至多不过是解除这段婚约罢了。

    他现在应该做的是老老实实地回府坐等最终结果,可是脚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怎么也挪不动。

    良久,他才颓然叹了口气,翻身上马,向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皇子十五岁束发之后,就要出宫建府,没有皇帝的召见是不准进宫的。所以萧弘瑾即便到了宫门口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等着侍卫一层层地通报上去。

    在凛冽的寒风里站了半个多时辰,才得到皇帝招他于麟德殿见驾的旨意。

    大历国的都城位于整个国家的北方,冬天的温度极低,风又冷又硬,吹在脸上如同刀子一般割得肌肤生疼。萧弘瑾一步步往前走着,软牛皮的靴底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几乎为不可闻,此时听在萧弘瑾的耳中却像是放大了无数倍一般。一声一声的,如同踏在他的心上,让他躁动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走进麟德殿时,他已经完完全全地冷静了下来,双膝跪地,郑重地对皇帝行了一个大礼。

    皇子平日里见到皇帝是不需要双膝跪地行礼的,左右腿前后分开,左腿微弯,做出单膝跪地的姿势便罢。

    皇帝被他的隆重的礼节给下了一跳,不由调侃道:“老四你出宫建府后,这还是第一次主动求见朕,又一上来就对朕行如此大礼,难不成是有事求朕?行了,赶紧起来,有什么事就说吧,只要不是太荒唐,朕都答应了。”

    萧弘瑾又对皇帝磕了一个头,恭声道:“儿臣并无所求,只是儿臣有些大逆不道的话要讲,怕是会惹怒父皇,干脆就先向父皇认罪了。”

    心里却是想着,父皇今儿个怎么这么好说话,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喜事?那么今日自己所行之事的风险是不是会小一些?

    “你既然知道朕会生气,还要说?”皇帝眯起眼睛,看着跪在地下的儿子,眼神满是探究。

    萧弘瑾回答的声音铿锵有力,“事关父皇安危,儿臣也顾不了那许多了。父皇若是生气,尽管责罚儿臣便是,儿臣绝无怨言。”

    皇帝淡淡地挑了挑眉,眼中划过一抹流光。先说关心他的安危,再说任他惩罚,这个儿子到底是真心孝顺,还是在假意奉承?

    “先说说到底是什么事?”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真心假意总有一天会露出尾巴。

    “是。”萧弘瑾又对皇帝磕了个头,然后突然直起上身,注视着皇帝,面色严肃地道:“儿臣要告柳贵妃娘娘心思毒辣,意图谋害儿臣的未婚妻,并危及父皇龙体。”

    “柳贵妃虽然不是你的生母,但她好歹是朕的嫔妃,便是你的长辈,而且还是你的亲姨母。你可知,你今日的话若是被御史知道,会如何?”皇帝皱眉看着萧弘瑾。

    大历注重孝道,便是柳贵妃真的做了那些恶事,作为晚辈的萧弘瑾将其揭露出来也是会引人诟病的。

    萧弘瑾却是毫不犹豫地道:“自古忠孝难两全,况且父皇不仅是君还是儿臣的父,为了父皇的安危,儿臣便是担下千古骂名亦不后悔。”

    “是为了朕还是为了你的未婚妻啊?”皇帝忍不住冷哼一声道。他可没忘记这小子刚才说的时候可是把他的未婚妻放在了前面呢。

    “当然是为了父皇。”萧弘瑾特真诚地看着皇帝道:“柳贵妃是长辈,梓彤身为晚辈,在长辈那里受点委屈本也没什么。只是这次柳贵妃竟然将天花病源带进宫中,儿臣做不到为了自己的名声置父皇与其他母妃和年幼的弟妹们的安危于不顾。若是真有什么不测,儿臣恐万死也难辞其咎。”

    “此话当真?”一天之内听到第三个人提到天花,皇帝也不得不重视起来。他向来是惜命的,否则也不可能对自己的儿子们防备的这么紧。

    只是这天花之事到底跟柳贵妃有没有关系,却是无法确定的。

    萧弘瑾一五一十地道:“大将军府已经查出了传染之源,正是薛家大小姐第一次进宫时柳贵妃所赐平安袋。制作那平安袋肯定需要人手,天花传染性极强,接触过的人不可能全都不被感染,真相父皇一查便知。儿臣询问过太医,薛家大小姐虽然与其中一患者接触过,但当时其还未发病,并不具有传染性,因此与薛家大小姐接触也并不会感染天花。但若儿臣所闻之事属实,宫中难免有天花患者,或其曾经接触过的东西,这些都是极其危险的,还望父皇能尽快定夺。”

    皇帝看了他良久,才开口道:“你很好,你那未过门的媳妇也很好。你回去跟她说,好好在家待着,等事情过去了,再好好给朕办事。”

    “是。”萧弘瑾忍不住恭敬地应了,却微微皱了皱眉,薛梓彤居然在未父皇办事,为什么没有告诉他?

    心里那股子不舒服的感觉顿时又升了起来,自己几乎把最私密的事都跟她说过了,她却什么都不跟自己说,感觉好像都是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

    “不过,告毁母妃,不尊长辈,还是要罚的。”皇帝话头一转,道:“朕就罚你半年俸禄,你可有不满?”

    “父皇仁慈。”萧弘瑾听到皇帝的话,连忙收敛心神,恭敬地回道。

    皇帝认真地盯着他的表情良久,才确定他确实没有一点不满,才终于稍稍露出一分满意的神色,“朕说了你很好,罚了该罚的,自然要赏你该赏的。朕把紫衣卫交给你,你可有信心做好?”

    “紫衣卫一直是直属于父皇的,儿臣无才无德,怎堪当此大任?”萧弘瑾额角微微冒出细汗,猜不透皇帝是说真的,还是在试探他。

    紫衣卫是他的父皇景延帝一手建立起来的组织,对所有品阶的官员均有侦察、逮捕、审问的权力,权限极大,一直都掌握在皇帝自己的手里。

    但是身为皇子,掌管这样一个组织,却是利弊参半。掌握了紫衣卫,他手中的权力固然大增,但紫衣卫说到底也是执掌刑狱的部门,在清流中颇受诟病。他接手了这个组织,恐怕在清流中的名声也要下降一大截。

    况且他的王妃还是出自大将军府,文臣本就看不上武将,这样一来,自己怕是很难得到清流一派的支持了。

    皇帝却在这时开口道:“朕既然选了你,便是你有这个能力,你可是不愿?”

    萧弘瑾知道自己不表态是不行了,狠心一咬牙,高声道:“儿臣愿为父皇手中之剑,父皇意志所在,便是儿臣剑之所向。”

    “说得好,哈哈。”皇帝十分开心地大笑起来。不管萧弘瑾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这话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若是所有的儿子都能够这么听话老实,他也就不需要那么头疼了。

    两父子又聊了好些家常话,直到快到宫门下钥的时间,皇帝才恋恋不舍地放萧弘瑾离开。

    萧弘瑾出了麟德殿,脸上一直维持着兴奋满足的表情,心里却是和外面的天气一般冰冷。

    他不知道父皇为何突然对他表现出了这般慈父情怀,只是他却已经不是那个向往父爱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