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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三日,大小姐身子见好,便让随行的丫鬟翘儿将她带到荣欣阁。
这会子,司徒君荣正与丫鬟们在室内说说笑笑。荔枝转眼一瞅见大小姐来了,忙贴着司徒君荣的耳畔,小声道:“小姐,大小姐来了。”
司徒君宁嘴边的笑容瞬间消失,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相信道:“大姐身子还未好,怎么就来了。”
她说完这句,司翘儿已经掀起帘子,司徒君柔笑容满面的进了正房。
“五妹妹,你可安好?”司徒君柔温和的说道,盈盈一步走向五妹妹。
司徒君荣缓缓起身,笑着迎接道:“多谢大姐挂念,荣儿甚好。荣儿倒是担心姐姐,不知您还好?”
司徒君柔淡淡一笑,道:“已经无碍。”
她口上如此,心里可不这样认为。若不是眼前这个妹妹,她又怎么会沦落到这般地步。不仅如此,她还听说当日祖母问话之时,五妹妹可是不承认是她所致。她在心里轻笑一番,就算是亲生的姐妹又如何,终究是个自私的。
司徒君荣见大姐这样说来,提着的心才略略放下。
她转眸看了一眼荔枝,轻声道:“天寒地冻,大姐怕是还冷着呢,快去给大姐斟茶。”
荔枝领命,匆忙退下。
直到这时,司徒君荣才邀大姐到内室坐下。内室的墙角处,摆放着一堆炭火,这会子烧得正旺,暖暖的热气氤氲散开,让人不由的放松心情。
“大姐,荣儿这几日真是甚为着急,本想着去探望您,可是祖母却不让我去。荣儿只得每日祈祷,盼望大姐早日康复。”她悠悠说着,故意装作十分担忧的模样。
司徒君柔淡淡笑着,道:“多谢妹妹挂念,你瞧,我现在什么事儿也没有了。”说到这儿,她微微停顿一下,嘴角的笑容淡去,微蹙眉头看着司徒君荣,试探的询问道:“妹妹,大姐有一事相求,不知妹妹是否愿意帮忙?”
司徒君荣一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件事情刚刚结束,她还没有忘记那日从寿康苑跪了一夜,终是因为体力不支晕倒,最后才被丫鬟们带到荣欣阁。这几日老夫人尚且没有过问此事,可大姐要她帮忙,她能帮什么?
难不成,还是因为小产的事情?
她的心里担忧着,可面上却十分冷静,道:“大姐,您可是我的亲姐姐,您有事儿,荣儿定会帮忙,只是不知荣儿能不能帮得上忙。”
话音落下,她沉默不语。
司徒君柔倒是觉得意外,这个妹妹怎会如此豪爽的答应下来,甚是连什么事情都未曾过问。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她多做解释了。
清了清嗓子,司徒君柔徐徐道:“虽说我的身子已经无碍了,可这事是瞒不住的,楚府终会知晓此事,你也知道,我在楚府的日子过得并不熟悉,若是夫君问及此事,我还不知如何解释。这一切,还希望妹妹能够帮忙解释一番,不知妹妹可否愿意?”
说罢,她缓缓闭上眼睛,一副愁眉苦脸模样。
她的心底的确很痛,然而,此刻,她却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悲伤,只希望司徒君荣能够帮助自己,度过这一次难关。
这话落下,两人四目相对,皆是无人开口。
长久的沉默,司徒君柔能渐渐感觉到,眼前的妹妹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单纯善良,她不知不觉中早就变了性子。
半晌,司徒君柔冷笑一声,淡淡道:“若是妹妹不愿意帮忙,就当我没有问过吧!”说着,她就要起身离开。
这一刻,司徒君荣迅速的伸出去手拉住了她,睁大的眼睛看着司徒君柔,道:“大姐……”
虽是开了口,她却不知如何说下去。
应下,她不知如何想姐夫解释,真的承认是自己引起,老夫人那儿岂不是变相的承认了吗?若是不应下,她又觉得心中有愧。
这一刻,她的内心纠结不已,不知如何是好。
司徒君柔看出了她的迟疑,微微一笑,眼眸中充满希望,一把拉住五妹妹的手,惊呼道:“妹妹,你愿意帮我,对不对?”
然而,她等来的却依旧是司徒君荣的沉默。
顷刻,司徒君荣的眸子里空洞洞的,她仿佛是一尊雕像,一动不动。
片刻,司徒君柔轻轻松开五妹妹的手,失望的欲要转身离去。
这一次,司徒君荣却是开口,道:“大姐,你我都清楚,不是妹妹故意陷害你,这件事情真不该怪罪在我头上。您让我去跟姐夫解释,我又如何解释呢?对不起……”
话到这儿,司徒君荣不再说下去。
她的意思已是非常明显,她不愿意帮忙,亦是不会帮忙。
司徒君柔听闻,面不改色,冷冷一笑,道:“荣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虽然昨日六妹妹和她说这个计策时,她就料到了后果,但她的心里还是有一丝希望,希望五妹妹念在姐妹情分上帮助她。可是,如今事实证明,她太过天真。
说完这话,她头也不会的从内室离开,到了外间,看了一眼翘儿,轻声道:“翘儿,扶我回去吧。”
翘儿方才在外间,内室的一字一句她都听得真切,知道大小姐这一次碰到了钉子,赶紧上前扶住她匆匆离开。
直到那主仆二人的身影消失,司徒君荣长长一叹,道:“大姐,不是我没心,是这世道,我不能,我亦是不敢去解释任何一句。”
她不过是司徒府的嫡出小姐,如今母亲死去,而且母亲被休,地位早就不如从前。若是外人知晓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只怕这辈子她都别想嫁人。
一想到这儿,她就觉得气愤。
一切,一切都是从那个小贱人开始的。若不是那个小贱人,她是如何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悲催境遇。
此刻,她咬紧牙关,双手握拳,气呼呼的一跺脚,高呼道:“荔枝,还不快将我的首饰拿来。”
就算如今她早已没了地位,还是不忘记自己的容貌。
可她却不知,一个女人的容貌固然重要,可品性更为重要。
却说司徒君柔从荣欣阁离去,直接去了寿康苑见祖母,将在荣欣阁的遭遇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她泪眼凄楚的盯着祖母,祈求道:“祖母,柔儿真是没了法子才会惊动祖母。”
老夫人长叹一声,动了动眼睑,从太师椅上起身,上前将她拉起来,爱怜的道:“我的好孙女,你莫要伤心动气了,你这小月子本就应该放松心情、调整身子,祖母会为你做主的,你回去好生休息就是。若是暂时不能回楚府,就捎个信回去,就说我留你在这儿过上一阵子,待身子好了再回去也不迟。”
说是这样说,可嫁出去的女儿,长时间呆在娘家是不妥的。
老夫人不是不知这个道理,可人命关天,她只能暂且处理了。
司徒君柔听闻,又要跪下,却被老夫人拉住了。
她晶莹的泪珠止不住的往下流,悲泣的扑到老夫人的怀里,呜呜道:“祖母,柔儿真是千恩万谢,这辈子不知如何报答祖母了。”
老夫人却是慈祥的笑笑,取出帕子抹去她双颊的泪珠,“柔儿,无论你在哪里,你都是司徒府的大小姐,这一点不会改变,亦是不会因你母亲的去世而改变。至于你五妹妹……”
老夫人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微微摇头,叹息一声。
司徒君柔见老夫人这样说来,止住哭泣,感谢道:“祖母,柔儿至今明白了,往后定会好好活着,若是府上需要柔儿,柔儿定万死不辞。”
她一面上着,伸出手来对天发誓。
老夫人见状,淡淡一笑,道:“柔儿,真是个懂事的。”
之后,老夫人又是叮嘱翘儿一番,让她好生照看大小姐,司徒君柔才从寿康苑离开。
日次,司徒君柔在荣欣阁接到老夫人的一封密信。这信的意思就是以后她在司徒府不再是嫡出的小姐,往后的待遇等同于庶出小姐。
对于这个决定,司徒君荣有苦难言,本要想着去老夫人那儿闹上一闹,却被荔枝劝住了。
“小姐,如今老夫人正在气头上,您与老夫人硬来只会吃亏。若是小姐信得过奴婢,只要过了这一阵子,老夫人定会收回成命。小姐,您想啊,老夫人为何是密信?那就是不愿意外人知道。”荔枝死死拽住司徒君荣的衣袍,不让小姐踏出房门一步。
这话犹如一剂镇定剂,司徒君荣抬在空中的脚落回去,回眸看着荔枝,道:“你这样说不无道理。那么,这一次,不过是祖母做给大姐看的吧!大姐反正是出嫁的人了,就算在府上养病,不需一月自然会回去,到时候,我就没事了,对不对?”
荔枝只是猜测,但此刻她却重重点头,道:“小姐,您放心好了,老夫人那么爱您,又怎么舍得您受委屈呢!”
司徒君荣听了这样的话,才安静下来。
然而,这件事情并没有如司徒君荣所想那般,一直到大小姐回了楚府许久,她都未能得到老夫人的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