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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容瑄,林如歌靠在收拾出来的房间内,眯着眼睛听房子外的宫人们吆五喝六的改造国公府。忽然想起容楚给自己的蜡丸,她笑了笑,从袖中掏出,捏碎。
字条上的字很潦草,看得出是慌乱之中写下的。
“速速回宫。”
林如歌一怔,很少听到容楚用这么急切的语气跟自己说话,难道昭和帝不行了?林如歌刹那间心思万千,却淡定的出去在那批宫人那里转悠了一圈,然后对着领头的宫人说,“我去睡会儿,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随即施施然走回小房间,倒插了门,随即顺着那字条上画着的提示推开木桌,轻轻拉起颜色略浅的一块地砖。
一条暗道,赫然眼前。
……
那暗道的出口是玉章宫宫口,林如歌左右看看,确定没人跟着自己后,慌忙钻进自己的小屋内,掀了面具藏起衣服,又给脸上画了些浅浅红印,恰如起过天花一般。
然后覆了鲛纱,面朝里躺在床上。
忽然有人推门而入。
是昭和帝。
心跳如擂鼓,生死一瞬间,
“大胆的奴才,为何见了皇上也不行礼!”卫敕尖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如歌懒懒起身,一副刚睡醒的样子,随即惊慌下地,躬身道,“臣妾不知皇上驾到,还望皇上恕罪。”
“嗯。”昭和帝负手,低低应了一声,转目四顾,“这里还好。”
“多谢皇上一直照拂有加,臣妾的福气。”林如歌伏在地上,不知道昭和帝忽然大驾光临是要干什么,难道宫中开始有自己的传言了?近日来自己与容楚的接触,似乎确实太密集也太频繁了些。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而来,林如歌转目看着自己掌下地砖,已经潮湿一片。
“你们——你们住在玉章宫**有几人?”昭和帝也不客气,不叫林如歌起来,只是转身坐在了林如歌的榻上,随即拍了拍堆作一团的被子,眉头微跳。
“回皇上,一共八个人。”林如歌愈发的恭谨有度,生怕昭和帝拍被子的瞬间擦觉出被子温凉,并无久卧的温度。
“哦,封号都是什么?”
“回皇上,恭妃穆庆晴,良妃李玉,顺妃乔珍珍,贤妃苏彦,淑妃方媛媛,端妃刘瑜,庄妃赵湘,臣妾和妃,林如歌。”
“哦,恭良和顺,贤淑端庄……”昭和帝轻轻一笑,又按了按床榻,“这八妃不错,朕怎么舍得让你们殉葬呢?”
林如歌心中一惊。
“……索性你们已是朕的人了,便仍旧以这八字为号,做了朕的嫔妃也好。”昭和帝叫过卫敕,让卫敕将托盘中的贡锦呈在桌上,“这是赏下来的贡锦,你们做了新衣,仍旧住在这玉章宫中。”
林如歌谢恩,看着昭和帝再次环顾四周,恭恭敬敬的将贡锦收入柜中。
昭和帝再次转了一圈,然后点点头走了出去。
林如歌不觉得昭和帝从天而降是什么好事,她有些奇怪,昭和帝刚刚拍被子的时候分明就已经知道她刚刚上床躺下,为何能容忍她就用如此低劣的手法欺骗了他?
而且……昭和帝的神态分明就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要给她一个措手不及!
林如歌越想越害怕,昭和帝在找什么呢?随即打开柜子翻出贡锦,微微抖开,金豆子如同下雨般的倾下。
这是?林如歌一时捉摸不透,这金豆子是赏给她的?若是,为何藏在缎里,若不是,又如何出现在此?
难道是陷害?
林如歌一惊,抬脚将那些金豆子踢到床下,忽然“哎呦”一声,从床下传来。
容楚抱着酒壶从床下爬出,揉着头道,“我好心劝你回宫,躲过一劫,你就是这么报答你的救命恩人的?”
林如歌微微惊愕,为什么每次看见容楚,他都能从不同的地方冒出来?
“这是上好的大漠女儿红,据说坊间义士多饮此酒,我今日特地从外面带回来的。”容楚晃了晃酒壶,笑容里有些得意,“为了庆祝你顺利步入仕途,咱们喝一杯。”
林如歌依言取了两个杯子来,坐在榻上,目光认真,“殿下,我爹爹一案,是你在查吗?”
容楚倒酒的手顿了顿,深紫土砂壶柄握在容楚凝白如玉的指尖,愈发显得那壶粗糙那指静雅。
“是我在查。”
“那为何说我爹贪污渎职,又被革职待用?”林如歌夺过容楚手中酒壶,自顾自的倒满一杯,仰头饮尽,“你可有秉公督查?”
“我自然会秉公督查的。”容楚笑着接过酒壶,“再说说你爹爹贪污渎职,是朝中一些大臣的奏折,堆得多了,父皇自然就重视起来,让我查,但我并没有查出什么眉目。”
容楚握住林如歌的手,轻笑,“所以才一直是革职待用。”
“那我还要感谢你不成?”林如歌冷笑,抽出自己的手,“我爹爹两袖清风,何来贪污渎职之说,怕是那些有心人的诬告!”
“如歌,相信我。”容楚垂眸倒了一杯酒,推到林如歌眼前,“若你爹爹真的是被诬告,我自然会允他官复原职,只是……”容楚又倒了一杯酒,递至自己唇边,眸中笑意有些遥远,“只是,如果他没有被诬告呢?”
林如歌垂了眸,细细吹去浮在酒液的灰土,并没有听容楚说话的意思。
容楚笑的苦涩,摩挲着土砂壶劣质的壶柄,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谁让大哥一向说话口无遮拦,随性随意?
“都说这大漠女儿红是为烈酒之罪,据说擅饮者也不过三杯。”容楚饮下一杯酒,笑道,“那我便试试,这烈性酒,我又能喝多少。”
说话双颊已泛上薄薄红晕,清艳之中又生出许些旖旎之态。
酒至酣处,杯已被抛掷一旁,容楚干脆抱着土砂壶对着壶口喝了起来。酒香浓郁,林如歌不由得想起曾经在琼华宫,他也是这般喝酒,之后便有了那类似于私定终身的呓语。
“你醉了。”林如歌终于起身夺去土砂壶。
容楚眼色迷离,脸颊深红,掩去了满身的清雅之气。
似一块玉,却浸在了血中。让人联想到温润与暴戾这样两个不相配的词语。
“我没醉。”容楚认认真真的盯着林如歌看,看的林如歌一阵阵的哆嗦,“我没醉,我只是……想要好好的放松一次,这一生中,或许是唯一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