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投其所好就好

周行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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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莎要拍什么新片?”我对电影虽有兴趣,却知道得并不多。直到陈无极开车打算送我去直接参加面试,我才想起来这个严重的问题。

    虽然我已拥有了让人羡慕的“艺术之星”才能,对自己一无所知的东西这才能还是无法施展吧?

    “一部动作片。”陈无极一看就是个典型的电影爱好者,“听说也是史诗电影,是蜚声海内外的著名导演冯存默筹拍的。因为有一部分剧情要在学校里拍,想找几个学生参与演出。我也是从内部听来的消息,现在还没开始对外公开选角。”

    “知道内部消息的人应该不少吧?”我很容易从这种活动里想到现在社会上的许多潜规则,“等到公开选角的时候,除了敛财宣传,也没其他意义。”

    “差不多。”陈无极说,“汉中国所有的公开活动都这样,习惯就好。”

    “早就习惯了。”我挠挠头,“剧本你知道吗?”

    “不知道。自从前年国产电影被人骂惨之后,我对电影就失去兴趣了。”

    “这么晚了还有面试?”我想到现在的时间好像不太妙。

    “冯导是个工作狂。”陈无极像是话家常一样说着演艺圈的八卦,“也很少有绯闻,很多人怀疑他是个同性恋。”

    我点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很快陈无极就带着我到了一家酒店门口,这家酒店在耶云市算得上是最好的酒店之一,主体建筑是一个充满了流线感的水瓶形状大厦,周围环绕了许多小型楼宇。

    “兰贝利大酒店?”我仰望这栋从来都没来过的建筑,赞叹了一下,“有钱人是不一样。”

    跟着陈无极进了酒店,我一边浏览酒店里阔气又华贵的装饰,一边在心里慢慢回忆自己看过的许多电影和表演作品。

    外露而不夸张,内敛而不沉闷……大致上看到的许多表演里,这种级别已经算是高手了吧?

    沉思中电梯到了十三层,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我差点被眼前的景象吓死!

    最少也有几百人,就这么站在走廊里互相交谈着。这些人的品种东西混杂,有本国人也有外国人。大多数人手中拿着价值二十万以上的照相器材,虎视眈眈地捕捉周围的每一个细节。少数人空着手没拿什么,这些人大多穿得整齐干净,脸上的表情也是跃跃欲试,一看就知道是来面试的。

    来面试的有帅哥也有美女。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破旧得有些裂缝的旧运动鞋,还有一身便宜校服,觉得自己真有点可怜。

    不过这并不妨碍我出现在这里,甚至还在许多人惊诧的目光里前行。当初在鹤枫学院入学的时候,我已经历过一次这样的目光洗礼。

    ——这世间旁人的目光真的很重要吗?他们真的比你自己更了解自己吗?就算所有人都看你是一坨屎又如何?

    我知道自己是谁,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比任何人更了解自己。这已足够。

    我在许多诧然目光和窃窃私语中走到等待填写面试表格的队伍最末,心中依然一片澄静。

    如果只是被许多目光关注,最近我已习惯了这种感觉。

    陈无极站在我身边看着我安静地办理一切,看我的眼神已然和以前大为不同,那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敬意。我知道自己性格上的缺陷,这缺陷恰好也是我的优点之一——我对某些问题显示出来的臭屁其实也就是超过自我能力的一种自信。

    过度的自信多半源于自卑,我明白这些道理,却知道自己还需要很长的路才能改掉这毛病。

    报名处负责接待是位年轻可爱的女孩,穿了一身名牌,眼睛大大的很可爱。女孩看见我这一身打扮朝她走过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我朝女孩笑笑:“报名需要交费吗?”

    “不用,填表就行了。”女孩看了我身边的陈无极一眼,眼神明显大为不同,“最好写上介绍人。”

    我明白,能在这种时候来这里参加面试的,多半都有一定关系。写明白自己的介绍人,很可能同等条件就会选介绍人比较有料的那个。

    对这个问题,我没回头询问陈无极,只是用笔在介绍人一栏上划了一下,表明自己没有介绍人。

    女孩本以为我和陈无极是一起来的,看见陈无极一脸苍白的富贵相,对我还算客气。此时看我居然没有介绍人,态度立刻急转直下。

    “没有介绍人不能参见首轮面试。”女孩不等我填完表就想抽走,动作之粗俗,让我想起许多雌性肉食动物。

    我的动作比女孩更快,面试表被我抽到自己身边,我抓着这张其实无足轻重的纸,冷冷看着女孩。

    “这是剧组规定吗?”

    女孩在这里负责接待前来面试的年轻人,似已养成一种高高在上的习惯。没想到竟遇到我这样脾气和她一般不好的人,一张可爱的脸顿时不断拉长:“是规定,必须遵守。”

    这种场面见多了,我指着女孩名牌运动装上挂着的小小证件冷笑:“好歹找个正式工作人员跟我说明吧,临时的我信不过。”

    女孩被我这么一指胸部,脸色一窘,无理取闹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有本事你进去问啊。”

    我笑了,这话一说足以证明没有介绍人不能进去纯属胡说。我也不再跟女孩争辩,只是从陈无极手里又要了一支笔,继续填完剩下的表格。

    填完的表格并不交给女孩,都是由面试者自己拿着。看来这部新片导演是个很随意的人,果然如传说中所说的一样,只关心工作本事。

    我在队伍最后面排队,陈无极捂着嘴靠过来小声问我:“喂,你这是何苦,随便写个介绍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笑笑向这位少爷解释道:“你不明白,就算写了效果也不大。刚才我已经看见了,有人写的介绍人都是副市长之类……咱们比这个没用。倒是我这么一闹,这姑娘肯定去导演或者副导演那里打小报告,这样等到面试的时候他们会对我印象更深。”

    “靠谱吗?”陈无极现在说话多少有了点我的风格。

    “不靠谱的时候你再出场嘛。”我盯着纤弱少年,恶魔一样微笑,“您可是个大保险,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才不会放。”

    陈无极听了我的话之后,似乎很有晕倒在走廊里的冲动。

    面试的速度比我想象中更快,那可爱又势力的女孩溜走打小报告的速度也比我想象中快。看女孩回来之后脸色不太好,我知道这人的小报告一定打得不成功。我对回到发表位置的女孩微笑了一下,算是鼓励她辛苦。

    女孩对我的微笑不太领情,翻了一个远远超过我境界的白眼给我。

    眼看队伍要排到我了,我回头对陈无极说:“林莎可能也在里面,你还是回去吧,这里我一个人就行。”

    “好。”陈无极悄悄递给我一张卡片,居然是金属制成的,“如果真有人要你报个后台,就说你是这里推荐的吧。”

    我低头仔细一瞧,卡片正面用汉中文写着“非利基金”四个字,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背面是一个极其复杂的条形码和一个图形码防伪标识,光看起来就觉得很难仿冒。

    我对这东西并不熟悉,只是嗯了一声小心收起来。这是对陈无极慎重交给我东西的礼貌,当然内心深处我也明白,这玩意应该不太简单。

    陈无极却把我看得太简单了,我相信自己不需要这种东西来给自己做后台。

    陈无极走了,不少人依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离去,也看若无其事的我。

    我继续若无其事左右看美女,一直等到里面有人喊我的名字。这个声音在刚才我已听了几十次,是一个嗓音有一点阴柔的男人。我走进会议室,终于看到了发出这个声音的男人。

    发出如此阴柔声音的男人,居然是个大胡子。听说演艺界的权力者们流行留胡子,我刚进门的时候差点以为又能碰到一个如沈贝尔一般女性气息浓郁的帅哥,没想到居然看见一个外国人一样的壮汉。

    从这壮汉嘴里发出的声音,却软绵绵的让人听着有些舒服。

    这等反差让我心中忽然警醒,原来真正的面试已经开始。我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惊讶,面色平静地走到会议室中央。

    会议室里有不少人坐在一排椅子上,这些人有男有女,有年轻也有年老。林莎赫然也在其中,看见我走进来,这位女明星有些惊讶地欠了欠身。

    我对着林莎飞了个眼儿,表示我早就知道她在这里当少奶奶。林莎看我态度四平八稳,惊讶之情才略减。

    “这日子就得这么过。”我在心里嘀咕。以这妞的智商要是说我和她在剧组相遇只是巧合,她可能相信么?

    我很早以前就知道,这世界上说谎的方法只有一种,那就是只有关键部分的一半是谎言,剩下全是真话。全世界所有的名人自传,广告宣传,还有政府宣言,用的差不多都是这个方式。

    我信步走到会议室中央,这里留出一个空位看似就是专门给面试准备的。好歹我也算经历过无数次面试了——虽然多数都是打工面试,对眼下这种情况一点也不陌生。

    我不需要知道眼前的这些人都是谁,我只需要在一个照面里寻找到他们喜好,并投其所好就可以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待有身份的人开口说话。

    最先开口的依然是那个大胡子的阴柔男人,他的黑眼圈很重,一看就是经常熬夜工作的那种人。

    “请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好吗,包括自己和自己的家庭,长短自量。”

    大多数人做个自我介绍都要几分钟,加上问答之类,最少要超过十分钟。一般面试没有这么浪费时间的,可以看得出这个导演真的是个工作狂,而且这个大胡子很显然就是这位导演。

    知道了这些,我觉得自己内心更笃定一些。

    知道得越多,害怕的东西就越少,人就是这样的生物。有点明白艾尔西娅为何对什么都无所畏惧,不是因为她有无上神力,而是因为她知道得很多很多,超越了我们这些普通人。

    看着眼前的这些人,我的目光中渐渐失去他们的身影,只剩下林莎一个人,开始慢慢介绍自己。

    我对征服今天的其他人有绝对信心,却不知道林莎对我的观感如何。林莎是新晋明星,在剧组有一定地位,她对我是否还有成见才是我进入剧组的最大问题。

    更重要的是,如果真想套出林莎的实话,我必须和她建立良好的关系。

    所以我今天表演唯一要征服的,只是林莎而已。

    “我叫岑梦无……”我在绵长的呼吸中开始自我介绍,并不断调整自己的声音,“大概几年前,父母因为车祸身亡,我一个人在亲戚家寄住。后来经过一番法律上的拉锯战,加上我的亲戚都不是什么擅长贿赂司法部门的人,现在我终于能摆脱他们一个人生活。”

    我短短几句话说出了自己现在的状况,这些都是大多数人不了解的,当然包括林莎。

    我并不在乎别人是否知道自己的个人**,这种事过去时间长了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感觉。我只是试图在这种场合下抒发一下自己的寂寞。

    寂寞不是口号,也不是华丽的辞藻,是一个人内心最深刻的体验。

    随着我的叙述,我勾勒出一段让人遐想的经历。几乎所有人大概都会在脑内自己补充一个孩子如何经历那些艰辛痛苦的细节。

    这些文艺工作者啊……遐想是他们引以为傲的武器,也是他们的弱点。

    林莎看着我的目光开始有了变化!