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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随着南方新军各部队在西南边陲的集结完毕,加之多年在外打拼的宗华也按期抵达这里会合,孟遥也就顺势将本应放在几日后的南洋战略布局首次总体会议,索性放在了这天晚上。
借着当晚全军聚餐的热烈气氛,以及各部队之间凑到一堆的热乎劲儿,景洪城内一座刚刚竣工的新式小高层建筑及其楼堂群落,内外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在一声声低沉而威严的口令问答间,不时传出一两声惊喜的老友相见的爆喝,以及嗵嗵嗵的彼此捶打声。
听着这些熟悉的动静,宗华忍不住摇了摇头,两眼潮湿地眨了几下,这才回头对几个跟随在他身后的青年军官招手道:
“你们几个虽然今天已经在军营中熟悉了一下突击营真实的氛围,但毕竟还只是第一次融入到这样的环境中,在缅泰印边境沾染的习气一定要收敛。而且今天还是营长第一次见你们,更要慎言慎行,懂吗?”
几个青年军官对视一眼,随即起身答道:“支队长放心,我们当然懂得这些,而且也绝不会在别人面前丢我们印缅支队的脸面的。”
嗯,宗华满意地点点头,但还是伸手在其中一个最为黑瘦的军官身上敲打了一下,在嘴里笑骂道:
“站在自己部队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话可不能这么说。每支部队,都是突击营这个大家庭中的一员。而且我刚刚带你们去的几个部队驻地,像直属空降师。尤其是那两个上海师主力团,那就是我出来时的老部队。他奶奶的,你不丢印缅支队的脸面。那我的老部队又怎么办,呵呵。”
“嘿嘿,支队长说的问题,倒的确是一个问题”
几个青年军官傻笑着,突然不敢再随意说话了。因为他们发现,一个他们曾经在内部军报和各种政治、军事学习书籍中时常见到的照片上的那个人,这时竟然笑眯眯地一下子出现大家眼前。
“营长好。印缅支队宗华率回国指战员向你敬礼”
宗华一边大声问候着,一边特意喊出职务提醒众人赶紧敬礼。
“嗯,同志们好。马上开会了,去找自己的位置吧。”
大概是下午已经见过的原因,孟遥微微一笑,随即抬手回礼。但却并未有停下来的意思。
宗华身旁的青年军官。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精神一下子有些萎靡不振。
谁知,孟遥忽然又一个转身,凝神在几个人身上端详了一遍,随即缓缓伸出手道:
“宗华,这就是你在电文中经常提到的那些南洋之虎吧?嗯,五员大将,正合五虎上将之意。很好呀,果然个个看上去虎虎生风。”
宗华嘿嘿一笑。急忙一脚一个道:
“营长,这个家伙叫邱用,是我头一年在滇缅边境往返中发现的人物,出身茶马古道傣白马帮,最大的本事是在丛林间识路辨方向从未失手。现在嘛,已经执掌印缅支队丛林分队多年,属下指战员是支队人数最多的,有20多个冲锋连队,每连180人。”
孟遥定目向邱用望去,直喜得他兴奋异常地挺胸大喊道:
“营长好,今天邱用终于见到营长,总算了了心愿。”
宗华一看邱用呲牙咧嘴的样子,赶紧一脚将他踢回去,又探手抓过一人道:
“营长,这是孙厚志,我们都叫他绰号孙猴子,猎户出身,尤其善于在雨林中挖坑设伏狩猎,可在树与树之间如履平地。这个大胖子,外号笑面虎,真名胡应魁,精通易容术和追踪,是城市巷战中的一把好手,他主要常驻我们活动的几大城镇之间。这两位,高一点的叫冯斌,矮一点的叫何春生,都是南洋华侨,一个精通缅甸语、泰语和客家语,并对南洋多国风土人情了如指掌。一个精于南洋各大水道,曾在湄公河航道涉足多年,对江河船舶也多有研究。”
说着,宗华目光深邃地看了一眼孟遥道:
“他们四人,虽然掌管的没有邱用的丛林分队的部队数量众多,但却分别握有我印缅支队战力最强悍,同时也是最神秘的几大营级特工队,是我手中最常用的几把尖刀。”
孟遥点点头,一一与五人握手道:
“很好,弟兄们辛苦了。宗华支队长以及印缅支队能创下今天这样的成绩,与各位的鼎力协作和贡献密不可分。请同志们继续努力,等到建国日那一天,我向你们每一个人敬酒庆功。”
很快,在大会本就不多的几个议程过后,突击营第一南方军群大旗正式打出,宗华任代理军团长,总政治部副部长曾中生任政委,龙啸天则从统帅部直属办公厅任上调出,稍后南下就任代理参谋长一职。所有南下抽调而来的各师及其海空军所属部队,正式取消原有部队番号,与原印缅支队共同组成第一南方军群。设陆军金三角特别集团军,下辖三个独立旅。设陆军南洋特别集团军,下设五个独立旅或常设旅。
这里面,除金三角特别集团军,集中拥兵于泰国、缅甸、孟加拉国、老挝等金三角地带,并兼顾东部印度、尼泊尔、阿富汗等西亚诸国外,南洋特别集团军五个旅,则旗帜鲜明地分别为马来旅、新加坡旅、菲律宾旅、印尼旅以及斯里兰卡旅。
这五个旅的番号一打出,在场的所有指战员都发出了会心一笑。
明天过后,这五个旅的名头,恐怕将会在一夜之间名闻天下。因为白痴都看的出,如此鲜明的旗号,所指何方,一眼便知。呵呵,突击营煞费苦心绕开自己的祖国。苦心绕出了这么一个大战略,今日总算看出了一丝功德圆满的意味。
散会后,宗华第一时间便找到马路遥。硬生生地将他拉到了楼外一处空地,一脸黑线地“审问”了起来:
“我这是最后一次问你了,上海师的问题,营长到底有没有给一个说法?”
马路遥望着有些气急败坏的宗华,忽然答所非问地来了一句:
“你被派出去怕是也快有一个抗战八年了吧,怎么样,这一次升任陆军第一南方军群。终于成就为一个方面军大员,肯定是不可能再让你去钻滇缅的山沟丛林了,那些你原来的同级师长们。恐怕以后回蒙古会撕碎你小子,是不是心里挺高兴的?”
宗华两眼一瞪,突然大力拍打着自己腰上的手枪盒子道:
“你什么意思,是不是说整个原来的两大陆军集团军里面。上海师的一个师长一个政委。可比武汉师、盐城师、温州师等同样都是主力的师长们强多了,一个占了陆军驻日特遣军方面大员的位置,一个占了陆军第一南方军群方面大员的位置,上海师很牛是吧?可老子告诉你,到现在为止,老子还是想回上海师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师级政委!”
“可惜,上海师你肯定回不去了,黎天也一样回不去”
马路遥说着。忽然定目凝视着宗华,语气一下子变得有些捉摸不透道:
“这么多年出生入死。枪林弹雨,一路过来,老宗,你真的连这点事情都看不透吗?上海师作为我们王牌中的王牌,这些年因为战局需要和时局所困,整个师已被拆分得七零八落,几乎只剩下一个师部空架子,你和黎天师长真的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宗华愣了一下,脸色忽然大变:
“老马,你他娘的到底想说什么,别在背后说营长坏话好不好!”
马路遥一听,忽然闭嘴摇头,转身要走,宗华急忙一把拽住,十分认真地道:
“你这些话除我之外,你事先跟老黎说过吗?”
马路遥摇摇头,沉思了一下,忽然笑道:
“我给你透露一个数据吧,包括步兵学院、装甲兵学院、炮兵学院、国防大学以及陆军指挥学院在内,除海军、空军院校之外,所以两年来的陆军应届毕业学员,人数已经积攒到近万人,可是至今都没有一兵一卒进入分配程序。而是一出学校,便被集中到了陆军部临时特设的十大新兵训练营,一直到现在。”
听到这里,宗华终于惨然一笑道:
“老马,多谢了,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们这些老家伙,是时候该让路了啊。”
“不是让路,是高升。”
马路遥说着,随即面色肃然道:
“再说了,你们这些主力师的大小公子哥儿,哪一个还不是都被深养在新兵训练营中,就等一飞冲天了,你还担心什么,呵呵。”
宗华点点头,这次却声音放得十分低下道:
“现在我真想孟想最少是20岁而不是15岁的在校军校生,不然一个堂堂上海师,何时才能重新满编再次整装待发啊。”
目送着宗华终于不再心有芥蒂远去的背影,马路遥不由得也是一声叹息。
他这个第一机要秘书,号称全军第一中军帐,今天这样的谈话,还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只是这样去揣摩一号,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做对了还是根本出发点就是错误的。
可是不管这么说,现在两大陆军集团军每个主力师都是处于相互拆分状态,尤以上海师为最,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吧?
再说了,他作为第一大秘,有些私心本该就由他出面去考虑。比如谁都心知肚明的孟家军色彩的新军第一近卫师,孟遥108个义子上至秦汉、庄沪生下至最小的一个义子,几乎担任了全师所有重要岗位的正副职务。孟想眼看就要从校园走出,这支部队迟早就是要交到他手中的。
而上海师,最后不可避免地将成为秦汉、庄沪生的掌控之师,从而与第一近卫师、直属空降师以及直属警卫师一起,构成孟遥对突击营的绝对掌控力量。
回到司令部大楼,在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大院子中,马路遥突然又一次被人硬生生地拽住。定睛一看,却是李弥和他的几名参谋和侍卫。而在他另一侧,则站着与他一样着中将服的一名高级将领,同样也跟随着几名参谋和侍卫,只是面孔很陌生。
“李弥将军,噢,你是来参加金三角闭门会议的吧?”
马路遥说着,抬眼扫了一下李弥身侧,李弥立刻会意地伸手介绍道:
“路遥兄,这位是张发奎主席麾下的高参卓世立将军,这次奉张主席令,也是来参加金三角闭门会议的。”
哦,这件事的确少不了同样是南霸天张发奎的参与的,尤其是这老家伙现在手握两广,势力连龙云都比不了。马路遥想着,随即探手相邀道:
“既然如此,二位将军请前面走。”
推开门,一样便看到自己的营长一个人背着双手,面对着墙上那幅巨大的金三角地图,不知在哪儿静静地想着什么。
而突击营自己的金三角部队刚刚宣布的陆军金三角特别集团军,三个独立旅已走其二,剩下这位坐着吸烟喝茶的麻东生旅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显然是在等李弥他们的到来。
在刚刚结束的自己内部的会议上,这位麻东生旅长所率的密支那独立旅,将是陆军金三角特别集团军最后一支离境的部队。而在离境前,他们将担负第一南方军群总司令部在边境的安全,以及维持驻地日常的社会治安。当林彪的四野势不可挡的南下军团挥师到此时,他们将一个不留地越境而出,最后固定在宗华开辟出并已经营的相当规模的野人山那片占领地。
当然了,至于张发奎怎么办,那就不是突击营考虑的事情了。反正那时的龙云,肯定是要通电起义的。至于协议中的李弥军团,那是要为中国人自己去别人的地盘开疆裂土的,所以当然还是要有所照拂的。
这就是这次所谓闭门会议的主旨。
孟遥转身望着老远就努出恭敬笑脸的李弥,以及张发奎派来的高参卓世立,不觉在心中暗叹一声:
也许,这可能就是这些国军在这片属于自己的土地上,最后一次与他们相见了。祖国二字,对他们而言,从此将更多的只是文字意义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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