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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日后,司徒君宁的日子渐渐恢复了平静,有薰衣草荷包在身,她的睡眠好了许多。
待院落中的雪渐渐融化,待暖暖的阳光透过纱窗照进西厢房,司徒君宁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缓缓张开眸子。
这时,翠柳推开门小声的进来,漫步到床榻前,缓缓道:“小姐,您醒了?”
司徒君宁冲她莞尔一笑,用手支起身子,缓缓坐了起来,道:“这是几时了?我睡了这么久?”
“小姐,如今已是过了巳时。”她平静的答道,短暂停顿了一下,又道:“方才罗妈妈来过,见小姐还未起来,便回去了。”
司徒君宁一听,猛地打起精神来。
自从那日从祠堂回来,到如今已有半月之余,老夫人那儿没有传来一点儿消息。这次罗妈妈前来,定是有事情。
想到这儿,她掀开锦被,缓缓下床,轻声道:“快帮我梳洗一下。”
司徒君宁隐隐觉得今日有重大的事情,平日里不管罗妈妈何时过来,她都不会觉得心里焦急,这一次,却是不然。
翠柳不明所以,只得按照小姐的吩咐服侍小姐梳洗。直到司徒君宁见镜中的自己装扮的楚楚动人,她嘴角才浮现一丝笑容。
今日这一仗,不管如何,她不能让自己从容貌上输掉。虽说她没有五姐姐长得精致,但经过装扮过后,却也不输于她。
当司徒君宁一切准备就绪时,罗妈妈再次前来,见六小姐已经梳洗好了,忙上前问安,“奴婢见过六小姐。”说罢,她缓缓抬头,盯着司徒君宁上下打量了一番,微微一笑,道:“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司徒君宁莞尔一笑,道:“劳烦罗妈妈了,我过会就去。”
这些时日,她的睡眠不仅好,更是好的让她怀疑自己得了病。往日天刚放亮,她就醒转,如今若是没有丫鬟来叫她,只怕能睡到午时。
不一会儿,她收拾好了,便随罗妈妈一同去了寿康苑。
这会儿,司徒君荣早就坐在正房内的椅子上等着她了。见她一进门,司徒君荣冲她诡异的笑了笑。
司徒君宁回以淡淡的笑容,并未吐露一个字,而是向前几步,到了老夫人跟前,屈膝一福道:“宁儿向祖母请罪,昨夜这一睡,不知怎就睡到这会儿了。”说罢,她微微垂头,双颊染上一片绯红,十分羞涩的样子。
老夫人却是一笑,道:“如今天寒,这段日子你又没有外出,能多睡一会儿也是不错的。”
老夫人爱怜的看了一眼司徒君宁,又看看司徒君荣,徐徐说道:“这些日子,你们两个受苦了,当日的事情,不管是谁的错,我这就不追究了。逝人已去,即便我再追究也不能改变事实。如今,我只盼着你们两个能够和睦相处,相互支持,这样我也就能放心了。”
司徒君宁听闻,垂头微微蹙了蹙眉,她今儿还真是想错了,老夫人并未责罚任何人,却是想通了。
这,真的出乎她的意料。
同样,司徒君荣亦是十分意外。
当日可是这个小贱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她骗到了祠堂,而之后的事情仿佛一切都是这个小贱人设计好了一般,若是她没问题,鬼才会相信!
这一刻,她抬眸意味深长的看着司徒君宁,转瞬间,面色恢复平静,起身走到司徒君宁身前,伸出手来,笑道:“六妹妹,那日我不应该不问青红皂白就将事情怪罪于你,姐姐在这儿向你道歉了。”
说罢,她的手依旧停留在空中。
司徒君宁见状,缓缓起身,伸出手握住司徒君荣的手,莞尔一笑,道:“姐姐言重了,妹妹没有放在心上。妹妹倒是心里有愧,若是那日不邀你饮酒,也不会出现那事。”
“这些,都过去了。”司徒君荣不愿听她继续说起那日的事情,打断她的话,笑道。
司徒君宁识趣的停下来,笑了笑。
老夫人将一切看在眼里,暖在心里。
这,才是她想要的结果。都说家和万事兴,这不无道理。但是,深宅大院中怎会没有个你争我斗?这只要不起大的波澜,她就谢天谢地了。
只是,她甚为奇怪的是,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她调查了那么久,丝毫未查出任何线索。没有证据,老夫人定然不会轻易惩罚任何一个人。即便五丫头平日有些刁蛮,总之还是她的孙女。
然而,司徒君宁隐隐觉得五姐姐的手用力的攥了她一下,这分明是挑衅,然而,这一刻,她却不能有任何异常。
待两人的手终于松开,老夫人接道:“都下去吧。”
两人一同谢过老夫人,便从寿康苑出来。
出了院门不久,司徒君荣一改方才柔和的态度,冷冰冰的道:“就算今日祖母未惩罚你,不代表你就解脱了。我定会查明真相,到时候只怕你连哭都没地儿!”
她咬牙切齿的模样,透露出她有多憎恨眼前的人儿。
是了,在她们二人思过的这段日子,司徒文山一纸休书休了尤氏,尤氏苦苦哀求,最终老夫人及司徒文山念在她多年辛苦的份上,允许她出家修行。这些事情司徒君宁虽然并不太清楚,可司徒君荣却是十分明白。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眼前的小贱人,若不是她,自己便是母亲的掌上明珠,司徒府的嫡出千金。
如今,虽然老夫人未明说,因尤氏被休,司徒君荣的地位已是不如从前。
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如何能不去与她斗个你死我活?
“五姐姐请便。”司徒君宁不愿与她争论,若是她想去调查,就去调查好了,连祖母都调查不出的事情,司徒君荣又怎么调查出结果呢?
“那你就等着吧。”司徒君荣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直奔荣欣阁去了。
司徒君宁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她永远不知悔改,就算前面是万丈深渊,她亦是停不下脚步。
那么,五姐姐,这就不该怪我了。
当回到凝香阁之后,卿芳姑姑才将近日里发生的事情一一细细说与司徒君宁听。
凝香阁,西厢房,卿芳姑姑徐徐说道:“小姐,这些日子府上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情,但奴婢有意不告诉您就是希望您能安心休憩、调理身体。这,也是老夫人特意嘱咐奴婢做的。”
当卿芳姑姑提到老夫人的时候,她的眼眸忽的变明亮了。
她知道祖母是信得过她的,那一次即便是惩罚,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可她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安起来,祖母如此信任她,她却欺骗了祖母,甚是毁掉了祖父的古董,伤了祖母的心。
想到这儿,她亦是泪眼凄楚,两行清泪沿着脸颊顺势滑下。
“小姐,您怎么了?”卿芳姑姑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愧疚道:“都怪奴婢,奴婢不该这会子就和小姐说这些的。”
然而,司徒君宁却是缓缓抬头,强行敛起一丝笑容,道:“姑姑,这不关你的事情,没事的,你说吧。”
卿芳姑姑点点头,又道:“奴婢本以为老夫人会结果了尤氏的性命,可最终老夫人还是怜悯她了,放了她一马。”这样说来,卿芳姑姑的话语中带着些许失落。
几乎是灭顶之灾,这等仇恨,她怎会忘记?她怎么会不记恨尤氏?
往日不言不语,甚是是当面见到尤氏她都会强忍住,不让自己显露一分。
然而如今,她的确是心痛了,痛彻心扉,泪眼涟涟。
司徒君宁明白姑姑的话,沉思片刻,安慰道:“姑姑,这件事情不会就这样完了。她不是出家吗?那我就让她有去无回!”
如今,尤氏对她再无威胁,可为了能安卿芳姑姑的心,她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卿芳姑姑听闻,猛然抬头惊恐的看着司徒君宁,提高了嗓音,道:“小姐,你这是……”
虽说她希望能报仇,可是她不愿意连累小姐。
“姑姑放心就是了,这一切都会如你所愿,一切都不会与我有关。”这一刻,她想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最为合适。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有什么不对的。
卿芳姑姑欲要开口,司徒君宁摆摆手,打住了,淡然一笑道:“如今天色见好,今儿就放姑姑一天假吧,待会我让大哥安排您回去探望一番吧。”
卿芳姑姑喜极而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梨花带雨道:“小姐,奴婢谢谢您了,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不忘。”
“姑姑,快别这样,这一切说起来都是因我而起。”司徒君宁一面说着,一面将卿芳姑姑扶了起来。
这一日,没过多会儿,司徒君宁就备好马车,卿芳姑姑上了马车,马车渐渐远去,消失在司徒君宁的视线中。
司徒君宁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刻,卿芳姑姑最想念的人定然是亲人,而她唯一的亲人就是她的胞弟。
能满足姑姑的一个心愿,她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默默回过神来,她知道,有些事情的确该做一个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