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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染血
“佛祖？”
法海自嘲一笑，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我这样子也能称佛道祖，这玩笑开大了吧？”
小沙弥跪在地上，脸色苍白，不敢说话。
用手一指庙宇里的一切，法海沉声道：“把这些全部拆掉，房子给寨子中一些老人住下吧，眼看冬天就要来临，那些茅屋禁不住风吹雨打，霜雪侵袭的。”
李老四躬身一旁，听着法海的意思，心中满是感动的：“佛爷真是大慈大悲，做好事不留名不说，纵然是寨子中的老人们自发的给修建的寺庙，也要拆掉给老人居住，这样慈悲的佛爷去哪里找。”
想到这里，心情极为激动，汹涌澎湃不能自抑，开口劝阻道：“小佛爷，这寺庙是千万不能拆掉的，佛爷为寨子做了这么多事，众人无不感恩戴德，自愿为小佛爷立庙建寺，代表的是大伙的一片心意，一片恭敬之心，拆掉一处庙，就是伤了一片心啊。”
“哎，老李，不用多说。”
法海挥手阻止李老四继续说下去，而是开口有些严肃的说道：“我不是什么天上下凡的神仙佛陀，更没有什么大法力，大神通可以护佑黎民，我也是一个小小的凡人，只不过修武炼法，比普通人强上几分，怎么配享受四方香火？”
“法海佛祖？”
李老四刚要说话，就听得匍匐在地上的小沙弥，有些怯懦的抬起头来，好似鼓起来莫大的勇气，看着法海，高声说道：“法海佛祖怎么不配？若是法海佛祖都不配享受四方香火？这满天神佛那个配享受众生的香火？”
这个小沙弥显然是法海的一个超级粉丝，对法海那是满腔热情，一颗红心，大有誓死捍卫法海的卫道精神，此时心情激荡，声如雷震：“法海佛祖到了寨子以后，先是为众人猎取食物，后为众人传授武学，甚至最后显化异象，传道解惑，言明天地之间，种种因果报应，这样的功德谁做过？我不相信神仙皇帝，更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救世主，可是法海祖师你来了，是你让我相信你就是这救世主，就是那神仙皇帝。”
法海一脑门黑线，什么时候自己的形象在人们心中已经这么崇高了，看着小沙弥狂热的眼神，法海不由自主的说道：“不要用这种崇拜的眼光看着哥，哥其实就是一个传说……”
众人一脑门黑线：“……”
“休的胡言乱语。”
听得小沙弥说什么神仙皇帝，救世主一类的，吓得李老四脸色苍白，训斥一声，来不及与法海打招呼，忙出了法海寺，四下疾走一圈，仔细查看一番，附近没有任何人。
片刻后，才重新走进法海寺。
“李先生，你虽然是青龙寨的贵人，却也不能这样训斥我。”
李老四刚进来，就见小沙弥瞪着眼睛，气鼓鼓的道：“法海佛祖功德无量，法力无边，我这样说，有什么错？”
“错是没错，不过……”
李老四小心翼翼的看了法海一眼，仔细的斟酌词句，他自己也相信法海是天上的佛陀行走世间，否则那万道光辉，无尽霞瑞怎么来的？
不过，有些话自己明白就行，不能说出来，说出来意思就不一样了。
“既然没有错，还不过什么？”
小沙弥一脸鄙视的看着李老四，道：“有什么话就痛快的说，为人当表里如一，知行合一，像你这般前怕狼后怕虎的性子，这辈子也就是这点出息，我王伦长大后，一定要像法海佛祖一样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来，让那众生也为建庙立寺。”
“王伦？”
法海心中嘀咕这个名字，好熟悉的名字，这是哪个？
“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邱，潜伏爪牙忍受。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
脑子里不知怎么想起来这么一首词。
“听到王伦的名字我怎么忽然想起这么一首词？”
法海有些迷糊：“记得这首词是北宋的著名起义军领袖宋江所书，说的是自己就像猛虎一样匍匐潜卧于荒丘，以待时机。是说自己要厚积薄发，等待时机，将来成就一番事业，怎么就让我联想到王伦身上去？”
念头转动，忽然又想到大欢喜佛，把玉带蛟投生到西北方向，狼烟沸腾之地，哪里好似是异族，据说现在的局势岌岌可危，有许多北宋南迁的谣言，据此说来：“此王伦，莫非是彼王伦……”
想到这里，再次向小沙弥看去，越发觉着，这小和尚似乎的确有些英雄气概，不过更多的是夹杂着一些书呆子气，想必书读过不少，可惜读多了都读傻了。
否则，神仙皇帝这样的话也能乱说？
“放肆！”
李老四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怒斥道：“你懂什么，神仙皇帝这样的话也能乱说？这是大不敬，这是造反，会给整个青龙寨带来灭寨之灾，混账的东西，这是谁教给你的。”
然后小心的看了法海一眼，忍住怒气，道：“小佛爷，我看不如换一个人吧，这小沙弥口无遮拦，恐怕会毁掉法海寺还有这青龙寨的老老少少。”
“哈哈……这没有什么，说实话，我也不相信世上有什么救世主，更不信神仙皇帝。”
法海来自现代，根本无法体会，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君权的那种来自骨子里的深深敬畏，听了王伦一席话，用手一着王伦，畅怀大笑：“小小年纪就有这般雄心抱负，却不知为何安心做我这座小庙里的一个小沙弥？”
小沙弥咬紧嘴唇，冷酷的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而已。”
“小佛爷，这孩子本是从外面带回来的。”
李老四附耳对法海说道：“据说当时寨子中的人下山去买东西，路上看到这小孩子差点饿死路旁，于心不忍，就捡了回来，后来见这小孩子对佛爷你满是崇拜，迷恋，寨子中老人就商量着让他做了这寺里的沙弥。”
“哦，原来如此。”
法海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就听得王伦大声道：“佛爷你认为我是对的，对吧？哼，将来我一定要揭竿起义，替天行道，换了这个人间。”
“嘘……小祖宗啊，你能不能小声点”
李老四脸色苍白，慌得只向四下乱瞅，道：“这样的话憋在心中就行，千万别说出来……”
“你也不是个好人……”
王伦瞥了李老四一眼，嘀咕道：“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法海听得一脑门黑线，挥了挥手，阻止两人继续吵闹下去，说道：“这庙门的确不能立了，我意已决，不必多说。”
然后用手一指王伦，说道：“王伦，你过来，我有话说。”
王伦走了过来，崇拜的看着法海，问道：“佛祖，有什么吩咐？”
“我不是佛祖！”
法海无语道：“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你是我心中的佛祖……”
王伦抬起头，睦子里满是执拗。
“好好好，随你叫去吧。”
法海无力的一叹，道：“你既然有这般志向，需要记住，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拿着这些银子，去吧，多学些本领才能替天行道。”
手掌中划出一块银子，有三两重，递给王伦，道：“不许推辞。”
“是，佛祖。”
王伦理所当然的接过银子，一点推辞的意思都没有，语气铿锵道：“我一定会做出一番事业，不会让佛祖失望的，到时候遍地莲花开，都来朝拜法海佛祖……”
“不用，不用……”
法海迭声道，心中寻思：“莫非这个王伦造反的思想是受我的影响，这个……我太邪恶了吧……”
随后退出法海寺，法海回了青龙寨，准备找寨子中的老人，商量一些事情，至于小青，暂时却是不敢去，待她气消消再说。
正走着，忽然听到寨子门口传来一阵呼喊，一人白衣染血，奔了上来，边跑边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