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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醉香楼,自从翠柳去了之后,本来只负责姑娘们的茶水的她,因烹茶技术极好深受醉香楼老鸨的重用。她的手艺可是司徒君宁手把手教的,就算是醉香楼也无人能及。
这日,醉香楼来了一位特别的人。
他衣冠楚楚,文质彬彬,风流倜傥间流露出儒雅气质,一把鎏金扇子从不离手,眉宇间气宇轩昂,一副极为端正的五官,与平日达官贵人、巨商富贾截然不同。他一出现,足足吸引了醉香楼所有的姑娘。
当然,流云姑娘也在其中。
此人名曰顾云飞,是司徒君政游学时所遇,两人脾气、爱好相似,熟识不久便把酒畅聊,又是燕京之人,便更为亲近三分。
流云阁,流云姑娘静坐梳妆台前,眉色渐开,嘴角微微翘起,淡淡道:“竹叶,你说我今儿打扮的可是好看?”说罢,她纤细白嫩的玉手轻抚脸颊,对着铜镜又是审视一番,好似觉得哪儿仍是不满意,便问过身边的竹叶。
竹叶笑嘻嘻,露出两颗白牙,赞美道:“流云姑娘可是醉香楼所有男子追捧之人,即便是略略打扮,也胜过那些个胭脂俗粉。”自家小姐当然是醉香楼最为漂亮的几位姑娘之一。
流云雅然一笑,缓缓起身,自言自语道:“容颜易逝,富贵易求,可众天下最为难求的是一人之心。”
竹叶不懂,也不插一句话,只跟随流云姑娘出了流云阁。
这时,一位身材微胖之人急急走过来,眉开眼笑道:“哎呀,流云姑娘你可打扮好了,客人都等许久了,快点过去吧。”她满眼似繁花怒放,打心底觉得流云相貌气质皆是醉香楼最好的。
只是,流云刚刚走到拐角处,欲要下楼,却遇见了翠柳,她睨了一眼翠柳,冷笑一声,就要下去。
谁知,翠柳微微颔首道:“流云姑娘美是美,可是美的毫无瑕疵,只怕是不能得了客人心意。”当然进了醉香楼第一眼见到这位流云姑娘,就觉得她是极美的。然而,世间的人虽对完美之人向往,可太过完美,也是一个缺点。
听闻这话,流云果然止住了步子,狐疑的看她一眼,略带鄙夷道:“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即便你说的在理,你可有法子让我得了那人心意?”许是太过在意今日的客人顾云飞,她才会与这个小丫头说上一句话。
何况,她是司徒府里出来的人,不知为何得了自己底细,素日里她宁愿自己离她远远的,不要惹上麻烦才好。
“胭脂自有计策,就是不知流云姑娘可否愿意一听?”她止住步子,手捧着托盘,上面是刚刚烹好的茶,正准备给彩月姑娘送去。
“等等。”流云一挥手,示意她停下,看了一眼身边的竹叶道:“你先将茶给彩月送去。”
翠柳明白,流云是听自己的意思了。见鱼儿上钩,她心头一阵惊喜,可想而知,平日里这个流云姑娘总是对她冰冰的,如今,至少有了说话的机会,她定然不会放过。
待竹叶接过翠柳手中的茶水,流云姑娘带着她到了一间雅室。
两人落座,流云的脸色变得极为冷漠,狠狠剜了一眼翠柳道:“胭脂,我在醉香楼是何等地位,想必你是知道的。若是我将事情告诉妈妈,她会如何处置你,你可想而知?”眉头微蹙,又是一声冷笑。
翠柳丝毫不曾畏惧,并未接过她的话茬,盯着流云的眼睛,轻声道:“月圆固然是好,可弯月更能惹人喜爱。方才我去送茶,便见这醉香楼所有的姑娘都在盛装打扮,若是乍眼看去,桃红柳绿,毫无差异。就算流云姑娘您姿色甚好,也不能吸引人的眼球。”
说到这儿,她嘴角微微扬起,不再继续说下去。她想瞧一瞧流云,哦不,是菲蓉到底有多少心思想要赢得那位顾云飞的爱慕。
流云向来自诩头脑灵活,平日里不管是各种人物都能应对自如。可今日这位,十分独特,再说,她是想赢得他的心,并非只顾逗他开心。本以为这是一个十分普通的丫头,谁知听她这么说来,的确是有道理。
美眸微微眨动,朱唇轻启,眼神中没了方才嬉笑之意,倒是多了几分诚恳,柔和道:“胭脂,我往日看错了你,今儿我向你道歉。你既然意识到这点,定是有法子帮我,对不对?”
她的美眸中,满是期待。
在醉香楼身处如此地位,竟然能放下架子向一个端茶倒水的小丫头道歉,是何等的不简单!
翠柳微微点头道:“流云姑娘如此有诚意,我当然是愿意帮助姑娘了。”说到这儿,她停住了,嘴角微张,似乎有话儿不知怎么说起,黑漆漆的眼睛更像是在询问流云姑娘。
这询问的事情当然就是司徒君宁吩咐给她的任务了。
流云意会,笑道:“胭脂,若是此事成了,我自然会说出你想要的结果。这一点,我用性命保证。”她说着就伸出手指,欲要发誓。
翠柳笑道:“我自然不需要姑娘发誓。”她仔细打量一番流云,的确是不错的,说着,从身上掏出来一面面纱,这面纱上面零星镶嵌着片片发光的碎片,乍一看去,十分漂亮。她将面纱递给流云,接着又道:“流云姑娘只消戴上这个,定会吸引顾公子的眼球。接下来,就要看流云姑娘的了,这男人的心思,你可是最懂的。”
流云诧异,接过面纱,怔怔看向翠柳,不解的问道:“这面纱只会遮住我的脸面,如何能赢得顾公子的心呢?”
“就是因为面纱遮面,别人才不会瞧见你的面目,这众人之中,唯有流云姑娘最为独特。人都有一个很奇怪的爱好,对看不见的才最为好奇,流云姑娘面纱遮面,美眸顾盼生辉,众人就会好奇流云究竟有多美。”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略略一转,又是淡然一笑。
流云听后,不禁哑然。她垂眸仔细看了看面纱,不禁赞同,这个计策的确是好。
只是,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心思呢?如此想来,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翠柳倒是十分镇定,悠然起身,缓缓说道:“此时其他姑娘早就在楼下等着了,流云姑娘可别让人抢了先呀!”说罢,她抬步从容走出雅间。
心里暗暗道:看来,这事情有些眉目了。只希望一切能如六小姐所说的那般顺利,这醉香楼再好,也不是久留之地,还是快快回到六小姐身边才是。
当流云姑娘一身素白色衣裙、轻纱遮面的模样出现在众人之人,所有人的目光无不集中过去。
她有一双波光流转的眼眸,眼中时而含笑,时而像是在说话。
此时,在座的顾云飞品着茶,听闻周围一片骚动,不禁抬眸望去,只见一袭白色衣裙飘飘然向自己走来。只是这位女子面纱遮面,不禁令他极为好奇,十分想知道这面纱下面究竟是怎么样一张俏丽的脸蛋儿。
“顾公子,请用茶。”她柔和细腻的声音传来,顺手将茶盏放在顾云飞面前,朝他笑笑,然后翩然离去。
顾云飞尚且未曾反应过来,她已然离开。
翠柳在二楼上放眼望去,不禁十分欣喜。看来流云姑娘的确是懂得男人心思。这样下去,许是不用再过多久,她就能赢得顾公子的心了。只是,她是万万不会知道,顾云飞全然不是她所看到的那般,到时候她不要失望才好。
只是,这些与自己无关,如今只要做好六小姐交代的事情就可。
隐蔽在众人中间,已经易容的何荣瞧见翠柳所做的一切,皆是令他刮目相看。看来六小姐所选的这个小丫头倒是心思极其灵活的,他暗中保护数日,都未能派上用场。
司徒府,凝香阁内,司徒君宁平静的听大哥讲起醉香楼之事,可她的表情一直淡淡的。
“六妹妹,你难道不觉得这事情很顺利吗?”司徒君政微蹙眉头,本以为六妹妹听闻这些事情应该极其兴奋才对。可如今看来,她好似并不激动。
司徒君宁嘴角勾起,微微一笑道:“大哥,如今你可知翠柳并非一个傻乎乎的小丫头了吧。只是,她能想出如此妙招,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这男人心思呐,还真是难猜!”说罢,她叹息一声,从紫檀木雕花椅上起身,缓缓走向院落。
听六妹妹的话,他不禁心头一喜,这个小丫头啥时候开始琢磨男人心思了?不过,她已十三,再过两年就可以出嫁了,也算是长大了。
跟随司徒君宁的步子走到院落中,司徒君政又道:“妹妹如今已经长大了,是不是瞧上哪家少爷了?若是这样,我可要好生考量他一番,定不能让他欺负了我的妹妹才好呀!”见她并不十分开心,故意打趣道。
司徒君宁听闻,转过头来,小嘴一撅,故作生气道:“大哥可是嫌我烦了,急切将我嫁出去?”她更近一步,轻哼一声,“休想!我才不想嫁人呢!”
这话不假。这世间她早已不相信爱情,更不相信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