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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还真是我,我差点搞错了。”兵哥抬起手看看自己的手掌,嘿嘿一笑。
“你敢打我!我要报警!”老吴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电话。
“你***。”兵哥忽然笑起来:“老子今天心情好,本来想着和气一点,没想到还他妈搞砸了。”兵哥看着老吴,说:“老吴啊,你觉得警察来了,能把我们怎么着?抓起来?还是判几年?”
老吴按着电话的手顿时停了下来,跟着马上抬起头怒道:“你们打人,又私闯民宅,这都是违法的。”
“好了老吴,我也不想跟你废话了,我这次来,就一句话,我弟弟的事,我要你撤诉。”兵哥终于严肃起来了。一开始我就觉得兵哥不够严肃,总是太软,没有气势,我一度觉得兵哥不像黑社会,不过等到兵哥开始严肃起来,我才真正感觉到那种逼人的杀气。
兵哥手指夹着烟,眯着眼睛看老吴。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老吴也很坚持。
兵哥抬起手,吸了口烟,袅袅升起的青烟在兵哥脸前凝聚不散,我觉得兵哥的脸有些朦胧的虚幻起来,兵哥徐徐吐出烟气,笑了笑,然后慢慢说:“不凭什么,我就是吃定你了,你今天如果不答应,你就走不出这扇门。”
兵哥的声音并没有很凶恶,也不大,但是我忽然有种发冷的感觉,这种感觉我还从来没有过。我原本以为黑子和二胖打人的时候就够凶恶了的,但是兵哥就是淡淡的一句话,我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知道兵哥绝对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会做出来的。
“你,你不要吓唬我……我,我不怕的,我的儿子躺在医院里,你以为就凭你一句话我就会妥协吗!”老吴开始的声音的确是害怕的,但是说到儿子忽然就镇定下来。
“嗯,你还有几分胆子,这样吧,我也不想逼你,医药费我们该出出,另外你还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但是你一定要撤诉,我不希望我弟弟坐牢。”兵哥摆了一下脑袋,说。
“我没有要求,医药费你们就该出,你弟弟打了我儿子,就该受到惩罚。”老吴死犟着就是不松口。
兵哥不说话了,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出声。
一种沉重压抑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我不知道事情会怎样发展,老吴如果始终不松口,我知道今天一定会有事发生,我有点害怕又有点兴奋,或许我原本就不是一个安份的人吧。
那个一直没有说过话的白t恤忽然朝着老吴走过去,我先前一直没有留意他,因为他很低调,自从进了房间就安静的坐在一边一言不发,这会所有人都不动的时候他忽然动起来,就格外的惹眼了。
白t恤长的样子很普通,就是一双眼睛与众不同,冷,很冷的感觉,并不凶,却毫无表情,看人的时候就像在看一件东西,一件没有生命的东西。
“你要做什么!”老吴感觉到了危险,往后退了一步。
白t恤依旧不出声,又往老吴的方向走了一步,我看见他的手摸到了后腰处。
我心跳加快,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说实话我拿刀捅瘦狗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过,这种感觉不一样,真的不一样,自己捅人和看着别人要做什么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不要乱来,我警告你,我知道你们,我会报警的。”老吴语速很快,呼吸声也很急促,看得出来他还是害怕的,但是不得不说,成年人的心理承受力还是挺大的,老吴并没有放弃。
白t恤走到老吴对面一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跟着回头看兵哥,我知道只要兵哥一点头,那么下一刻,这个白t恤肯定会做出什么来,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做,我忽然也有点害怕了。
这时候所有人的眼神都在看兵哥,老吴的眼神是惧怕中带着坚持,周游的眼神也终于有点紧张起来,我就更不用说,白t恤的眼神依旧冷漠,没有一丝感情在里面,毛子和另一个同伴却是满脸兴奋,而兵哥还是坐在床上,一只手撑着,另一只手上夹着烟,兵哥低头看着燃烧的烟头,仿佛那里面有什么玄机一样。
让人窒息的压抑感觉,我头上冒出了冷汗,心跳的很厉害,几乎就站不住脚了。
“老吴……”兵哥终于开口了,兵哥抽了口烟,说:“你挺有种的,是个男人,其实我挺佩服你的,我们这么多人,对着你一个,你肯定没机会跑,你也不要指望着警察,做我们这行的,跟警察天天打交道,根本不在乎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只要你撤诉,只要我弟弟不坐牢,别的都好谈。我弟弟其实也挺冤的。这事你儿子有错在先,我们讲道理,你说是不是?如果你不听劝,一定要告,那我告诉你,你肯定会后悔。”
兵哥说完,就抬起眼皮看着老吴。
我看见老吴的嘴唇开始有点哆嗦起来,想必他的心里也在天人交战,我不知道老吴在想什么,但是我看见他的脸皮一阵青一阵白。
老吴哆嗦着手,从身上掏出一盒烟,打开烟盒盖子,从里面拿出一只,或许是紧张或许是害怕,老吴第一根烟刚抽出来一半就落到了地上。老吴又抽出第二只来,所有人都没有出声,大家静静的看着老吴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打火机,“啪嗒”一声,老吴点着了香烟,跟着就塞到嘴里狠狠的吸了一大口。
老吴吸了口烟,苦笑了一下,说:“你们是干嘛的,我知道,不过我不能答应你们,我儿子还躺在医院,我不能对不起他,我是他爸,我不能看着他被人欺负却啥都不做,你为了你弟弟,我为了我儿子,你们想干什么我都不怕,反正我烂命一条,这辈子我也就这样了,我不能再叫我儿子看不起我。”
我听着老吴的话,看着老吴一张憔悴苍老的面容,忽然有点触动,我觉着老吴这话不像是跟兵哥说的,倒像是跟自己在说。
“行,看不出来啊,老家伙还是个混不吝,软硬不吃啊。”毛子嘿嘿一笑。
老吴说完这句话,像是完成了一件特重要的事一样,全身都松弛了,脸上的紧张神色也没有了,一屁股就坐到了身边的椅子上,脸上就露出一种你们爱咋地咋地的表情。
完了!我一瞬间就感觉到绝望,没想到吴贵的爸爸居然这么带种,其实我挺佩服他的,我从小没有爸爸,不知道爸爸对儿子的那种感情是什么样子。不过我知道如果我有这么个肯为了我啥都豁出去的爸爸,我会挺自豪的,如果不是因为黑子,我几乎都想开口说算了。
我跟着又觉得老吴完蛋了,兵哥肯定不会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接下来肯定是血流满地的场景。
我禁不住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哈哈,哈哈……好,真的好,老吴,我本来只佩服你一半,这会我他妈真的佩服你整个了。”兵哥忽然笑起来。我又把眼睛睁开,见到兵哥脸上真的露出很开心的笑容。
“老吴,看得出来你是真他妈豁出去了,看来我这次要认栽啊。”兵哥说着就站起来了。
我没想到兵哥居然就这么放弃了,一下子愣住了,跟着就转头看周游,周游的脸上却挂着一丝冷笑。
兵哥往前走了两步,一把搂住白t恤的肩膀笑道:“叉子,你说咱哥俩多久没有见到老吴这么带种的人了。”
我这才知道白t恤叫叉子。
叉子摇了摇头,淡淡的说:“有阵子了。”
兵哥又看向老吴,笑着说:“您老以前是不是在我们这条道上混过?”
老吴闭着嘴巴摇了摇头。
“怪不得,您老是不是以为咱们兄弟办事就这么点本事?”兵哥边笑边摇头:“老吴啊,这人呢要识实务,胆子大是好事,但是也要搞清楚对象,很不幸你今天遇到了我,我这个人就是一根筋,今天这事我也是一定要办成的,你信不信。”
原来兵哥并没有放弃,我又松了一口气,但又不知道接下来,兵哥会怎么做?
“小周,你好像跟我说过,老吴家是桐城的吧?”兵哥忽然转头问周游。
“嗯。”周游点点头。
“那老吴家还有啥人吗?”兵哥又问。
“你们要干什么!”老吴忽然暴怒起来,身体猛地窜起来,就朝着兵哥扑过来,兵哥身边的叉子一抬脚就把老吴踹到了椅子上,老吴的身子撞到椅子,椅子又被老吴带倒,“嗵”的一声砸在地板上。
老吴坐在地上指着兵哥大声说:“你不要乱来,你敢动我家里人,我就跟你拼命!”
“嘘……”兵哥食指一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老吴,是你逼我的,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没办法,这都怪你。”我看着兵哥就觉得陌生起来,从一见面兵哥给我的感觉其实挺温和,不像黑社会,他跟老吴谈事情的时候也是讲道理居多,并没有动粗,不过这会兵哥的脸色变了,变得有了一丝暴虐和残忍在里面。
兵哥跟着又瞪了一眼毛子,说:“毛子,你个傻逼,亏你进去这么多次,还他妈法盲一个,老子来教你,什么叫懂法。
毛子被兵哥吼一句,有点委屈的摸摸自己的脑袋,笑道:“兵哥,我每次进去根本没机会好好学习你就把我捞出来了,这不能怪我。”
“好,那下次老子不捞不了,等你学习成绩搞上去了,再出来。”兵哥笑骂一句。
我看着兵哥开着玩笑,脸上又换了笑模样,心里很是佩服兵哥他们变脸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