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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席里斯郡的阿诺德科子爵。”李欧心不在焉地鞠了一躬。“哈蒙代尔的泰勒斯爵士。”他顿了顿,瞧着面前全副武装的家伙,他们的眼里都带着纯粹的恨意,而炼金术士尚且还不知道他犯了如何的众怒。“你们……真希望你们一点都不好。”
“我也一样,白魔鬼!”泰勒斯爵士双手握拳。他套了一件叮当作响的亮片薄皮甲,一柄重剑挂在剑带上,随他的动作不时敲打他的屁股。李欧直想发笑。但是,炼金术士看了看周围:大殿里是一片闪耀的铠甲和尖锐的长矛。“可惜你们竟然还活着,你们竟然没被烧死。”[]
“抱歉,我们让你们失望了。”李欧耸着肩,“没能如你们的意。”
“真是你们……”一旁的红袍僧侣悲伤地笑了,他那双烟灰色眼睛里浮现怒意与仇恨。“我真不想见到你们。你们会后悔出现在这里的,我保证。”
“先别急着恐吓,亚希伯恩大人。”
阿诺德科子爵将猩红色披风甩向身后,露出一件雕花且镂空的黄铜胸甲,上面有醒目的金船图案。铠甲在阳光下面闪闪发光,好似一个小太阳。然而李欧瞧着上面华丽到诡异的镂空,他的剑能轻易地穿透进去。显摆多过实用,李欧撇了撇嘴。
“我们来这里并不是为了争执与打架——”
“那是为了什么?”亚希伯恩冰冷地扫视周围,然后将视线紧紧锁住对方。“这些家伙,他们来这里莫非是为了向诸神朝拜的吗?还是打算彻底捣毁这里?我想答案显而易见。我可不是愚昧的蠢货,会天真以为你们手中举着的都是烧烤用的叉子。”
“你侮辱了巴顿公爵麾下最忠诚的士兵!”泰勒斯高声尖叫。
“安静。”炼金术士满脸坏笑地瞧着他,“我以为你还会像跳脚的公鸡一样冲上来呢。真可惜,我的剑一直等着亲吻你的屁股。”
“你——”
“先别忙,先别忙。别着急。”马里奥僧侣嘲讽道,“噢,看看,这些士兵并没有这么觉得,尊贵的爵士先生。”他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都缩在宽大的坐垫上,懒懒散散。他的手指一划,将周围的长矛兵都圈了进去。“他们已经心惊胆战,恨不得你们看他们一眼就可以获得允许转身逃掉——毕竟,寂静圣所是诸神休憩之地,不是他们的演武场。这里不允许杀戮,他们都知道这一点,只要诸神一怒,他们会拔腿就跑。”
“我很想知道诸神是如何发怒的。”阿诺德科冰冷地笑道,“用火焰吗?”
大殿里蔓延着可怕的寂静。子爵的声音在大殿里嗡嗡回响,站立两旁的沙漠武士双目紧缩,握紧了拳头。“通常是用刀剑,”红袍僧侣紧盯着阿诺德科,“以及鲜血。”
“你可以不敬,子爵先生。”马里奥僧侣接过话头,“但我更加怀疑,他们是否见过血。一群新兵软蛋,看样子上次给你们的教训还不够?”
语带冰霜的话让对方短暂地退缩了。
然而真实情况却不容乐观:自从那晚的大火之后,僧侣们的命令的权威性便大不如前了,流言蜚语在寂静圣所里蔓延。席卷了数日前还维持着忏悔般安宁的圣所。到处都是碎碎细语,每一个角落里都有打破誓言的人在谈论烧毁圣堂的大火。僧侣们试图重建秩序,但收效甚微。他们倚重的武装变得不再如臂使指,甚至开始带有反噬自身的危险。但能瞒过一时是一时。炼金术士清楚地知道,亚希伯恩需要的是时间,足够的大量的时间。
借此机会,李欧飞快地探身过去低声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亚希伯恩?他们真为妮安塔而来?我看不像。”
“我猜不透。”
“猜一下。我的感觉很不好。”
“那就看他们如何出招。”红袍僧侣的眉头紧锁,但他的焦虑隐藏的很好,看上去更像是愤怒,而不是不安。“李欧,不许你插手,我看能不能糊弄过去。”
“我觉得很困难,亚希伯恩。”马里奥僧侣看了看眼前的子爵,不抱幻想地说,“他们打定了主意。他们的士兵……实在是太多了。”
“事情会搞清楚的。”
“是的。”马里奥僧侣点头表示同意。“不管这么说,仇都得报。但现在不行。”
“所以?”李欧觉得有些不妙。
红袍僧侣无奈且痛苦的眼睛看着他,“有时候,我们得学着妥协,李欧。”
他说的是对的。然而炼金术士的心里只有难以置信的愤怒。“这意味着出卖。”他咬牙切齿地怒视着亚希伯恩。“一个,两个,三个……我受够这些了。”他低声咆哮。
“事情也许不会那么糟糕,这只是最坏打算——”现在的亚希伯恩,曾经的达尔玛说。
他不再单纯是父亲的追随者了。李欧悲伤地想,他是圣所的首席僧侣。他帮助了他,但永远不可能庇护他,与另一股无法抗衡的势力交恶,尽管对方毁掉了他的期望。他只能靠自己。现实再度为他上了一课。所有的路都得靠他自己走。
“我们需要时间,然后你们就能得到帮助。”红袍僧侣哀痛地解释。然而李欧却不由自主的怀疑他的表情究竟有多少真实。那一晚,在熊熊烈火之中,他几乎没感觉到布兰迪克死时他的悲伤。“寂静圣所不能就此沉沦,她需要改变。但是现在,时间是最紧缺的东西……”
“不用说了,”李欧打断了他,他不再抱有期望。“我明白了,亚希伯恩僧侣。”
也许是他们的罅隙被他们所觉察。阿诺德科踏前一步,“尊敬的红袍僧侣大人,你们依然要邀请白魔鬼在此做客吗?”他终于开始诉说真实来意。“直到他离开?”
“他仍是我的座上客。这一点从不曾改变。”
炼金术士斜靠在椅子上,右手撑着扶手,一句话也不说。
“但是他玷污了这里。一个无信的狂妄之辈在诸神的领地上做客。这就是身为诸神信徒的你们所做的事情?”阿诺德科不屑地阴笑,“诸神何时如此慈悲了?”
“因为诸神的宽容——”
“他们不像你们,有一颗黑色的,流淌脓水的心脏。我很怀疑它是否还在跳动。”李欧打断了红袍僧侣的话。他坐直了身体,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让我们开门见山吧,子爵先生。别拐弯抹角,让我们有话直说。做决定的人是我,不是其他人,没人可以代表我自己。”
“很好。”阿诺德科快意地说。他瞅了瞅面目表情的僧侣,然后开了口,“你玷污了沙海,这里不会欢迎你,白魔鬼。”他说,“而你应该记得,你侮辱了泰勒斯,也侮辱了我,两位贵族——”
“粗鲁的混蛋,竟成了贵族,我觉得土匪和强盗的称呼更适合你们。”
“放肆!”泰勒斯高声叫道,“你这个流氓和窃贼!”
“怎么?这么大呼小叫,难道被我说中真相了吗?事实就是如此?”李欧一脸坏笑,他的手指开开阖阖,指尖擦过粗糙的剑柄。“最近听说成为贵族倒挺简单的,你们的亲王为了维持奢华的生活,只要向贵族长老院交上一笔钱就够了。”
泰勒斯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张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阿诺德科阁下,”炼金术士笑意不减,“看来我说的都是真的?”
“再多说几句吧,白魔鬼,很快你的嘴巴就不是你自己的了。”子爵威胁道,“所以抓紧时间,再嘲讽多一点,你会让我们更加毫无愧疚感。”
“我很怀疑你们是否知道什么叫做愧疚。”李欧说,“好吧,席里斯郡的阿诺德科子爵,还有哈蒙代尔的泰勒斯爵士。你们到底要怎么样,赶快说吧,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了。这样的天气我应该去午睡,而不是陪着你们玩猜谜语的游戏。”
“我们要做的就是这样!”怒气冲天的泰勒斯从腰带上抽出一只皮护手,重重地摔在炼金术士脚边的地面上。“我要用你的鲜血清洗你对贵族的侮辱,魔鬼!”他尖叫道。
“就只为这些?”李欧不以为然的笑了,“你们大张旗鼓的来,带着这么多士兵,就为了同我决斗?别开玩笑了,我同你们不一样,我不是傻子。”
泰勒斯拔出了长剑,通红的眼睛紧盯着他。“决斗,懦夫!”
“捡起来,炼金术士。”阿诺德科挑衅地说,“亲王殿下给了你一个选择,决斗吧。”
“寂静圣所禁止打斗,客人。”红袍僧侣“善意”地提醒。“阿诺德科,告诉那个傻子,赶紧自己拣起来,我们这儿不能丢垃圾,这儿是神殿,不是公爵的城堡。如果他不愿拣起来,我会让他知道这么做的下场。扔东西的那只手小心不保。”
对方无视了他们,一旁长枪被长矛手们端正,发出无声的胁迫。“去院子里。”子爵说。
“决斗?”炼金术士冷哼一声。
“是的,你必须迎战。”
“我必须?”
“必须。”
“可是,子爵大人,难道你不认为……”李欧在椅子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他不以为然地笑了,“我只是你们口中的白魔鬼,出身不值一提,更我决斗是抬举我了吗?我认为自己不配……怎么说来着?不配在竞技中得到荣耀和赞扬。”
“如果是你向一个贵族挑战,他自然有权接受或拒绝,取决于他的意愿。但现在情况相反:是泰勒斯爵士向你挑战,视你地位与其平等——当然,只是暂时的——所以你不能拒绝。”阿诺德科挑动眉毛,以嘲笑的口吻说道,“拒绝这份荣耀,只会证明你完全没有价值。”
“逻辑真严密。”红袍僧侣惨然地笑了笑,“我看你像位哲学家,子爵先生。”
李欧抬起头,盯着阿诺德科的眼睛,对方的眼里是他所讨厌的胜券在握的模样。他只想干翻他。“我不认为我的价值需要通过决斗来衡量,或是由一群叽叽喳喳的老鼠来评判。我知道自己的价值几何——”
“你会需要的。”阿诺德科打断了他,“如果你完全没有价值……”
“会怎样?”
子爵大人冷冷一笑,“我会命令你自己找颗树吊死。你个掏粪的。”
“抱歉,这里没什么树,铁水桶。”
“待会你会庆幸这里有一颗歪脖子树的。”阿诺德科告诉他,“因为如果你失败了,你的同伴都会被统统扔进大牢,而妮安塔小姐则为成为亲王大人的新娘。”
“啊哈,这就是你们的真实目的。”李欧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对方一定是想名正言顺地获得河间地的继承权。该死的政治,他小声地咒骂着。“要是,我赢了呢?”
“你不会赢。”席里斯郡的子爵阴笑着看着他,“哪怕你在决斗中伤到泰勒斯一根毫毛,你都会受到惩罚,你这个魔鬼。我将逮捕你,从重发落。这就是亲王的命令。”
李欧掏了掏耳朵,“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他说,“我必须参加决斗,如果我拒绝,就会被吊死;如果同意决斗,我不能还手。因为如果伤了他,我就要上断头台。多么迷人的选择啊。也许我该帮你们减轻点麻烦?不如我一头撞在这里的雕像上——你们任选一座——这样你们满意吗?”
“别冷嘲热讽。”阿诺德科咬着牙说,“你侮辱了贵族,亲王,还侮辱了沙漠之母的女儿,魔鬼!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明白吗?年轻的泰勒斯需要击败一个白魔鬼以获得名声——”
“还能让亲王名正言顺迎娶河间地的继承人。真是好算盘。”李欧漫不经心地拍着巴掌。“但是在这之前,你能告诉我这位尊贵的泰勒斯爵士,他的身份吗?他究竟是亲王的男宠,还是神使小姐的面首?”
“闭嘴!”泰勒斯恼怒地尖叫,“让我们手下见真章,白魔鬼。”
阿诺德科铁钳一般的大手紧紧抓住了泰勒斯的胳膊。“卖弄嘴皮毫无疑义,白魔鬼。”他眯着眼睛说道,“我们拿你的尸体没用,所以你只需要主动战败,你和你的伙伴就能留一条小命。就是这样,你没得选择。”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嘛。”
“例外?为了不可能的事?我保证你们会受到礼遇。”
“囚车的礼遇?看来我没得选择了?”
“是的。”
“你这么想,先生?”李欧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浓了,他打量了一圈周围的士兵。“但是我觉得我还有选择。”
“的确,”阿诺德科挑衅地说,“你有选择。但随后就会发生杀戮。你想看到事情演变成那样吗?你想给自己的良心加上鲜血和死亡的重担吗?除非你的同伴们在此孤老,否则你选择的这条路,只能通向鲜血和死亡。何况,你杀不了我们。因为我想僧侣大人们是不想迎接亲王殿下怒火的,如果他们不希望这里成为废墟的话。”
“容我说一句,”红袍僧侣说,“阿诺德科先生,你用高尚的言辞试图唤起炼金术士的道德感——尝试要求他不对一名试图攻击他的匪徒拔剑相向。当然,他很同情这个土匪,因为这个土匪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但是,你不觉得这样一来,你们全无荣耀可言吗?即使这位哈蒙代尔的泰勒斯赢了,他也不会得到一个好名声。你认为,人们的嘴巴只是用来吃饭的,人人都是哑巴吗?”
然而对方占据了主动,犹豫不决的沙漠武士是给了他最大的勇气。所以阿诺德科的脸上笑意盈盈,毫不避讳。“我可没要求白魔鬼,我只是让他做个选择。怎么选是他的事。”他冷笑着说,“但是我得建议:决斗吧,白魔鬼。这是最好的方式,又不是一决生死。只要一个被打趴下就停止。”
“哈?能活下去的决斗,真是前所未闻。”
“现在你知道了。”泰勒斯挥舞了两下长剑,恶狠狠地说,“我会划开你的肚子,割断你的肠子,再把它们塞进你的屁|眼缝好。”
“真恶心。”李欧嫌恶地撇着嘴,“你这个屠夫的私生子。竟然有人喜欢你身上的猪瘟。”
“停止你的嘲弄!”阿诺德科抽出了自己的长剑,猛然往下一挥,“做出选择吧,同意,或者……还是同意。”
“这笑话真好笑。”李欧站了起来,最后道,“我们来试试吧。可惜了这艳阳高照的一天。”
“那么你是同意了。”阿诺德科抬起头,眼中精光闪烁,“你会与来自哈蒙代尔的高贵的泰勒斯爵士决斗?”
“是的。”
“很好。那么去准备吧。”
“我不会像你们一样,像蛀虫似的磨蹭。我已经准备好了。”李欧的左手按上剑柄。“别浪费时间了,咱们速战速决吧。亚希伯恩僧侣,你们看着就行,跟你们没关系。我说得对吗?阿诺德科先生?”
“完全正确。”子爵看了一眼红袍僧侣,加重声音道,“这里仍是属于圣所的土地。不论发生什么,只与白魔鬼有关。”
马里奥僧侣的脸上忽然闪过一抹奇异的色彩。“那么就恳请你们别在圣所决斗,这里禁止打斗。请去外边吧,大殿的台阶下面,有一片足够坚固的沙地。那里正好适合你们。我会约束好我们的武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