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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老人的屋子,孟遥一脸忧色地转了一圈之后,突然举手示意众人安静。大家屏住呼吸,侧耳聆听了好一会儿,孟遥方才放下手,失望地巡视着四周吩咐道:“大家分头行动,一个个去找,不要放过一个角落。”
找了一会儿,覃五柄忽然叫了一声:“我知道了,营长,地窖,地窖。”
孟遥二话没说,一头撞了出去。
地窖在中国农村非常普遍,但具体在房前还是屋后,很多地方并不一样。而且挖法、构造和用途,也都各不相同。有的地窖,人下去前,必须要搬开盖门,通风半天,还要丢进一根火把帮助排气,如此才能进入。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即使有婴儿,他们找到的时候也凶多吉少了。
覃五柄到底是本地人,不到两分钟便找到了地窖入口。
几人合力挪开盖门,覃五柄又自告奋勇地抢先就要跳下去,孟遥连忙一把拉住他,认真地问了一句:“等一等,你们这儿的地窖,不用排气吗?”
覃五柄摇摇头:“营长,我不知道你说啥,但每次我都是一开门就下去。”
这下孟遥放心了。放开手,他开始充满期待地等着覃五柄的声音穿上来。
“营长,还没找到。”
“营长,什么都还没有。”
“营长——”
早已听得十分不耐烦的曹飞彪,探进脑袋吼了一声:“我说你这个小混蛋,羊拉屎呐。找到再叫,别一会挤出一坨子。”
突然,覃五柄的脑袋从窖门口冒了出来。
“营长,营长,还活着,快,把俺提溜上去。”
覃五柄一上来,孟遥还来不及细看,便一把将他怀里抱着的包裹接过来,心里怦怦跳着低下头望去:只见一个粉嫩嫩的婴儿,紧紧闭着两眼,既不哭也不叫,就那样无声无息地躺在包裹里。
孟遥探了一下鼻息,果然还有微弱的气息。
“快,叫医护兵。”他一脸张皇地说着,突然反应过来,拔腿就向后勤连跑去。因为人数缘故,医护排被安排在后勤连那里。
闻讯赶来的医护兵,在半路接到了孟遥。他一接过去,便将包裹平放,迅速打开急救箱,又毫不客气地命令包括孟遥在内所有人退后,开始和助手一起检查婴儿的生命体征。
这是第一步,不管是谁,也不管多么高明的医生。
孟遥紧盯着医护兵的表情,直到看到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的一颗揪着的心才稍稍松懈了一些。
终于,医护兵重新包起了婴儿,将他搂在怀里走了过来。
“怎么样?”孟遥焦急地看着他。
医护兵皱着眉,先是不断摇头,然后又是一阵的沉吟:“营长,我还不敢下结论。如果吴院长在这里,她应该能马上给出医学意义的意见。”
孟遥不悦地瞪他一眼:“废话,直接说你的判断。”
“通俗的说,这孩子目前脱水严重,身体机能已经严重失衡,需要立刻采取干预措施,补水,补糖,而且还要吸氧。在此期间,我们只能一边观察,一边祈祷能有奇迹发生。”
“你这还叫通俗,”孟遥心里一沉,“一句话,这孩子还有救没有?”
“有,但是条件不具备。”
“什么条件,说了再想。”孟遥已经很不客气了。
“我们没有奶,这孩子必须马上进食。我们没有氧气袋,这孩子呼吸已呈衰减态势。这孩子还需要特级护理,一个极度安静、温暖环境。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这孩子还需要母爱,用母爱去唤醒他求生的本能。而这些,我们都没有。”
话说到这里,几乎所有人都绝望了。而孟遥,别说去抱孩子,就是看他一眼的勇气此刻也没有了。是呀,医护兵说的这些,他们都没有。
这时,覃五柄忽然走上来,怯生生地拉了一下孟遥的衣角:“营长,把小娃娃给俺吧,俺兴许能救活这个娃娃,只要你不害怕俺还是个坏人。”
孟遥转过身,一下子眼睛瞪得老大,不觉间又惊又喜。
医护兵瞅了瞅覃五柄,见他一副山里人打扮,不由得点头说道:“营长,也许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土办法,反正死马当做活马医,不妨让他试试。”
孟遥狠狠瞪了一眼医护兵,马上冲覃五柄问道:“你先说说你想怎么办,只要你让孩子好起来,你以后不仅不是坏人。而且只要你愿意,我马上给你办手续,特招你入突击营。”
覃五柄突然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两只脚丫子在地上相互搓着:“俺得回庄上,不是俺有办法,而是俺奶奶有办法,俺以前见过她怎么摆置不行了的娃娃。”
有门。孟遥听到这里,突然找到了一种感觉。那就是这孩子,肯定能活下来。
“彪子,不,牛刚,你赶快带领一个班,骑上咱所有的马,由覃五柄带路,跟医护兵一起火速把孩子送到他奶奶手上。”孟遥两眼亮晶晶地说着,亲手将包裹里的孩子抱给牛刚。“你们先行一步,我处理完一些事情,随后就赶过去。”
牛刚一走,孟遥便杀气腾腾地命令傅晓冲,将两个特意留下来的倭寇押了上来。
也许知道自己刚刚犯了错误,而且绑着的反正又是异族,傅晓冲未等战士动手,便亲自上前,一人一脚将两个倭寇踹翻在地。
两个倭寇一个狗吃屎,顿时啃了一嘴的泥巴。
他们爬起来,刚想破口大骂,孟遥一挥手,几个战士便三下五除二地将早已准备好的乱草塞进了他们的臭嘴。
买糕的,老子听见那鸟语就不舒服,岂能让你张嘴就来。
孟遥使劲掏了掏耳朵,盯着两个倭寇看了半天,突然一伸手,从腰间拔出伞刀,闪电般地割断了他们的裤带。
只见哧溜一下,四根又短又粗的大腿光溜溜地暴露出来。
两个倭寇吓得一哆嗦,条件反射地一下子夹紧了自己两条丑陋的大腿,惊慌失措的样子,再也没有了刚才趾高气扬的劲头。
孟遥使劲吐了一口唾沫,厌恶地扭开了目光。
半小时后,两个倭寇的脑袋摆在了两个老人的墓前。
本来孟遥在出刀割断裤带的瞬间,心里是有一个十分恶毒的念头,就是他要把两个倭寇的小鸡鸡剁碎了,烧成灰,然后让他们自己吞下去。最后,再让他们跪在老人坟前,挑断他们脚筋,让他们血流成河,让蚂蚁、蚊虫叮咬,吸食。这样放上一夜,如果他们还阴魂不散,第二天再如法炮制,直到他们彻底滚回他们自己的地方,如果他们也有灵魂的话。
然而,在内心做了无数次挣扎之后,孟遥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相信后世有无数中国人都看过那样的图片,那些至今历历在目的屈辱地死在日本人手下的中国人的样子,别说罄竹难书,就是再用汉字复述一遍,每一个字都会淌血,每一个字都仍在瑟瑟颤抖。
让那些日中亲善的鬼话,见鬼去吧。
两个倭寇是死了,但整个过程却深深地刻在了每个人心中。
是的,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仪式,整个过程孟遥没有说一句话,每个人没有说一句话,但整个过程就这样成为一个深深烙印,永远留在了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望着孟遥踽踽独行的背影,曹飞彪、傅晓冲等人不禁相互默言相对。
仿佛就是一夜之间,孟遥变了,变得血腥,冷酷。但他错了吗?
这个问题,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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