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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的图腾颜色越发的鲜亮,明艳亮眼,似在流动着的水彩。额前的鬼角消失,被凰羽印取而代之,大气的凰羽印俨然给兰景络增添了一分威严。感受到体表缭绕着的妖鬼之力,以及体内循环着的神力,兰景络满意的笑了。
“你……”作为她的对手,燕莎与深切的感受到了兰景络的恐怖实力。她体内的力量在滚动着,只等着引子被点燃,就会爆发出来。
“师傅,徒儿此刻能力融合得如何?”兰景络闲闲的转头朝着风斐尤发问,从表情上看,她纯粹就是在闲聊。
“让人大吃一惊,然尚有不足。”风斐尤双手舒展的放于身侧,打算将战场的主控权全部都交给兰景络,自个儿袖手旁观。
“打着打着兴许就完善了,辛苦你了,燕莎与!”兰景络移步到燕莎与身旁,踏出一步,脚下的冰雪就被她吸收掉,露出一片土地。
她迎着凛冽的风缓步走过来,似乎没有受到风的阻挠。燕莎与捏着拳头,将挟卷着风与雷的拳迎向她。
“他身上的伤口少说也有百来处,让我一一还给你吧。”她以冷冽的眼神瞥了那拳头一眼,控着剔透的冰晶包裹住燕莎与的拳头。
触碰到那冰,便有一种彻骨的寒直击脑部神经,燕莎与以雷电护身,切断了寒意。
“起初是嘴吧,我见他的嘴角青了一块,那人嘴上不饶人,定是容易惹怒你的。”兰景络移动时带动着的残影令人眼花缭乱。
“以汀枫以汀枫……以爹爹……叫我小呆毛。”蛋蛋仰着脸,牵起他的手朝着自己的脑门摸去,触感是温热的,和那个时候一样。他是活生生的,他并没有死。
“小呆毛。”以汀枫顺从的摸了摸蛋蛋的脑袋,视线关注着兰景络和燕莎与。
“嗯,我是小呆毛!”蛋蛋的脑袋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用力的耸动着。
娄殊晟看了一眼以汀枫,很快又移开。邑,你又何必忍受魂魄分离之痛呢?以你的聪慧,又哪会不明白景络不看穿是你的可能性是渺茫的。
燕莎与指尖触到嘴角的淤青,疼得她的眼角扯动了一下,“你不可能那么轻易就变得那么强的,不可能,我死里逃生,又吸收了钟泓夕的力量,你不可能比我强的!”
“死里逃生?我是死后重生!”兰景络旋身飞踢出一团火焰,火焰的边缘绕着一层深红,危险万分,“接下来是胸口!”
知道了她下一步攻击的部位,哪有那么容易被打中的道理,燕莎与往前一倾,轻轻一震就将那火焰震散。散开的火焰就和炸裂的烟花一样绚丽,细小的火光点点成型。
此时,兰景络已经临近她,一爪抓向她的胸口。白皙细致的手指被火焰包裹住,看得她眼里一阵惊惧。
快,太快了,以至于兰景络本人已经退开,燕莎与方才感受到疼痛。皮肤没有被火焰烧焦,却能体验到灼人的疼痛。
“接下来是肩……”
“琵琶骨……”
“曲骨……”
“小腿……”
兰景络念叨着身体的部位,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一一按照念出的身体部位顺序击打。燕莎枣被击打得翻来滚去,冷热交替,时而是灼热的火焰,时而是冷得刺骨的冰。
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燕莎枣看了一眼姐姐的现状,双目紧盯着现场。这个人是姐姐,也是杀害了母亲的人,她死在兰景络手上也是咎由自取。
“最后是灵魂,呵。”脚尖抵着燕莎与的下巴碾磨着,兰景络冷淡扭头,“简唯,把她的灵魂弄出来。”
兰简唯施施然走过来,“五姐,随便残虐灵魂是要下地狱的。”
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兰景络摸摸兰简唯的后脑勺,“那是不知道多少年以后的事情了,怕什么?”
沉吟了一会儿,澄澈若泉眼的双眸定定的看着自家五姐,兰简唯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白纸,嘴里喃喃的念着兰景络难以听懂的话语。
燕莎与的魂灵从体内抽离出来,被困在了白纸中,似在一方小池中游荡而无法出来的鱼。
“五姐,这下可以了,我演示一下给你看。”兰简唯戳了戳纸内的燕莎与,便见燕莎与在里面面容扭曲的弓着身子。
“可以将冰或者火焰引入吗?”兰景络脸上依旧没多大的表情,懒懒的看着在纸里头痛苦的燕莎与。
“可以的,这纸不会被火焰焚毁,也不会被冰水侵透。”兰简唯站在一边,啃着手指头,望着她的动作。
“等等!不要那么快弄死她!”燕莎枣小跑着过来,风已散,雷已消,再无一物可以阻挡她前进的步伐。
兰景络捏着纸张,语调平直,“你想怎么样?”
“我想知道母亲的下落,你都可以那么轻易的打败她,我不信母亲会败在她的手里!”燕莎枣被兰景络深邃的目光吓得不敢过度靠近。
“她死了!死了!死了!”纸内的灵魂在嚎叫着,“燕盛迅死了!她被我丢进无尽的风穴中死了!哈哈哈……都是天意,若非突然而至的风洞,我亦难耐她何。老天也觉得她该死!”
被燕莎与的话激起了脾气,燕莎枣着急的捏住了纸张的一角,“楚狄莺呢?你把楚狄莺怎么样了?”
纸内的魂灵再次看向兰景络,“那个男人也该死,宁愿死也不想助我杀你!”
眼前蓦地闪过那个艳丽妖冶的男人的影子,兰景络眯了眯眼,“你也把他杀了吗?”
“不与我一同为伴之人,只能死!只能死!”燕莎与疯狂的叫嚣着,“兰景络!只要我一息尚存,意识还在,你便给我小心点!”
“简唯,能够把身体的疼痛和灵魂联系在一起吗?”兰景络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燕莎与的尸身与以汀枫当时的惨况相比,更胜一筹。
兰简唯朝着纸片里的灵魂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低低的念了一句旁人听不懂也听不清的言语,“五姐,可以了。”
“来吧,与我一同观赏你的身体灰飞烟灭的景观,这是你一生中,只有一次的美景。”兰景络按压着纸内的灵魂,伸手往那残破的尸身上丢了一撮火。
跳动着的火焰从她的尸身延伸到各个部位,纸内的灵魂翻滚着,难受的嚎叫着。
“在这纸内,她灵魂的痛觉会提升。”兰简唯平静的看着尸体表面扩散的焰火,眼里是一团鲜艳的火,似一簇火在眼里滚动。
“简唯真是深得我心,很明白我的想法。”兰景络温柔的笑着,“燕莎枣,你还要与我为敌吗?若你还想以卵击石,我也奉陪到底。”
“不!她不会与你为敌!”桐欢把燕莎枣扯到怀中,“枣儿会与我一同回高周国,不会令族人与你为敌。”
“呀,连动都不动了。刚才分明还那么嚣张,现在却连哼都哼不出一句了。”燕莎与的尸身已经被焚烧得连渣都不剩,兰景络挥出一阵风,将地面上的焦黑吹散。
“公主,咱们该回家了,这晦气的东西还是毁了吧,别带回家。”夭华似蛇,缠到了她的身上,即便感受到她身上的冰冷,仍是面色不变的微笑着。
“当年的事……你们神族,需要给妖鬼一族一个交代。陶桃、适伽、旬幕,你们和燕莎枣谈吧。”兰景络冰镇住纸张,随即捏碎,只听得一声响彻云霄的吼叫,燕莎与此人不复存在。当真是死透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当她主动用冰冷的脸贴合到夭华的脸时,她脸上纹画着的图案渐渐消退。
“公主,我抱你。”夭华蹭着她的脸颊,稍稍偏头,便印上了她的唇。
印玹之盯着夭华得意的笑容,在顷刻间便挤进了两人当中,搂过了兰景络,“猫儿,有他在,你如何能好好休息。”
刚刚偷得了香吻,正是掉以轻心之时,被那红眸一盯,夭华身体暂时不能动弹,只得在冰天雪地里干瞪眼。
蛋蛋揪着以汀枫的衣裳,又瞅瞅一脸淡漠的坐在轮椅上的彦子邑。
桐欢看彦子邑那雷打不动的淡定表情,再看看兰景络那一脸装死的模样,怒从心起,“兰景络!你要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女子,便不要再自欺欺……”
“桐欢。”彦子邑的手不经意抬起,大有你再说下去,我就让你再也无法开口的意思。
“玹之……”兰景络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攥住了印玹之的衣袖,那动作和蛋蛋如出一辙,内里都是那么惊惧。
“猫儿今日累了,有什么都明日再说。”印玹之抱着兰景络,话语不容置疑。
她确实是累了,看似轻松完胜燕莎与,事实上,她损耗的心神却比以往都还要多得多。头才刚沾着枕头,人就已经睡了过去。
夭华气冲冲的进来了,见着兰景络已然睡着,轻手轻脚的做着张牙舞爪的姿势。
到底是相处的时间久了,印玹之看懂了他比划的意思——出去打一架。
稀疏的雪盖不住地表,露出了大片泥土。雪停了,从耳边拂过的风还带着冷意,但已经有草坚强的迎风长大。
“邑儿!你要我说多少次才能明白,兰景络她就是一个多情到无情的人!即使你为她做再多,她也……”
彦子邑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轮椅旁,一动不动的以汀枫,不看桐欢便答道:“燕桐欢,你神族的事还未了,你不过去看看吗?”
“现在!就现在!把你分离到这具身体的魂魄抽离回来!反正兰景络也已经知道以汀枫死了,你没必要再演下去!”桐欢恼怒的瞧了彦子邑一眼,被他连名带姓的叫着,她感到陌生至极。她都快忘记了,自己也是神族的人。
“神族是当年主杀之人的后人,与妖鬼一族是百年积怨,你再不去,神族或许就真的毁于一旦了。”桐欢说东,彦子邑偏生又说西。
“你也给我顾着点自己的身体!你再不听话,我会将这具尸体毁掉!”桐欢捏住了以汀枫,以汀枫却是反应全无,一双眼睛无神的看着她。
彦子邑的指尖敲着轮椅扶手,那声音微弱,便和雪花落地一般。
“什么都别说了!我将自身的神力传到你身上,不是为了让你糟蹋的!是为了让你好好活下去!她兰景络不想看见自己关心爱护的人死,我又愿意看着你活受罪?当年我眼见着你父亲死去,我又好受吗?你倒好,为了她……”
“桐欢,她不是别人。她是……她呀。”彦子邑平淡的话语中少见的带了哀求,坚冰中透析出来的柔软,更让桐欢无可奈何。
“最迟明天,我要看到一个完整的你。”桐欢扭过头,面对这孩子,我总是妥协。
太阳将月亮的主控权抢夺过来,便又到了新的一天。今日的日光少见的明亮,直把积雪给热化,让空气中的冷意又多了几分。
“娘亲,以爹爹不和我们一起回倾凰吗?”蛋蛋乖巧的在兰景络的怀里,眼巴巴的看着站在彦子邑身旁的以汀枫。
兰景络捏捏蛋蛋的脸儿,“你子邑叔叔的腿伤还未完全好,需要以汀枫的治疗。”
“可是……燕莎枣也去高周国,她可以……”
“燕莎枣不是大夫,以汀枫可是神医,以后娘亲会带你去高周国的。”兰景络小声的在燕莎枣的耳旁道:“我们要是再不回去,墨白爹爹和冉岚爹爹该着急了。”
因柳墨白的眼睛基本上已经痊愈,此处严寒,他又没有内功,更没有神力,便提前回倾凰去了。
蛋蛋的眼珠子灵活的转动了一下,“是啊,墨白爹爹也是怕冉岚爹爹一个人在家孤孤单单的才回去了,那以爹爹,我会到高周国找你的!”
“再会。”兰景络简洁的与彦子邑打了一声招呼,便领着人离去。
两路人马分道扬镳,倒也和谐。妖鬼一族并未过多为难神族,放任彦子邑带着神族到高周国安顿。
两路人马南辕北辙,不知何时能再见,或许再也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