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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婄雨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离开了长公主府,坐在马车上的她脸色比方才好了一些,至少一双唇有了些血色,“白露,你现在去伊府将外祖父请到慕府来。不管他是不是在忙就说我找他有急事,让他务必要过来一趟。如果四位舅舅有时间的话最好让他们也一起过来。”
白露面色凝重的点头,“奴婢这就去。”
白露下了马车后,马车缓缓的起步向慕府走去。
蒹葭担忧的看着慕婄雨,一只手伸出欲握住慕婄雨的,后面犹豫了下又收回,再怎么说她也不过是个下人罢了。
慕婄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件事对她的冲击力太大了。这件事若是由其他人说出来或许还有假,但是是封玉瑶说的。她厌恶自己是不争的事实,根本就不需要用这种事情来骗她,只怕封玉瑶也是不愿自己嫁给三皇子的。三皇子那个人她虽接触的不多,但是她确肯定他没有外界传的那般正人君子,前世从慕婄雪里嘴里听到的关于三皇子的那些话也足够她了解这个人。
前世外祖父不愿支持站到他这一边,他就联合了封初远陷害了外祖父一家。这样的人她又怎么能嫁呢。可是,若是皇后真的下旨了,她要怎么办?
突然,一股暖意从凉冷的手上传来。
她抬头,迎上的是蒹葭充满担忧的双眼,“小姐,有慕太师、大老爷跟伊老将军在不会有事的,你不必担心。”
慕婄雨感觉到蒹葭比她更担忧的心,她紧紧的反握住她的手,“对,我不必担心,我还有爹、祖父跟外祖父呢。”
伊人也在一旁道,“是啊,小姐,你别担心了,你一乱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奴婢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帮不了小姐什么忙,但不管是什么事奴婢都愿意为小姐做,这条命都是小姐的。”
看着突然表起忠心的伊人,慕婄雨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另一只手握住了伊人的手,“我知道你们都担心我,为我着急。不过也不需要太担心了,这件事必须只是玉瑶公主嘴上说说,皇后还没有下旨,只要皇后没有下旨事情就有转机。好了,你们也不必跟着我失魂落魄的了,都收起你们的操劳心,只怕这件事就算我答应外祖父也不会答应的。”
听着慕婄雨的话,心里的话脱口而出,“小姐怎么可能答应呢,若真要做皇子妃,奴婢反而觉得六皇子更好。”
慕婄雨脸上的笑容微顿了顿,蒹葭冲着伊人瞪了一眼,“你乱说什么呢。”
伊人低头,“奴婢,奴婢一时嘴快,胡说的小姐不要生气。”伊人忙道歉。
慕婄雨摇头:“没有什么好生气的。”说完便不再说话,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六皇子更好?他的名声跟三皇子比起来,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伊人却还能感觉到六皇子比较好,想想自己好像真的误解了他。不过,做皇子妃?慕婄雨摇摇头,这一生她都不想跟皇家的人扯上半点关系。
马车刚在慕府的门口停下,慕婄雨三人就听到由远而近传来一辆马车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也似也在慕府的门口停了下来。
慕婄雨刚下了马车就看到停在对面的马车上,白露脚步踉跄脸色惨白的从马车上下来,随后便是伊老将军跟他的四位舅舅了。
慕婄雨无奈的摇头,略带同情的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白露。外祖父一定是快马加鞭的赶来,虽说是平坦的官道但对于白露来说坐在疾速奔驰的马车里还是受不了的。
蒹葭上前扶住了摇摇晃晃白露,“白露,你怎么样?”
白露摇着头,微张着嘴大口的换气,“我……我这辈子都不要坐伊老将军赶的马车了。”
伊老将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夫赶的马车怎么了?你这丫头真不识相,别人想做老夫赶的马车还没这个福气呢。”
白露已经没力气反驳他的话了,扶着蒹葭的手臂缓着。
伊老将军看着慕婄雨:“雨儿,你让这丫头去找我们是什么事啊?还说不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都放在一边,先来这里,你遇到什么事情了?”说着眉头微皱,“你不会又是惹了什么麻烦吧。”
上次在婚宴的事情以后,伊老将军就一直担心,慕婄雨这脾气会再惹上什么麻烦。
慕婄雨面色慎重,“的确是遇到麻烦了,但不是我惹上的。”
伊云精见伊老将军大有要这里说清楚的意思,忙道,“爹,还是进去坐下来慢慢谈吧。既然雨儿让我们来这里,肯定是还要与慕太师和妹夫一起商讨的。”
伊老将军一听便道,“那就进去吧。”说着带头走了进去。
慕太师见伊老将军带着四个儿子与慕婄雨一起来到自己的院子,面色微变,难道雨儿将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伊老将军。现下伊老将军带着自己的儿子来跟他理论了?想着心里不禁有些生气,他让伊云夕搬到水亭阁难道还不足以安抚对她的误会,她就偏偏要将事情闹开来了吗?
在慕太师院子里正在与他商议事情的慕齐明和慕齐文也被这仗势吓到。慕齐明倒没有怀疑到雨儿是因为前几天的事情去告状,毕竟雨儿现在做事是越来越有分寸了,只不过岳父与四位舅子一起来慕府并且之前也没有提前说一声是为了什么?
伊老将军对着慕太师一拱手,“慕太师。”
慕太师自也回了一礼,“伊老将军。”
伊老将军身后的四位少将军也都见了礼,待慕齐明和慕齐文回了礼后,伊老将军冲着慕太师道,“慕太师,今日老夫来是有事情要跟你商谈的。”想了想不对,到现在他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便转头看向了身后的慕婄雨。
慕婄雨见状看了眼慕齐文,这件事若是被二叔知道了只怕会节外生枝,只是若是由她出声让二叔离开就太不守规距了。
她回看伊老将军,向他递了个眼神接着又看了眼慕齐文。
后者无奈摇头,这丫头!坏人总是给他来做。
伊老将军抬头看向慕齐文,“慕侍朗,老夫跟慕太师有些事要私下里谈谈,你看……”
伊老将军说这么清楚,慕齐文若是还不识相就白在朝堂之上混了这么多年,他对慕太师道,“爹,刚好儿子有些事情还未处理,你跟伊老将军先谈着,儿子就先退下了。”
慕太师沉着脸点头,心里的想法好似被验证一般,伊老将军的确是因为前几日他为难了伊云夕之事而来的。
慕齐文离开以后,慕婄雨对着众人道,“我们都进书房说吧。”
当众人移步到慕太师的书房后,伊老将军急道,“雨儿,你倒是快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对我们说,这么紧急。”
慕婄雨深吸了口气,然后道,“祖父、外祖父、爹,舅舅,雨儿从玉瑶公主里得知,三皇子……他……他向皇后求了女儿,想让女儿做她的正妃。”
“什么!?”
在场的人无一不因为这消息而震惊,三殿下竟然想娶雨儿为正妃?!
伊老将军第一个反对道,“不行,三皇子那样的人不能嫁。”
慕齐明问道,“雨儿,你……想嫁吗?”
慕婄雨面色一变,立即表明自己的立场,“雨儿自然不想退,雨儿不想嫁入皇室之中,更不想参与皇室之争。爹,若是雨儿想嫁也不会在听到玉瑶公主这么一说以后便急匆匆的赶回来,甚至还让白露立即来找外祖父跟舅舅们过来商议了。”
慕齐明安抚的拍拍慕婄雨的肩,“别紧张,这件事不是还没发生嘛。你不愿意爹跟祖父也不会逼你。”
三殿下?其实他并不反对雨儿嫁入皇室,但是三殿下那样的人的确不适合,拥护三殿下的于氏早已经功高震主,皇上虽然表面不说但心里确有不。对皇后跟太后的态度也大不如从前,若是雨儿真嫁了三殿下,皇上定不会让她生出儿子。不说雨儿的地位受影响,到时只怕皇上有所举动,不仅是雨儿就连慕伊两府都会受牵连。
慕太师仔细的考虑了一般道,“雨儿确实不能嫁给三殿下。”
见几人跟自己的想法都是一致的,慕婄雨急道,“那么该怎么办呢?皇后现在虽然还未下旨,可是等到她一下旨我们就连拒绝的办法都没有了。”
一干人等陷入了沉思,确实,到底该怎么办呢?
书房里寂静了片刻,慕太师道,“现下里唯一的办法就是在皇后下旨之前,替雨儿订一门亲事。”
订一门亲事?慕婄雨诧异的看着慕太师。
慕太师接着道,“只有现在立即替雨儿订一门亲事,皇后得到消息后自然是不能再下旨了。”
伊老将军眉头紧紧纠在了一起,“虽说你的方法是个好方法,但是现在突然这么紧急找谁跟雨儿订亲呢?订亲这件事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现在订下了将来雨儿是要跟那个人成亲的,我们也不能因为一时想要逃避皇后的指婚随便就找一个。”
“自然不能随便找一个,但这却是唯一的办法。”慕太师道:“雨儿也十三岁了,正到订亲的年龄。”
伊云精此时突然道,“雨儿,现下里的确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你说是从玉瑶公主那里得知,她是皇后的亲生女儿,说的话自然有几分真实。我也知道你对你四个表哥只有兄妹之情,但是现在我们暂时也找不到值得信赖的男子,不如你先选一个表哥订了亲,反正离你及竿还有两年,成亲的事到时再说,你看怎么样?”
四个表哥里选一个?慕婄雨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可是仔细一想却又觉得似乎真的只有这种办法。这件事自然也是越快越好,因为她根本摸不准皇后什么时候会下旨赐婚。
可是四个表哥,她……她要怎么选,明明都只有兄妹之情,她从未动过这样的心思,只怕他们也从未想过。
此时书房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慕太师出声,“何事?”
“回慕太师,长公主在外面求见。”守在外面的蒹葭回道。
长公主?
书房里的向个面面相视,这个时候长公主来这里做什么?
慕太师道,“那就让长公主进来吧。”
“是。”
伊老将军猜测道,“长公主此时来会不会与雨儿的事情有关?”
慕齐明眼睛一亮, “或许真有可能。”
说话间书房的门被敲响接着从外被推开,长公主看到书房里的众人愣了下,接着一脸了然的走了进来。
“见过长公主殿下。”众人行礼。
长公主说,“都起来吧,没想到人这么齐。即是如此也方便我说话了。”
众人还在猜测长公主此来所为何事,长公主已经出声道,“薇薇已经跟我说了玉瑶说的事情,我也让人偷偷的去宫里打探了一下。发现皇后的确要为慕小姐跟玉轩赐婚,日子就订在三日之后。”
伊老将军面色一变,三日之后,来的倒挺快。
长公主又道,“当然,我来这里不止是告诉各位这件事情这么简单。其实我真正的意图是求亲。”
求亲!!?
这个消息比方才听到三皇子向皇后求赐婚的事情还要让众人震惊,就连慕婄雨都是说不出话的震惊,长公主这意思是……
伊老将军是第一个反映过来的人,他问道,“长公主这话的意思是……”
长公主十分真诚道,“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慕小姐并不想嫁给三皇子,若非如此当时也不会匆匆的从长公主府离开。而不嫁给三皇子唯一的办法就是在皇后下旨前订亲。我今日便是来为犬子求亲的,若是慕太师、伊老将军不嫌弃,慕小姐做我儿媳可好?”
慕太师跟伊老将军相视一眼,随后两人都没有说话。
长公主说道,“犬子什么模样相信各位都已经看过,至于人品我这个做娘的保证,或许变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绝不是什么小人。我自然也不是什么恶婆婆,说实话就冲着薇薇这么喜欢慕小姐这件事上,她若是嫁到长公主府,我是不会为难她的。”
伊老将军犹豫了片刻,也十分真诚的回道,“长公主的诚意老夫自然看得到,长公主也不必谦虚,若说君子小郡王当之无愧。只是,我们不舍得让雨儿嫁入皇室。”
长公主笑道,“犬子姓骆,又哪里谈得上皇室。就算是到时皇子争储也轮不到他,各位也请放心皇兄自会为长公府的人留好后路,定不会让长公府到时因各位皇子的争储而受到一丝伤害。这是皇兄私下里曾对我的允诺,今日我也老老实实的告诉各位。”
光是凭这一点,几人都有些松动。即是皇上允诺,那定是给长公主一府留下了后路。
“若还是不够”长公主看着慕婄雨又道,“我在这里保证,慕小姐将是犬子唯一的郡王妃,他不会再有侧妃,更不会有任何妾室。”
众人哗然,伊老将军确实希望雨儿是骆意煦唯一的妻,但是却没有提这样的要求。要知道这样的要求提出来确实有些过份,但他却没想到,长公主竟然这么说。
长公主这般说也不过是因为骆意煦的坚决,她的儿子她又哪里不了解,他既说出了这一生只想要慕婄雨一个,就真的容不下第二个了。
伊老将军认真的看着长公主,“长公主这句话可认真?”
“自然。”长公主点头,接着从衣袖里掏出一块质地极佳的玉佩,“我已经将文定之礼带来,若是各位同意,我们交换了文定之礼这门亲事就算订下来了。”
慕婄雨呆呆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订亲?跟骆意煦?她的脑子乱乱乱的,有什么人的影子从脑海里闪过,她却是什么也抓不住一般。
伊老将军看向慕太师道,“慕太师,雨儿是你的孙女,这件事自然由你做主。”
慕太师见伊老将军这个态度知道他是同意了,不过他最后将决定权交由他的手上倒也让他手里好过几分,要说雨儿的事情从小到大他还真没做过几回主,一向都是由伊老将军说了算。不过这件事现在看来,的确也只能这样了,小郡王确实是个翩翩君子,长公主又如此有诚意,“雨儿,你可愿意?”慕太师本来是准备应下,但看到一旁慕婄雨也在场,想着也问问她的意见。
慕婄雨见众人突然都看着自己,有些失了神的“啊”了一声。
慕齐明问道,“祖父问你可愿意?”虽说这样的事情有些违背常理,自古谁的婚事不是父母之约,只是他不想委屈了雨儿,若是她不愿意他们就先跟伊家四兄弟其中一个订了亲,以后若真是不想嫁,反悔也还有机会。
愿不愿意?
她并没有想嫁之人,嫁与谁不是一样呢?她注定没有娘的那般幸运能遇到一个深爱的男子,独身一生这样的想法重生五个月后打消了,她所处的环境怎么可能允许她一生不嫁。
“一切但凭祖父跟爹做主。”
慕太师听后,看向长公主道,“即是如此,那就结亲吧。雨儿出生那会老夫就为了她打造了一块上好的玉佩准备等她订亲时做为文定之礼,长公主稍等片刻我让人去取了来。”
“不急。”长公主道。
慕婄雨见状微曲身子道,“雨儿就先退下了。”
慕太师一笑,这种场合只怕雨儿害羞了,“去吧去吧。”
慕婄雨不想去看外祖父跟爹脸上的担忧,她不想嫁给三皇子也没有想嫁之人,这样的选择也不会错。小郡王她接触过,是个好人。她也相信真嫁与他,她能过上平静的日子。
走出了书房,慕婄雨漫步走到自己的院子。
蒹葭三人守在书房外,里面发生了什么自然都是清楚的,她有些不放心道,“小姐,你不开心吗?”
开心?
慕婄雨反问,“为何要开心?”
蒹葭被这个问题噎住,为何要开心?呃……她只知道女孩家订亲都是开心的,却没想过为何要开心?
伊人见状试测般的出声,“小姐,你难道不想嫁给小郡王吗?”
慕婄雨摇头,伊人刚准备说话,慕婄雨又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嫁也不嫁都不是我所能决定的。小郡王比起三皇子,是个很好的归宿。”
“那……”
白露还准备说话,慕婄雨已经出声,“你们都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会。”
“是。”三人担心的看了眼慕婄雨后便退了下去。
慕婄雨一个人立在原地静静的站着,足足有两柱香后,她突然出声:“风影。”
一抹黑色身影瞬间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慕小姐有何吩咐。”
慕婄雨轻轻摇头,“你还在?”
“殿下并未让风影回去,风影就不能回去。”风影答道。
慕婄雨回头,“那你现在回去吧,若是你主子问,就说是我让你回去的。”
“慕小姐……”
“风影,我与长公主的小郡王订亲了,又岂能再将六殿下的侍卫留在身边。”慕婄雨面色清冷,“若是被人知道了,又会怎么想我?你走吧,你主子若是怪罪于你,你只管说是我的意思就行了。”
风影见状也知自己确实不好再留在这里,双手握拳对着慕婄雨行个半礼,“那风影就告辞了,慕小姐一切自己小心。”
说完以后就如影子一般迅速消失。
风影消失的一瞬间,慕婄雨的心猛然有一块不见了一般,好像丢失了什么东西。她突然意识到,她其实对与嫁人还是有所期待的,只是那个让她期待的人拥有她想要远离的地位和身份。风影是那个人存在的证据,风影走了,就真的不再有任何的牵连。
那个人跟骆意煦比起来,后者才是真正合适她的。
慕婄雨这般告诉自己,今生她不能再因为那些不存在的情爱而毁了自己,毁了家人。她就算是要嫁,也要嫁一个应该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