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极乐胜境

百年花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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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澜沧娘娘,枯朽道长和剑仙云剑回了仙灵塚,就剩下缥缈僧和水铃儿在冰凌间一块宽广的空地坐下。

    缥缈僧问:“你可准备好了?”

    水铃儿点头说“是”,于是他屏气凝神双手合十,左手托底右手食指中指合并指天。只见一圈淡紫色光圈从他二指间闪出,越扩越大,渐渐将水铃儿包围其中。

    水铃儿闭上双眼,身体与现实渐远,脑海中浮现一片金光灿烂的极乐胜境。

    胜境中远方是连绵山峰,山峰间流淌着金箔般的瀑布。瀑布相连奔泻而下,沸腾着流入下方广阔无垠波光耀金的大海。海面上,半空中,无数朵金莲盛开成莲花宝座,每个宝座中都端坐一名身着袈裟的罗汉,身背华日光辉,一手置于前胸一手捻住佛珠,同声齐颂大悲咒“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金色海面飘扬着阵阵梵音。

    未几,一朵金莲宝座徐徐降下,向水铃儿飘来,端坐其中的正是缥缈僧。而宝座中的他此时再也不是青烟幻影,而是实实在在的僧人形象。

    “水铃儿,你且听好。”

    水铃儿屏住呼吸,细细聆听。

    “你拜入稽洛山,欲踏修仙之路,而修仙为道家所长,本与我佛宗无关。怎奈你命格奇特,必以佛法之指天禅承托仙基。受稽洛山曦穆仙所托,我便认你这玄徒孙,教授你指天禅。”

    水铃儿躬身下拜:“请增师祖赐教。”

    “指天禅入境。水铃儿,你且数数这海面有多少罗汉?”

    水铃儿纵目望去,海面上四面八方都是佛光耀眼的莲花宝座,这一下怎么数得清?缥缈僧微微一笑,指尖轻拨一道真气直入他丹田。他就觉一股凉意从丹田升起,慢慢沿经络上行至大脑。大脑被真气环绕其中的灼热与浮躁瞬间如火被扑灭般消失,整个心境变得清澈无比毫无杂念。

    凝神聚气中,他将目光再次投向海面,那些莲花中的罗汉竟都转过脸向他微笑,这时每个罗汉手中都出现了一朵金婆罗花。于是他开始数数,每数一尊,那罗汉便将金婆罗花向他抛来,花落于面前,罗汉即消失于华光。不一会儿他与缥缈僧之间就堆出一座金婆罗花小山,而海面梵音依旧,罗汉数量却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一座也被他数完消失不见。

    数罗汉结束,缥缈僧面露喜悦,“水铃儿,你一共在海面数出了六百三十一尊罗汉,在禅宗弟子中实属上乘修为,看来你确是有缘人。接下来,我们就开始修习指天禅第一层。”

    “指天禅之修习,在于修心而非仅仅修身。身为自身,心为宇宙。心窄只怀自身,心宽容纳宇宙。心中宇宙越广,指天禅入禅境界越高。所以开心界忘自身,为研习此禅功的根本要诀。若展开禅功但心中只有己身,则人功尽废,苦海无边,再难登岸。

    “此功一共两境七层,第一境为平云诀,念花诀和火忍诀。这三诀构基础三层,是一般资质禅修者所能达到的境界。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对芸芸众生怀有慈悲,都可修习。从第二境第四诀起,对修习者要求已极高,其心界必达忘尘之境,也就是三界之事必须知晓在七成之上,并且怀有舍身忘己之心,为普度众生,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这四层分别是忘心诀,悬悲诀,耀海诀和万宇诀。当今天下,已达万宇诀的只有一人,就是你师祖曦穆彤。”

    缥缈僧说的每一个字,水铃儿都如用刀凿刻般深深印入心中。等他话音落,他问:“增师祖,除了曦穆姑姑,想必您也入到第七诀了吧?”

    缥缈僧摇头叹息,“非也非也,就算指天禅为贫僧所创,却也只到第六层而已。”

    接下来,缥缈僧开始传授指天禅第一层,平云诀。

    水铃儿依他之样,左手托底右手二指指天,跟随他一起念诵,“云动心静心动云随。随水旋心心平于丹。丹生浩然浩然贯臂。臂探彩虹虹跃指端。指运水,水逢星,星从丹生,断水。”

    念完这平云诀,缥缈僧手中竟也生出一朵淡粉耀金的婆罗花,拈于双指莞尔一笑,“乱世顽童,号称魔婴。神功相授,指向祥天。指天诀第一层教授完毕,我去矣。”随话音落,梵音声断胜境消失,水铃儿双眼忽现一片黑暗。

    再次睁开眼睛,周遭又是死一样的寂静。缥缈僧早已不见,只有冰凌折射着光亮令他觉得双目刺痛。

    水铃儿心里默念着平云诀,生怕漏掉一个字。他从地上爬起身,走向仙灵塚。上次仙灵塚的冰门,师傅是用口诀开的。他不知道口诀,试着推了推,冰门纹丝不动。没办法,他只好在冰门外玄天蟾边跪下,连磕几个头算是叩谢曾师祖,并向其他几位仙灵拜别。

    又独自愣愣地在冰凌间坐了许久,掐指算算时间,水铃儿感觉将将好应该够三天了,于是他准备离开玄冰洞。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在这洞中独自熬过了三天,并且完成师命,获得了指天禅第一层口诀。发生过的一情一景,虽如梦似幻,却深深印刻在他脑海中一点也不敢忘记。回想刚进来时那种落魄与勉强,现在要离去,他竟然对这里心有不舍,思量着未来定要时时回来,入仙灵塚探望四灵。

    转身间,他看到了那两只吐着玄天水的玄天蟾。只见这两只冰蟾身泛炫光栩栩如生,那眼珠都似会转动。水铃儿好奇心盛,伸手想去摸摸蟾身,回忆起冰蜂之灾,赶快又把手缩了回来,他可不敢保证下次还有四仙灵出来救他。

    但是,他发现左边玄天蟾的腿边露出了一个类似丝绸小包的角,不注意看是无法发现的。他实在忍不住,十分谨慎的伸出两只手指一拉,果然拉出一个缎面小包,仔细看去竟是一个锦囊。

    将锦囊打开,里面躺着一块温润欲滴的鹅黄玉佩。举在眼前对光看看,那玉佩通透得似乎要滴出水来,上面刻着两个弯弯的字,完全看不懂。水铃儿想了又想,是该把玉放回去呢,还是带出去交给师傅?这万一是别人的东西,自己拿了总归不好。但是放在这里,如果遗失,失主肯定会更着急。最后下定决心,还是把玉带出去,交给师傅请他寻找失主。

    往外走,水铃儿觉得路程变短了。他对这个寒冷的冰洞再也没有恐惧,相反心中充满了感激。凤羽宝甲被套在破成一条条的长衫里透着丝丝暖意,他忽然觉得,自己相比三天前进洞的时候,成长了很多很多。

    走到洞口,日光从外面投射进来。尽管冰凌也在发着光,可是日光不带半点寒意,只渗透着外界自然的清香。他深深呼吸一口,抬脚试试,结界果然已经消失,于是闪身走了出来。

    玄冰洞口站着一个人,背对着他倒剪双臂仰望远山。温煦的阳光将他的背影投射在空地上,是那样的俊秀挺拔玉树临风。是师傅,师傅是一直等在这里,等在这里接他吗?水铃儿鼻子酸酸的,想叫又出不了声,泪水倒先滑落下来。

    竹月听见动静转过身,看见他瑟瑟发抖地站在洞口,衣衫破成条,满身是割伤的血痕,但是人是完完整整出来的,于是脸上现出一丝无法掩盖的悲喜。师徒俩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水铃儿跑前几步,一头扎进了竹月怀里。玄冰洞三天,生死悬一线,又随缥缈僧修习了指天禅,他太累了,而师傅的怀抱也太温暖了,他就这样躲在竹月的臂弯中,沉沉睡了过去。

    竹月抱着自己的爱徒一步一步走向他的浮生殿。当初在旱牛村口,他就是这样把他抱回来的。如果水铃儿能一直这么大,一直让他这样抱着走下去,那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