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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手机屏幕,上面的字迹相当清晰,但是八渡古寨对我来说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地方,尽管看上去,它好像是某个旅游景点的名字,而且我从事的职业对这些地方不能没有了解,然而我的潜意识却告诉我,不会那么简单。
“你决定好了,要去找这个人?”老安在旁边盯着手机屏幕。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开始的时候,我一直认为老神棍他们的失踪,包括佩新的死亡,轻语的现身,可能都和老安有点关系,但是现在,老安的神情和举动都那么自然,这种自然的神情让我觉得,或许老神棍的事情真的和他无关?
我突然有点后悔,后悔手机视频的内容还有短信都被他看到了,这样一来,即便我去找人,也无法摆脱老安。
“我得找他,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拿着手机站起身,天色已经亮了,我想去查查资料,准备一下东西。
“你先不要急。”老安对我摆摆手,示意我重新坐下,他是个能分清主次的人,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就把麻子李带给他的不良情绪给驱散了,他道:“对方的意图很明显,既然给你留下了地点,就不怕你找不到。这个地方肯定是能找到的,关键的是,过程或许会有风险。”
我很赞同老安的观点,分析的比较透彻。
“你是圈子里的人,现在正好没有什么行动。”老安道:“陪你走一趟。”
我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拒绝,现在还不是离开老安的时候,我明白自己的能量,如果认为找到老神棍的线索就可以脱离老安,那么最后的结果,吃亏的一定是我。
老安的经验非常丰富,在老城认识的人比我多的多,他马上让人去查八渡古寨这个地方,在信息化和络覆盖率如此发达的现在,查一个大概的地名应该不是难事,但出乎我的意料,老安派的人忙碌了两个小时,一无所获。我不信任他们的能力,亲自去查,结果是一样的,八渡古寨这个地方,好像第一次出现在世界上,无人知晓。
这个结果让我有点烦躁,不停的翻看着手机那段两分钟的视频,希望能从画面里再摸索出一点有用的东西。但是摄制视频的人显然有所防备,视角控制的很好,除了老神棍和那两个各断了一条手臂的人,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了。
也就是说,在我真正找到八渡古寨这个地方之前,他们不想让我知道任何关于八渡古寨的事情。
“把手机给我看看。”老安朝我伸出手,我犹豫了一下,反正视频的内容他已经看过,现在没必要隐瞒。
老安重新浏览视频,他是个很细致的人,不过我不相信他比我细致太多,我看不出的东西,他估计也看不出。老安连着看了几遍,然后把视频定格在十几秒处,摆到我面前。这让我心里一振,难道他真的能看出什么?
视频在十几秒的时候,可能是最清晰的一段,老神棍抬起头,但是距离远,看不到他的眼神,只能看出来他很邋遢,而他身边两个断了手臂的人没有露脸,我再看,也看不出老安想要表达什么。
“老安。”我放下手机,狐疑的望着他,道:“你是不是,认识这个人?”
“从来没见过,这点我可以保证。你估计是想歪了。”老安道:“我让你看的,不是画面中的三个人,而是他们身后的那棵树。”
“树?”我顿时恍然大悟,老安注意的,还是细节。
老安道,绑着老神棍的那颗树,应该是一棵云南松。这种树北方没有,主要分布地点在西南,但一棵树并不是绝对可以信赖的线索,云南,贵州,广西,都有这样的树。
“目标至少明确了一点。”老安站起身,道:“我去打听一下,碰碰运气吧。”
老城有一张错综复杂的地下人际关系,老安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这个还不好确定,不过他肯定认识一些人。等到老安走了之后,我就试图和那个发来短信的手机号联系,结果跟我想的一样,手机关机了,那个手机号码完全是用来发短信用的,不可能打通。
老安一走就是十多个小时,我从中午等到晚上,不吃不喝。半夜十一点多钟的时候,他终于回来了。
“怎么样?查到什么没有?”我无法保持淡定,立即找他问。
“看起来。”老安淡淡笑了笑,道:“你的朋友对你真的很重要。”
老安并没有卖关子,接着就把结果和我说了说。从互联上查不到关于八渡古寨的事情,就只能通过别的途径。那棵云南松是一个提示,老安在老城跑了一圈,专门找那些西南过来的人,最后,他找到了一个厨子。
那厨子是老城最大的一个川菜馆里的主厨,是个彝人,从小在贵州生长,大概二十来岁的时候辗转到了四川,学到一手厨艺,从此以后四海为家,在老城这边已经住了差不多五年。老安找他聊了聊,其实本来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是让老安想不到的是,他刚刚提到八渡古寨,那个老彝人竟然激动起来。
而且,老安观察到,老彝人在激动之中,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惊恐。
“八渡古寨在贵州,离老彝人的老家不远。”
在偏远的西南,尤其是苗彝布依聚集的地方,基本没有村子这个概念,有的人把自然村落称为寨。老彝人的老家在北盘江附近,如果从现在的地理位置来说,应该是在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域内。在那种地势恶劣复杂的山区里面,交通闭塞,一个寨子就好像一个独立的小王国。
在那种环境下,生存是第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黔西南民族成分复杂,彝人并非那块土地唯一的主人,不过如果一个地区内有两个相距比较近的寨子,即便不是同一个民族,除非寨子之间有旧仇,否则他们会和睦相处,而且遇到事情的时候都会给对方帮忙,关系很融洽。
老彝人二十岁之前,一直生活在寨子里,对那片地区非常熟悉。黔西南那边,南、北盘江以及红水河构成三个小的区域水系,有时候,人必须外出时,水路可能比山路要方便一些。在距离他们寨子大概六十华里的地方,有一个地势非常好的地方,彝人曾经在哪里建过一个寨子,一直留存到现在。
那个寨子的历史久远,而且地理位置相对来说比较好,绕着寨子一共有八个小的渡口,可以顺水系到寨子周围任何一个地方去。但是从老彝人记事的时候开始,他们跟这个寨子几乎就没有什么来往。
不是不想来往,而是不敢来往。
当时跟老安讲到这儿的时候,老彝人还有点忌讳,可能是那个寨子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一直到现在都无法忘却。不过老安要套他的话还是很容易的。
老彝人说,那个周围有八个渡口的寨子里的人,都好像非常孤僻,厌恶与外人来往,老彝人十几岁的时候,偶然见过那个寨子里的一个女孩儿。那女孩儿长的非常清秀,但瘸着一条腿,不过老彝人马上就被吸引了,很喜欢对方。回家后,他跟父母说,想娶这个女孩儿做妻子,让父母到八渡寨子去求亲。然而父母严厉的斥责了他,告诉他绝对不允许跟八渡寨子的任何人有来往。
他的父母说,八渡寨子里的人,都是怪胎。因为老彝人的寨子历史也同样久远,所以他们对八渡古寨的了解,超过任何人。据说,八渡古寨里初生的婴儿,无论男女,无论身体健康状况如何,在初生后的几天时间里,必然要被亲生父母亲手弄成残废。或者截掉一条手臂,或者把腿撅断,有的还会戳瞎一只眼睛,总之,这条风俗相当怪异且残忍。初生的婴儿有几个能承受这样的折磨?很多在父母亲手摧残下早早的夭折,能熬过去而且活下来的,只是少数,正因为这个怪异残忍的陋俗,八渡古寨的人口始终不多。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我思索着,最初,我还认为这是一种控制人口的古老手段,荒僻的山区里,可耕地以及各种资源有限,有限的资源供养膨胀的人口,迟早会导致寨子的简单经济模式崩塌。我情愿这样想,因为以这样的角度去思考,八渡古寨的人或许就会显得正常一些,为了生存而沿袭这条陋习。毕竟,我不想跟一群怪人打交道。
但转念想想,这个一厢情愿的想法就被否定了。
“我相信,老彝人所说的地方,就是短信里提到的八渡古寨。”老安讲完之后,用一句话概括了自己的意见。
我默然不语,但心里已经同意了老安的意见。视频画面中,两个站在老神棍身旁各失去一条手臂的人,从我脑海里一晃而过。
不由自主的,我感觉一阵寒气从脚底板蹿到了头顶,不管我愿意不愿意,可能都要亲自去面对这个怪异到让人无法琢磨的彝人古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